虽然只是我的推测，但已经算是重大的发现。根据时间推断，受害者会在隔天的时间出现，周一、周三、周五，接下来便是周日。
过了凌晨，现在已经是周六，也就是说今天晚上受害者会再次出现。所以我们警局所有的人至少在下午六点之前是安全的，我还有接近一天的时间来查明真相。
如果六点之前还是没有任何进展，我就只能今天晚上呆在警局办公室，进行守株待兔了。但这样做的结果却有些让我害怕，也许周日早上发现了死者就是我自己。
我微微蹙眉，既然我已经知道了套路，那处于暗处的敌人也就被我抓住了小尾巴。或许，我可以破除迷咒，让他失手。
方案在心中成型，我也松了口气。清醒的意识达到极限，在我关灯后不久，我就进入了寻找周公的状态。
一觉睡醒，又已经到了六点。夜里我并没有拉上窗帘，可外面还是漆黑的情景，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原来下雨了。
与林琳互道早安后约着去外面吃早餐，这一场雨让温度突然下降，秋天终于来了。凉意和雨水占领了整座城市，街上行人很少，早餐店的老板精神抖擞招呼着客人。
热气腾腾的牛肉面被端上来的时候，我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吃早饭的时间难得，和我喜欢的人坐在一起吃早餐的时间更难得。不知道我想法的林琳嫌弃的看了我一眼，仿佛在说，一碗牛肉面就把你高兴的！
早餐店在警局附近，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就到了警局。
同样的分道扬镳，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技术部办公室门口，我才转身往自己的方向走去。
老远就看见办公室的门开着，我一愣，突然出现强烈的不安感。我加快脚步走过去，站在办公室门口，一道晴空霹雳从我的头顶劈下。
我彻底呆住，和昨天早上一模一样的情形出现。很多人围成一圈，陈队皱褶眉头思索，我仿佛还在梦里一般。冷意从背脊升起，我跌跌撞撞的走过去，从这围着的人之中扯出一条缝来。
“老，老赵！”我双腿止不住颤抖，直接跪在冰凉的地板上，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老赵。哦，不，是老赵的尸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今天才周六，为什么是今天？”我颤抖的用手抱住头。
不断的反问着自己，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误？为什么受害者提前一天就出现了？那是不是证明我昨天晚上的推断全部错误？
老赵满脸苍白，和前几名受害者一模一样的死状，也同样坐在椅子上面。他的眼睛惊恐的看着前方，和我看到他的方向正好对上，看到他的一瞬间，我还以为他活着。
四张脸，四张曾经每天都出现在我身边的脸，他们同时出现在我的记忆里面。但出现的表情都很一致，瞪着快要掉出来的眼珠，微微鼓起的血管，全身僵硬的肌肉。
“性格，性格……”我不停地喃喃自语。
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抓住，有一股力量想要把我提起来，我放下手，抬头看去。陈队在我旁边看着我，非常悲哀的眼神，没有震惊和诧异，他仿佛已经预知到了这一刻。
“起来。”他沉吟。
“陈队，我想到了，我昨天晚上分明已经想到了。”我反抓住他的胳膊，像是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不停地对着他说话。
“师傅，明明都是对的。所有死者的共同点我全部都找到了，警局有一半的人都符合这些特征。安静，安静低调的人，所有安静低调的人难道都要死吗？周一，周三，周五，下一个受害者出现是明天早上才对。为什么会是今天？为什么？”
我快要失去理智，昨天主动给我监控录像的那个人，那个反驳了我观点的人，那个活生生的人。现在呢？现在只是剩下满脸的恐惧和死亡，他在死前只留下了恐惧。我放开陈队的手，朝着老赵的尸体移动。
对周围的声音不管不顾，现在我只想要看一下他在死前到底看到了什么？他的眼睛里面有什么？
突出的眼珠，凹下去的眼眶，巨大的反差。我凑近他的脸部，漆黑的眼珠里面什么也没留下，布满红血丝的眼白看起来非常恶心。我嗅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突然冷静下来。
血腥？为什么会出现血腥呢？
我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五官，除了眼睛严重走形以外，其他没有变化。随即打量着他的身体，也没有伤口和血液的流出，那血腥味是从哪里来的？
目光扫过老赵的嘴角，我已经彻底恢复理智。一瞬间想通了，如果不尽快破案，也许明天、后天，之后的每一天都会有新的尸体出现在办公室，知道这里变成彻彻底底的地狱。
