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的消息还挺灵通,不过你的反应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你至少会觉得可惜。”右手拿着中性笔有规律的敲击着桌面,目光随着晃动的笔头移动,“他的死也算意外,不过在死前给我们透露的消息可不少。”
“哦?有什么好可惜的!你这属于猫哭耗子。”他回答。
“你可是损失了一员大将,你以前干的那些事情他应该没少帮你出力吧!”我放下笔,重新把视线转移回他身上,“他被我们抓住的连续几天里一直呆在这个空间,哦,对了,坐的是你现在正在坐的位置。”
“你到底什么意思?”我的话激怒了他,杰斯有些不耐,再也绷不住脸上的笑容。
“没什么意思。如果他单纯只是你花钱雇来的一条狗,那你应该花了不少的钱,毕竟他可是连命都交到了你手上。”看来我低估了他,他压根就没打算说实话。
“如果你忘记了,那我先帮你回忆回忆。”目光凌厉,我试图将他的伪装撕的粉碎,“弗兰迪是你放出的一颗烟雾弹,也许他的确只是一个单纯的技术人员,但你把所有的信息全部绑定在他身上。”
“所以我们警方从一开始就只盯着他,这也为你的逃跑提供了有利的可乘之机。以及12天、12个地点、12颗炸弹,这些都是你一手策划的,至于你做这些事情的原因,”看到他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慌乱,我知道自己猜对了,事实已经近在眼前,“原因应该不只是钱,剩下的要我帮你说还是你自己交代?不过,这两种方式带给你的后果是截然不同的。”
“哈哈哈,证据呢?你从一进来就说了这么多,但每一句话都只是你自己的推测。你自己找不到证据,无非想我亲口承认你所描述的一系列罪行。”他得意的扬了下巴。
“只要你找不到证据,你就没办法定我的罪。”他有恃无恐。
“杰斯,你不要忘记了。这是你第二次被警方抓到,第一次是人赃并获,你在被押回的途中逃跑,造成两名国际刑警死亡。”他的表情让我很不爽,如果不下点猛料他大概不会知道自己的真正处境。
“你不会现在还单纯的以为,凭你过去所犯的这些事儿不够你死一次?”微笑的面具终于在他脸上彻底崩溃,我满意地继续恐吓着他,“你已经落入我们手里的消息好像被捂得挺紧的,就连我的直系上司都不知道。所以……”
“你们不敢!”他突然打断我,大声的吼了出来。
“不敢?你指什么不敢?”我笑意更甚,“于公于私,我都有理由惩治你。你应该了解我的过去,所以你要知道虽然我的确是一名警察,但我和他们不一样。”
“我可不能保证自己对你做出什么事来。如果我没有记错,我在你手上死了两次,你欠我的两条命我都好好记着。”我不想在他面前树立一个正义凛然的警察形象,我也知道这些没用。
“我就知道,呵呵。”他愤怒到发笑,“我就知道,第一次就不该留你一条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我慢慢的站起身来,让我处于居高临下的位置,慢慢朝他走近,“感谢你第一次的不杀之恩,感谢第二次出现意外,否则你现在又怎么会落入我的手中。”
他一时失了言语。
“不要和我提什么证据。”我打量着他脸上的每一寸皮肤,皮囊下面恶心丑陋的灵魂主宰了一切,再多的光明也驱赶不了他眼神中的黑暗。
“你每一场直播的视频资料都在我手上,够吗?”我单手抓着他的头发,让他仰起头来看我,“以及你所谓的走狗弗兰迪生前提供的你的恶形和证据。”
看着他的眼睛,我一瞬间恍了神。
曾经在公安大学学习犯罪心理学的时候,导师曾经向我们提过一个问题,你能从最十恶不赦的罪犯的眼睛里面看到什么?
