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
面包车停了下来，我和孙韵稳定了身形，我愤怒的看着他。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朱怀志面色尴尬，转过身朝着我们连连摆手解释道：“刚才我真不是故意的，主要是你们说的地方把我给吓到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再看他脸上的神情，也不像是说谎话。
这下我和孙韵都好奇了起来，我问道：“这南山祖传炖锅店怎么了？听这名字高端大气上档次，一听就是老字号，祖传的饭店，你有必要被吓成这样吗？”
“那是你们这些外地人不了解啊！”朱怀志直接转过身，看样子也不打算开车了，他从怀里取出香烟，抽了一根向我递来，还没等我拒绝，他就缩了回去，尴尬道;“被吓住了，忘了你不抽烟的。”
啪嗒一声，他点燃打火机，狠狠吸了口。他抽烟的动作有些生涩，香烟吞吐间都没有过肺，直接吸进去吐出来。
“这南山祖传炖锅店放在二十年前，或者十多年前那就是南山这里的著名建筑物，很多外地人来到南山，第一件事情就是去他们那里吃一顿炖吊子。我想你们应该也是听到南山祖传炖锅店的名声，所以才来的我们南镇吧。不过啊！”
他深深吸了口烟，叹了口气说道：“十三年前发生了一件大事，让这南山祖传炖锅店在南镇变成了人嫌鬼憎的险恶地方，十里八乡的村民们全部出动，将这南山祖传炖锅店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你们还算幸运的，看你们的年级应该是最近才听说这家店的名声，免了一场灾难啊。”
我和孙韵看了看，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因为我们不是来吃炖吊子的，而是来为老鬼寻找初恋的。
然而我们的平淡被朱怀志看在眼里，他以为我们不相信他，便又开口说道：“你们啊，别不相信我说的。我说的都是真实的，不信你们下车随便找个人问问，这南山祖传炖锅店是不是人嫌鬼憎。”
孙韵摇了摇头对他说道；“不是我们不相信你，我们并不是来品尝美食的游客，实际上我们是在寻人的，而南山祖传炖锅店是我们寻找的地方，希望能通过这里寻找到我们要找的人。
朱大哥，你能直接带我们过去吗？”
我看到孙韵皱起了眉头，的确，关于牛娃的信息太少了，我们必须先确定牛娃当年所在的区域，一个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而南山祖传炖锅店在老鬼的资料里，是小时候家乡周围的坐标点。
朱怀志打量了我们一下，见我们神情平静，他点了点头，发动了汽车。
汽车开了十几分钟，我们便来到了当年南山祖传炖锅店的位置，此时这里已经成了一家金铺。
“就是这里了，每次来到这里我都感到沧海桑田，当年来这里的都是些饕餮吃货，现在成了金铺了。”
我和孙韵打量了一下金铺建筑，这是三层的楼房，一楼是金铺，二楼是玉石店，三楼是珠宝店。
“孙韵，现在怎么办，地方我们是找到了，但是这里沧海桑田，若是想找一个九十年前的小姑娘，必须先找到一些上了年级的老人。”
我的目光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打量着，道路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而我要找的是九十多岁甚至上百岁的老人，但是一个也没有。
孙韵也打量着街道，她对朱怀志问道；“朱大哥，这一代有没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嗯，八九十岁，上百岁的都可以。”
朱怀志知道我们是来找人的，他皱眉思索了一下，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如果你们只是寻找上了年级的老人，我到是可以为你们找到。但是如果你们寻找的人也是他们那个年代的，我劝你们还是放弃吧，不现实。”
他的话让皱起了眉头，老鬼的任务我是必须要完成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问他，“为什么呢？”
朱怀志解释道；“你们不是南镇的人，所以不知道我们这里的事情。简单和你们说下吧，南镇虽然只是小镇，但在清末民国也是一方富裕的地方，还有乡绅在民国办过厂，闹过革命。