“给我一张卫生纸。”我朝后伸手。
迟迟没有动静，我扭头，周围的人都在盯着我。他们眼睛里面……我能看懂的感情，我随意指向一个人，再次重复，“给我一张卫生纸。”
陈队在旁边，其他人没有动作。被我叫到了人朝着陈队投去求救的眼神，陈队点了点头，他送了一张卫生纸到我手上。
我用右手食指裹着卫生纸，食指轻轻的放在老赵的嘴唇上，往下稍微用了点力气，想要掰开他的嘴唇。这样可以让我知道，我刚刚的推测是否正确。
由于他脸部肌肉僵硬，并且肌肉的紧张度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我稍微费了些力气，把他硬邦邦的嘴唇往下移动，刚刚出现一点缝，嘴角立刻有红色的液体流出。我急忙停住，让嘴唇复位。
用白色纸巾的一角去擦干净刚刚流出来的血，果然没错，血腥味是从嘴巴里面传出来的。我站直身子，和陈队面对面，“陈队，雪莉法医过来了吗？”
他紧锁着眉头，目光如炬。盯着我瞧了半天，然后点头。
“我想和你谈谈。”我一字一顿，用坚定的目光看着他，表明了我的决心。
他眉头皱的更紧，打量着我的脸，看起来像是在思索。重新和我对视的时候，又点了点头。他转身走出去，我跟随在后面，将纸巾递给旁边的人。
“等会雪莉法医来，请帮忙转告他她，让她帮忙查一下死者的血液。如果可能，把前几名死者的血液也都查一下，做一个对比。”我嘱咐完他，继续迈开步子往前。
我赶上陈队，他已经坐在办公室等我。
“陈队，我花了时间将所有的情况进行了整理。现在向你报告最新进展。”我规规矩矩地说道。
他了然的望着我，目光清明，在等待着我的下文。
“现在我敢确定，这是一起情节非常恶劣的连环谋杀案。现在需要等雪莉法医把今天的尸检结果拿出来才可以做最后的定论，到目前为止一共出现四名受害者。”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这四名受害者有很多相同点，比如性别职业和最普通的基本信息，但这些都只是表面现象。他们之间还有一个非常重要，但又很容易被我们忽略掉的共同因素。”我直视陈队的目光，用最清楚的逻辑和最简练的语言继续往下讲。
“他们的性格。我就不用那些书上的理论知识一点一点的套，但是同一个凶手作案，并且是一系列的案件，那这一系列的案件肯定有很多共同点。而受害者自身的条件肯定是最重要的因素，所以我敢确定，如果。”我咽了口水，实在不想做出这个假设，“如果还有下一位受害者，性格肯定也是最先考虑的因素。”
陈队若有所思的低下头，这些话他都听进去了。
见他迟迟没有开口的打算，我又继续说着自己的计划。
“昨天晚上我将所有的监控录像看完，发现几处疑点。夜晚椅子会突然出现位置变化，尸体出现在椅子上也是一瞬间的事，我反反复复将这几处疑点仔细查看。但是，依照我们的反应和视力一无所获，我觉得还是要从监控录像入手。”
“那你觉得，下一个受害者出现的时间是？”陈队摆弄着他手上的一个物件，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这个问题问住了我，我低头看着脚尖，发着愣。我该说什么时候？按照之前的规律是隔天出现受害者，但今天已经背叛了这个规律。对啊！我也在开始反问自己，下一个受害者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明天？后天？亦或是今天？
原来我对结果还是一无所知，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变化。也许我推测出来的那些结论能够帮助破案，但他就不了近期即将出现的受害者的生命。
“你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陈队放下他手中的东西，重新把注意力聚集到我身上，双眼审视着我。
“……”短暂的沉默后，我想到了解决办法，我抬起头一字一顿的说道，“蹲点，从今天晚上开始。”
听完我的话后，陈队的嘴角突然勾起。我不懂这一抹笑容到底意味着什么？是赞许还是讽刺？但他都会说出口。
“一直守在办公室？不眠不休？等待坏人落网？是这样的吗？”他连续向我抛出几个问题，态度越发模糊。
我很想要看穿他的目光，想要知道他到底想要表达的意思。他又缓缓开口，“或者说，你希望自己成为下一位受害者，用自己的命去代替别人的命，起到暂时的作用。”
他一句话，戳破了我所有的理智。我突然觉得自己愚蠢的可笑，在某些时候，我还真以为自己做到了抽离所有情感的理智。当理想的泡沫被戳破，现实赤裸裸的重新出现在你面前，习惯带着幻想的思考，已经见不得天日。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呆呆的看着地面，目光涣散。
“赵雄，这的确是一个办法。”陈队话锋突转，拉回我的思绪，我猛然抬起头来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