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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吃翅膀的女人

  楔子:

  李曼曼坐在家中客厅的餐桌前吃着一锅肉,肉是煮了好久的,已经泛白,很烂,入口即溶。

  整个肉的汤汁弥漫起一阵香味,里面没有佐料,甚至连盐都没有。

  不是忘记放,而是不需要——最好最纯洁的,不需要任何杂质。

  屋内,一个闭着的房间里,发出一个男人的呜咽声。他的嘴似被捂住,声响是自喉咙发出的。

  但李曼曼没有动,依旧在吃她锅子里的那锅肉。

  她吃的好慢,好仔细。一锅肉吃完了,声音却还在响。

  李曼曼自椅子上起来了。但她无法站立,因为她的腿只剩下了带血的白骨,她挣扎着,自地面缓慢爬行,伤口因了每一次动作的牵引,不断流血。蜿蜒着,像弯曲的蛇。

  她爬到了大门口,用力地推开门,进去了。

  屋内,一股血腥气。一个男人躺在床上,屋里漆黑,男人在挣扎。外面在下雨,李曼曼在爬。

  她到了男人面前,伸手去抚摸她的腿。雨渐渐大了,男人的呻吟变得无力了。

  忽而,李曼曼点起了一根蜡烛,屋子被照亮了。狭小房间的墙壁上溅满了血渍,男人的腿和李曼曼一样,只有骨头,皮肉尽除。

  李曼曼笑了笑:“你说过的,要永远和我在一起。我也说过的,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现在我们的腿都不能走路了,再也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了——”

  她说完,忽而咯咯笑了。

  男人的面愈发显得扭曲了。

  外面的雨更大了。

  第一章:

  太阳的光自云层落在地面上,整个大街都是忙碌的人群。李曼曼低着头走在大街上,显得很拘促。

  她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今年的学生一如往年的多,近乎千万,这预示着这个城市,会有好多人失业,或迷茫地去从事一些自己看来不符合的工作。

  她或许会成为其中一个。

  但,昨晚发了简介的公司要求她去面试。她不是个有社会经验的女孩子,心性又单纯,读书时,同宿舍姐妹便说职场如战场,面试官都是老狐狸,会吃人。

  她自然有些怕。

  因为太单纯,所以不大适合在社会上生存。

  这是曾经一位同学的预言。

  她担忧自己会被吃掉。

  怀揣着不安紧张的心态,李曼曼踏入了面试场。负责接待是一位年轻,美丽,而富有诱惑性的女人。她画着精致的脸妆,穿的亦得体,一身简洁的工作服很好的包裹住了她的身材。

  她领着李曼曼进去:“不要紧张,我们的贺总人很好的。”

  人好实际有两种,一种心地善良,对大多数人和气,宽容。另一种专门对异性好,尤其是生的好看的异性。

  辛亏李曼曼长得不丑。

  进去时,李曼曼几乎是低着头,不敢打量房间里的人事物。贺良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穿着一件不大明显,但质地上乘的阿玛尼西装。

  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孩。

  贺良见过很多女孩,美的,丑的,聪明的,笨的……不同的女人有不同的好,单纯的女孩或许长相并不出众,但那种自然流露的胆怯的气质却能激发一个男人最原始的本能。

  雄性动物以保护雌性为荣。

  “不要紧张,坐下吧。”贺良说。

  他声音极具富有磁性,像以前当红的歌手低沉吟唱的粤语老歌。男子气十足,又好听。女人是听觉动物,男人是视觉动物。

  李曼曼准备坐下了。

  但,她发现,这个办公室里只有一张沙发,贺良坐在那儿。

  “我……”她有点儿拘促。单纯的人大多具备几种特点,聪明而古灵精怪,温柔而不愿多语,胆怯而少说话。前者被称之为妖女,中间被视作贵妇,但后者是男人最喜欢的。

  因为显得笨。

  男人大多喜欢笨一点的女人,因为容易哄。

  “没关系的。”贺良说。

  李曼曼拘谨地点点头,坐下了。

  两人隔得并不近,甚至十分礼貌地秉持了一段距离。但,贺良身上那淡淡的气味还是钻入了李曼曼的鼻孔,她觉得好闻。

  实际上,味道和长相一样,各有各的韵味。比如女人,就贺良来看,情场老手,见过不少,妖艳妩媚者,或单纯稚幼者……他认为各有好处。气味也是,有人喜欢刺鼻的,有人喜欢淡雅的,甚至连腥臭,都有人如群蚁附膻般的追逐。

  但,性格与气味都要看主人的脸。

  “你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对不对?”贺良好温柔地问,似生怕吓到她。

  李曼曼轻轻点头。

  贺良又问:“工商管理系?”