当年军阀割据这里曾经是站场，镇上不少人都背井离乡，后来局势平定又有不少人转移过来。再之后孙中山闹革命，这里是一个据点。再之后鬼子侵华，南镇因为相对富裕离南京较近也被鬼子屠戳了一番。后来国共内战这里也是站场，新中国建立后，当地还发过大水，很多人背井离乡。
你们说南镇这么多灾多劫，能有几个那个年代活下来的本地人？便是我朱怀志家里长辈也是从山城那边移居过来的。这里八十岁九十岁的老人，其实大多数也是后来的移居者。”
我们紧紧皱起了眉头，他说的不错，但是我们不可能就这么放弃，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要努力去寻找。
“什么？找我老娘？两百块，不二价！”
我们找到了一户人家，向他表明的来意，可是屋主一伸手，张嘴就要两百块钱。
“呵呵，现在可是金钱社会咨询时代，你们不会想白问吧？”屋主六十多的年龄，看着就是个花甲老人，说出的话却是把我们给怔住了。
“不过是问点话，至于要两百块钱吗？”我淡淡的看着他，这花甲老人衣着干净整齐，带着黑色的老花眼镜，手上还拿着一张报纸，怎么看也不像缺钱的人家。
“那就算了，你们走吧，别在我家门口挡着了。”他淡淡的抬起头对我们挥了挥手，就像赶苍蝇一般，接着便继续低着头坐在门前看着报纸。
“朱大哥，你们这里的人都这么市侩吗？”老人的态度让我一阵不爽，从黑车司机到这个老人，我觉得这南镇的人是不是都掉到钱眼里去了。
“这到不是。”朱怀志也有点尴尬，说道：“当年我们这里红卫兵泛滥，不少老人都是当年的红卫兵，你也知道，这是历史的遗留问题。
你们要是着急，只能给他两百块钱了。不着急的话，我们可以再找找，这一代八九十岁的老人除了这家，还有其他人家的。”
我迟疑了下，这任务我是必须要尽快完成的，还要赶回去和白雪他们汇合。但这个任务是我的个人任务，花的都是自己的钱，白雪是不会给我报销的。
“陈树，两百就两百吧，就当做善事了。”孙韵拍了拍我的手说道。
我点了点头，明白她的意思，这个我们两个之间的一个梗。那时候我和孙韵还刚认识，交往时间也不长，没有现在这么亲密和融洽。我在电脑前网购，后来支付/宝上有献爱心这类的捐款图片，我便花了两百做善事了。主要为了在孙韵面前博得一些好名声、好印象。
“好吧！就当给孤寡老人献爱心，送拐棍了。”
我点了点头，我们再次来到屋主身前，我拿出两百块钱递给他。
他熟络的接过钱揣进口袋里，站起身来把报纸折叠了一下，说道：“早点这样不就完事了，还非得犹豫下，现在是经济社会，谁的时间不是金钱啊。好了，你们跟我来吧。”
我们跟着他上了二楼，推开了门，老人家躺在床.上。
房间普通平凡没什么杂物，却也干净整洁，老人床.上的被子还是新的，显然屋主对他老娘还是挺孝顺的。
“老娘！他们找你问点事情，你知道的话就给他们说说。”
屋主的声音很大，他一开口就把我们怔了一下，因为他说话几乎是吼叫出来的。
“啊？”
“老娘！他们找你问点事情，你知道的话就给他们说说。”
这次屋主的声音更大了。
我和孙韵看了看，都明白过来，这老太太的耳朵不好，一般上了年级的人，耳朵的听觉都会退化。
“啊，嗯。”
老太太嗯了一下，屋主将她扶了起来。
老太太在床.上一阵摸索，找了个老花眼镜带上，还带了个粉红色像是圣诞老人的那种绒帽，这才看向了我们。
“这是我孙女给买的，我老娘挺喜欢的，天天都要戴着。”屋主给我们解释了一句。
我对这老头没好感，敷衍的点了点头。
再一打量这老太太，满头白发，她神情有些萎顿，面容枯黄，脸上有很多的老人斑。
“老婆婆，你知道一个叫牛娃的姑娘吗？”
我走到她身边，在她耳边大声问道。
“啥，啥娃？”
“是牛娃！”我又加大了声音。
“放牛娃？我是放过牛。”
老人家口齿不清的说道。我看了看孙韵，说道：“难道这老人就是牛娃？”
孙韵看着屋主问道；“你母亲今年高寿了？”
“九十三了！”
孙韵对我摇了摇头，说道；“不对，年龄上不对，按照老鬼说的，牛娃和他一个年龄，相差不过一两岁，年龄应该在九十五到九十七岁之间。”
我只好又在老人耳边大喊道；“不是放牛娃，我们找一个叫牛娃的老人，如果她还或者，现在应该比您年纪还大。”
“不是找我啊，给地主家放牛的现在活的没几个了。”老人家歪着头想了片刻，又说道；“比我大的好像没活着的了。”
她的话让我心里一阵沮丧，看来这两百块白花了，也没找到关于牛娃的信息。
“你们要找一个你我老娘年纪还大的，叫牛娃的老太太。”
屋主看着我，忽然取出折叠成一圈的报纸在手上一拍，说道：“这事，你们直接找我不就得了，何必要来劳烦我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