每个被叫起来的人回答都不一样,最接地气的回答是眼珠,而大家也只是哄笑过去。我想到的答案和他们都不一样,导师用充满期待的眼光看着我,我张口说了两个字——自己。
虽然他对我的答案没有做出任何评判,但我看得清楚,他看着我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许。其他的同学不以为意,直到导师对我的要求越来越严格,才察觉出我已经被作为重点对象在培养。
对于这个答案,或许很多人都不清楚原因,但提问的导师与我确是心照不宣。我们都很清楚自己这两个字的背后代表着什么,我们也很清楚肤浅的表象,不过用来迷惑世人的双眼。
杰斯十恶不赦,他在我们的眼中就应该被当做过街老鼠,甚至是更恶心的东西。
当你直视着他的眼睛,他目光里的贪婪罪恶的邪念几乎是毫不掩饰的展现在你面前。她用眼神赤裸裸的告诉你:没错,我就是这样的恶人,我会不择手段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我会把阻挡在我面前的东西通通摧毁。
如此近距离的对视,他们的眼睛变成了一面镜子。你在这面镜子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清楚或是模糊。
“我现在总归是任由你们处理,所以我也不想再挣扎。”他突然开口,嘴里的热气贴近我的皮肤。
我再次集中精力,不让自己被这漩涡卷走。
“所以,你打算承认自己的所有罪行了吗?”我放开他的头发,随意的用手为他梳理几下,至少看起来平顺一些。
堆着笑意俯视着他,“杰斯,你很清楚你刚刚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我想,如果你选择了另外一条路,我会不择手段的让你改变方向。”我摇摇头,认真的语气,“那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场面。”
“当然,这可多亏了你们的文化。它告诉我,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微眯着眼睛,脸上的得意再次升起。
“好的,说不定能在你供述坦白结束之时,正好赶上今天的午饭。我可不愿意以延迟吃饭的时间作为代价。”我快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有条不紊的准备好一切。
“可以开始了,你的语言最好不要错过你的任何精彩表现。”我按下录音的开始。
“可能,我做的事情简直太多了。每一件事都很精彩,一时半会儿不知从何说起。要不你给我点提示。”他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还有,我觉得我需要一杯美式咖啡。”
“你现在的样子和当初的佛兰迪可真像,他也是在我们办公室要了一杯美式咖啡之后就直接被人一枪爆头。”我亲切的对他说话,非常温和的语气。
他收起笑容,“好吧。”
“对了,还需要美式咖啡吗?我可以让人帮你去买。”
“不用了,谢谢。”他莫名其妙地瞪了我一眼,在我眼中竟然有些可爱。
我无辜地看了他一眼,缓缓开口:“既然你不喝,那我就不勉强你了!看来你记忆力确实不大好,我提问,你如实回答。”
他愣了一下,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弗兰迪的死和你有关系吗?不管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收起了自己的小聪明,一本正经的开口。
“没有,我只是给钱让他帮我办了些事,但我的确没想过要杀他。”他倒也是配合,没有疑问和推迟就直接回答了问题。
“你让他帮你帮你做了哪些事?”我追问,在记录本上写下一些关键词,保证我自己能看懂。同时在手机和录音笔上面同时进行录音,做两手准备。
“从最近开始就是布置引爆炸弹,之前还有关于电脑技术定位的事情都是交给他做的。不过话说回来,他还是死得挺冤枉,钱都还没有到手,就没了命花。”他叹息着说道。
“只是花钱让他做事?他就愿意替你卖命?你这话里面我总觉得有问题,能不能解释一下。”我暂时停下笔,兴趣盎然地看着他。
“怎么可能?”他嗤笑着看了我一眼,“我不过在这中间耍了些小聪明,没想到那个傻子见钱眼开,竟然以为我说的话都是真的。其实他自己的贪婪才是插进他心窝子的那把刀。”在这种金钱交易中,没有所谓的正义与公平。
我恍然大悟,“你告诉他那些炸弹是假的,在他被我们抓住以后承诺你会把他救出来。或者你告诉他,报酬翻倍。”
“哈哈哈”他心照不宣的笑了。
“你们是不是从国外引进了病毒?”我换了个话题。
“你指哪种?”
“哦?”我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朝着他微笑,“你的意思是你们带来的病毒不止一种?说说看吧!”
对比起普通的刑警审讯犯人,我和杰斯的关系更像是两个亲密的朋友在交谈过往。我们对彼此的过去都只了解一部分,但我们渴望知道的更多。
在这里,既是对手也是朋友。
“其实也就两种,我们当时可是花了很大的价钱买过来的。一种病毒是活的,而另外一种病毒是死的,死的病毒是为了你,活的病毒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你。”他笑道。
“那个人也只愿意为了你才花这么多钱,对了,他已经联系上你了吗?”他话锋一转,毫不忌讳的向我抛出问题。接着又状似自言自语地摇头,“看来他还没有找到你,或者说还没有帮助你变成他想要的样子。”
“他是谁?你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我急迫的问,这应该和我的记忆有关,看来杰斯也是其中的一个知情人。
或许他这里会成为我的一个突破口。
“刚刚说出口的,已经是我知道的全部了。”这也许只是他的借口,不过他还是直接拒绝了我,并且说出足以表现他诚意的话,“即使我知道应该也不会告诉你,我不是一个喜欢在自己前进路上设下绊子的人。”
“可似乎,从今天开始到你未来死去的那一天,你的路都已经成定局。”他的话真假难辨,如果他是好人,那他一定相当的重义气。
“所以你现在在我面前处于劣势,你提出的问题都是你迫切想知道的,也是你必须要知道的。但问题的答案在我手里,我是否作答全凭我心情。”他平静的陈述,偶尔看我一眼。
“那你现在心情好吗?”我顺着他的话往下接,“看起来还不错,那我们继续下一个话题,按时吃饭很重要,尤其是午饭。”
他不解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