  李曼曼再度点头。

  贺良继续问:“你对我们公司有什么看法?”

  “啊?”李曼曼是第一次面试,或说,她并没有太多和外人接触的经验,于是乎,在面对一些提问时总要沉思须臾。但好在她够有味。她与外面那个穿着精致的女人不同,她的美,更像是明月姣姣,是朦胧的,迷醉的,不显张扬了。对于男人,这是一种玩弄的诱惑。

  呵,男人,就是这点贱,不是渴望被女人玩弄,就是玩弄女人。

  “你没有做好准备吗?”贺良笑笑。李曼曼慌了,他是个有魅力的男人,长相英俊,打扮得体,谈吐怡人,对于一个少女,这样的男人十分符合内心的追求。

  丘比特给了她一箭。

  “没关系,”贺良又说:“你只是太没有社会经验了,但我看得出来,你很努力。不过我们公司很忙,你能吃苦吗?”

  “我能的!”李曼曼说。

  贺良笑笑,点了点头:“有不适应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虽然我是你领导,但是我比你大,又是男人,有时候帮忙也是应该的。”

  李曼曼感激的点头,然后出去了。

  贺良目送她离开。

  不多时,负责接待的女人进来了。她坐在贺良的沙发上,挨得很近,正在抽烟。

  她并未显得吃醋,或诧异,表情淡定,似一个旁观者,再看一出戏。

  一根烟抽了一半,吞云吐雾间,她开口了:“怎样,有把握吗?”

  “当然。”贺良好懂女人,妖艳的女人大多喜欢一个强硬的男人,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都要霸道满足她,甚至,她们更多的是看不起男人,以一种离经叛道地姿态睥睨人间。

  而单纯的女人呢?大多喜欢温柔而强硬的男人——有如欲擒故纵,要懂得擒拿,亦要学会放纵。对于情场老手,这并不难,他们知道何时温柔体贴,何时强硬霸道。

  见贺良如此自信,女人不说话了,她继续抽烟。

  贺良笑笑:“你吃醋?”

  “我有什么好吃醋的,在一起这么久,你是什么人我还不了解么?”她说。

  是的,他们一直存在一些不正当的关系,情人,或说交易。贺良不止她一个女人,但对她最着迷,因为她从不在乎失宠得宠,像一个十分能镇得住妃嫔的皇后。

  “不过你打算和她发展到什么地步?”女人又问了。

  贺良道:“和以前那些一样,玩玩。不过看的出来,这个女的很单纯,比之前的都单纯。到时候我腻了,估计她也不会给我造成什么麻烦,把事情摊开,再不济给点钱,很容易解决。”

  他从来都是这样,玩腻的女人随手抛弃,现实的,以金钱打发。单纯的,以让对方死心打发。

  做的多了,自然熟练。

  女人又笑笑,手里的烟抽完了,她又点了一根:“那我呢?”

  “你和她怎么能比?你比任何女人都懂得男人,我哪里舍得把你丢弃。”

  女人心知肚明,这只是谎言。但,一开始她就抱着明确目的,将贺良视为跳板,在事业上提升自己,爬到一定高度。

  实际上,一开始就怀揣目的的交往,好过往后的勾心斗角。但,目的不能肤浅,否则照旧吃亏。

  “是啊,我们两个,就算不是情人,也能是知己。”

  其实,有很多女人都是她亲手送到贺良床上的。至于她,自己外面也有别的男人,两人之间仿佛更多的是一种默契,交媾只是增进彼此了解的一种手段,与喜欢无关,由荷尔蒙定夺。

  说笑间,女人走了。

  她知道贺良看中了这个女孩,她亦知道自己该干嘛。她太了解社会生存,懂得如何去换取利益,彼此利用。

  她与贺良之间的配合最恰当。


第二章:

  李曼曼失眠了一整晚,次日的精神并不算太好,那个男人的一举一动已烙在她心上了。

  她没有经验,社会中,恋爱中。一个单纯的女人,是蝴蝶,是鲜花,但绝对不是蜘蛛,她们没有捕捉的能力,只能被捕捉。

  李曼曼便是这种女人。

  工作的时候,她拼命打起精神,压迫着自己努力干活。贺良今天似乎并不大忙,总是有意无意地在公司走来走去。

  李曼曼时不时窥视他。

  贺良注意到了,装作没注意到。

  女人亦注意到了,但现在并不是一个恰当的时机。

  好快,到中午了。李曼曼从座位上起来,拿着早上自己准备饭到茶水间,欲用微波炉热一热果腹。

  贺良走了进来。

  实际上,他一直跟着她。

  “贺总好。”

