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开了老太太的房间，在大厅里屋主热情的给我们泡了茶。
然而他的表情就像黄鼠狼看到了大公鸡。
我知道，这老头是个贪财的人，性子上不见兔子不撒鹰。
“喝茶，喝茶，这是安溪的铁观音，好茶，我儿子前段时间从美国带回来的。”
老头挥了挥手，示意我们喝茶。
他的话却是让我一愣，撇了撇嘴，不屑道；“买个安溪铁观音罢了，至于要从美国带货吗？”
我的话也让他愣住了，老头皱着眉头想了下，说道：“你说的的确是个道理，看来我得给他说说了，从美国回来带什么不好，带茶叶不是多此一举吗！”
我们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朱怀志笑道；“老哥有福气啊，上有高堂身子尚可，下有儿女也有出息，这房子两进两出，楼上楼下，还是临街的房子，以后一拆迁可就发大财了。比我这开班车的强多了。”
老头也抿着茶，得意的摸了摸胡子，笑道；“哪里哪里，老娘教育的好，所以我才能这么孝顺。孩子们也是自己懂事上进，不过老弟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做人嘛嘛知足常乐。”
“老哥的心态正好，值得我佩服。”朱怀志听到他的话点了点头，脸上一片认同的表情。
这两人好似王八对绿豆对上眼了，两人互相聊了一阵，把我和孙韵都撇在了一旁。
老头从屋里的架子上取了个青瓷的小花瓶放在了长桌上，对朱怀志说道：“不是老哥在你面前摆谱，我这人的确是心宽体胖，足知常乐。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朱怀志打量着花瓶，摇了摇头说道：“老哥你就别考校我了，我这人自小便出来讨生活，说白了就是一个大老粗，这花瓶我也看不出什么门道。”
老头抚着胡须，说道：“老弟直白人，性子爽快我喜欢，这是明朝的景德瓷器，请专家鉴定过是万历年间的老古董，前些年还有个帝都佬开价两百万，我都没有出售。我打算将他作为传家宝一代代传下去。”他哈哈一笑，说道：“老弟你说，如果这花瓶有很多放在你眼前，你会不会只拿两个。”
老头的话让朱怀志疑惑了，迟疑了下说道：“不偷不抢不犯法，任我拿？”
老头点了点头，翻了个白眼，说道：“偷抢犯法那是犯罪，今天你拿了明天就给你逮住，弄不好还得枪毙了。自然是不偷不抢任你拿。”
朱怀志立马大声说道：“那当然不能只拿两个了，这么贵重的东西要是有人白送给我，我起码也得拿个十个二十个。”
他仿佛沉浸在老头的假设中，陷入了幻想，黝黑的脸上都变得红润起来，瞪大着眼睛。
“哈哈哈，老弟是实在人，没那么多弯弯道道，有一说一。以前这话我也问过一个朋友，那家伙就是个假道学、假道究，说什么一个足够，两个太多。我呸，人模狗样的玩意，就知道装模作样。”老头似乎对他那个朋友相当不喜欢，当着我们的就骂了起来。
朱怀志听他这般夸奖自己也是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头笑道：“老哥说的太客气了，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就是假设下、设想下，我这人就是这样，值钱的东西越多越好，当然说白了，就是钱越多越好。”
老头点了点头，一推桌上的茶杯，对朱怀志客气道；“喝茶，喝茶。”
朱怀志连忙捧着杯子大口灌了起来，他放下茶杯奇怪的问道；“老哥你刚才为什么让我假设。”
老头抚着胡须笑道：“这便是我说的知足常乐，心宽体胖了。当年这样的机会就摆在我面前，可我就拿了两个。”
他的话让朱怀志瞪大了眼睛，半响说不出话来，拱着手心悦诚服的说道；“老哥这性情、心态是我比不上的，佩服佩服。”接着朱怀志似乎还对老者的假设念念不忘，请教道；“老哥能否提点下小弟，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这么多值钱的花瓶哪能仍由别人拿呢！？”
老者望着他，可能也看出了他的想法，晃了晃脑袋，脸上浮现出一副怀念的神色，似乎在回忆他的光辉岁月。
好半响他才回过神来，对朱怀志撇了撇嘴说道：“老弟，现在肯定没这好事了，你是生错了时代啊，你要早生些年，早点认识老哥我，那时候我们干红卫兵破四旧抢古董，老哥肯定带你玩一个。
可惜啊，现在没的这个机会了。”
扑的一声，老头的话让我喝在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我愣愣的看着他，这老头得多厚的脸皮，才能将抢人家东西当成资本来吹嘘，抢了两个便是知足常乐？
我忽然想到网上的一句话，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
我看了看孙韵，她却是一脸的平淡，看不出表情来，我耸了耸肩膀，手指敲了敲桌子，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说道：“老头，现在能不能给我们说说关于牛娃的事情了。”
“哦，”他回过神来，目光打量我问道；“你们找牛娃到底有什么事？”
“我们受人所托，来找牛娃，为了满足所托之人的心愿。”我放下茶杯淡淡说道。
“是不是牛娃有什么亲人在国外去世了，留了遗产要给牛娃。”老头目光炯炯的看着我。
他的话让我一愣，不由得蹙起了眉头，没好气的说道：“按照我们说的牛娃都九十多岁的老人了，哪还有什么长辈活在世间。你觉得她长辈要活着，现在该多大年龄了！”
老头撇了撇嘴，也放下茶杯说道：“我说的长辈只是个范称，也可能是儿子，亲戚这类的亲人。不是遗产也可能是什么收益或者保险什么的。”他目光炯炯的看着我说道：“如果没有好处的话，我想你们两个外乡人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到我们这个小地方来找牛娃。”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这老头大脑到底是什么做了，电视电影看多了吗？我没好气的直接说道：“都不是，我们受人委托是为帮一个大爷寻找初恋，这牛娃便是那个大爷的初恋。
至于我们，你叫我们雷锋吧，或者把我们当成志愿者也成。”我对他翻了个白眼，说道：“不是什么人做事情都讲究金钱，讲究回报的。”
我给老鬼找初恋，虽然是手机任务，是和老鬼的协议，甚至关乎我的生死。但里面却是没有金钱上的交易和回报，而且我还给孤寡老人送过温暖的，所以这话我说的理直气壮。
老头一脸不相信的望着我，我也对视过去。
他砸吧了两下嘴，弯腰拿起水瓶添了水说道：“没想到现代社会还有雷锋存在啊。”他放下水瓶，双手握着茶杯揉了揉，鄙视道：“怪不得看你这穿着打扮也不像个有钱人，这脑子跟不上时代，注定要被时代淘汰啊。”
他的话让我一阵气愤，不是每个人都能把无耻当成资本的。孙韵拉了拉我的手，在我手心一阵比划，我压住了心里的气愤，因为我们现在还有求于人家。
老头从怀里掏出了手机，得意的对我摇了摇说道：“你看我，都六十岁的人了，为了跟上时代的步伐，为了与时俱进，现在学习怎么用智能手机，前两年我还去电脑培训班和你们这些小年轻一起学习电脑呢。
你们两个看着年龄也不大，还得跟我学习，活到老学到老。”
“大爷，废话少说吧，直接说吧，要怎么才带我们去找牛娃。”我撇了撇嘴，懒得再和他废话了。
“一千块，不二价！”
老头伸出一根手指，对着我们摇了摇。
“一千！你怎么不去抢！”我没好奇的摇了摇头，拒绝道；“一千是没有，大不了我们自己去找，我不信除了你，这南镇就没一个人知道牛娃的。”
老头看着我，打量了一阵，见我面色坚定，主动降价道；“那就五百吧，要同意的话，我就带你们去找牛娃，不同意的话那就拉倒了。
我上次去学电脑，他们还收了我两千块，结果到现在我也就会个开机关机。所以说，现在是资讯时代，经济时代，这按两下手指就敢管我要两千，我带你们去找牛娃又是动腿又是动手的，可是麻烦多了。”
老头说完便不再理我，拉着朱怀志聊天，结果朱怀志也不愿和他聊天了，估计被他的无耻恶心到了。
孙韵拉了拉我的手，平静的说道：“五百就五百的，你那里不够的话，我给你补上。早点完成任务也早点离开这里。”
我心中依旧不忿，但没办法，只得掏出了五张老人头拍在了桌子上，说道：“希望你言而有信，我和你说，如果你给我们找的老人不是九十五岁的老太太，小时候不是叫牛娃，这钱你怎么吃进去的，你还得怎么给我吐出来。”
老头熟络的拿起前塞进了口袋里，表情看着和我却是不屑，估计不相信我的威胁。
我呵呵一笑，掏出红本本往桌子上一拍，金光闪闪的五角星，红色的大盖章，红色大字国家灵异安全委员会。
老头望着红本本，望着我迟疑了片刻，脸上的不屑也变得郑重，点点头说道：“我做人诚信为本，你们放心吧，收了你们的钱，自然为你们找到人，行了，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