  “你好。”贺良笑笑。

  李曼曼羞涩地准备着自己的午餐。

  “你的饭菜是自己做的吗?真香。”贺良说:“不过如果是隔夜饭的话,中午再热一遍吃起来对身体还是不好的,你可以叫外卖,有家店的伙食不错,油也干净,我和老板很熟的,可以介绍给你。”

  “不用了,是我自己早上做的。”

  “是吗?”贺良道:“那你不是要很早起来吗?我们公司常常要加班,如果睡眠不够对身体不好。”

  一个物质的女人,打动她的只有物质。一个单纯的女人,则容易被言语打动,即便你什么都没做,只多说了几句,她便上钩。

  李曼曼又被他拉近了一步。

  “谢谢贺总关心。”她的脸羞红了。

  贺良笑笑离开了。

  待李曼曼热好饭菜回到桌子上时,发现莫名多出一碗汤,上面的字体十分清秀。但又是苍劲的,有力的。显然出自男人手笔。

  上书:喝汤可以暖胃。

  李曼曼知道是谁送的,因为她看见贺良在办公室内朝着她微笑。

  夜间,女人和贺良躺在一张床上,是贺良的家。两人在享受着鱼水之欢后的温存。她是个老练的女人,一如男人般的老练,完事后总喜欢点燃一根烟。

  她抽了两口。

  “明天会下雨。”

  对于女孩,雨是极为特殊的一种存在,讨厌却又喜欢。大多数人不喜欢下雨,因为冷,但在特定时候却又喜欢下雨,因为暖。

  贺良知道女人的意思。

  他并没有说话。

  女人从床上爬起来了,缓缓地穿上自己的衣服。

  “你的床睡了太多人,我知道。我和你之间,从来都是清楚明白彼此的,所以……我不会睡你的床太久,我走了。”

  “多谢。”贺良说。

  女人笑笑,她走了。

  她并不觉得自己吃亏,虽然好多人背地里骂她,但,她从刚踏入公司职场的一个新人,渐渐地做到主管,甚至位置还能继续往上爬便预示了她的手段。

  人与人,要懂得被利用,亦要懂得利用。

  贺良利用她的大度捕猎别的女人,亦利用她的妩媚满足自己,而她呢?则看重贺良能给的一些资源。

  他们彼此利用着。

  走出贺良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路面开始刮风。女人裹着大衣上了自己的车,她从不问贺良要礼物,这是她聪明的地方,真正的利用要利用在一定的价值上,否则,便是对自身的亵渎与浪费。

  车好快开走了,暗夜还是那么黑。

  躺在床上的贺良一丝不挂,他是个好色的男人,妩媚的女人他喜欢,清纯的女人也喜欢。但,若要问他到底更喜欢哪种,他不知道。

  或许这种男人并不是特例,在某一点,男人和女人一样。大多数爱美的女人总是有很多的口红,甚至有的只涂抹过一两次。更过分,是根本不适合,买了回来,涂了又擦点,只觉得好看。

  即便一个女人,在了解自己,都不会只使用一种颜色的口红,涂一种颜色的眼影,穿一个款式的衣服。甚至,她们会多变到让人误会有好几张面孔。

  刚结束一场战争的贺良,忽的想起了李曼曼的脸。他不觉得感到躁动,手渐渐伸入被窝,到某个器官,一下,一下,一下的运动着。

  忘情时,加快速度。被单忽而湿了一点点,他成了快死的鱼,没了力气,只想躺着。

  宣泄掉最后的力气,贺良睡去了。

  次日上班,天色很不好,办公室开了灯也显得灰蒙蒙。李曼曼担忧地看着窗外,也许会下大雨,虽然带了伞,但未必遮得住。

  有男友的女人自然是不怕的,他们可以开车来接送自己。

  但,单身女人在下雨时总会寂寞,更可怜,是出租车都拦不到。这里是商业繁华地带,平时已经很难打车,一下雨,更加困难。

  忽而,外面下雨了。

  李曼曼盯着包包里那把用了好久的小巧的伞,更加担忧了。

  “李曼曼,”女人走了出来,用平日里的表情凝视她:“贺总等会要你陪他去见一个客户。”

  “我?”李曼曼震惊,她是新人。

  但老同事都清楚,却不点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生存之道。谁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丢了工作?那是傻子。

  “可我是新人啊。”

  女人笑了笑:“贺总觉得你是个勤奋的女孩,所以想要栽培你。”

  说完,她转身走了。

  李曼曼低下了头。她的确勤奋,也喜欢贺总,但,不敢说出口。甚至连幻想都不敢——往往霸道总裁爱上一个单纯女孩都是小说,这是现实。

  但她忘了,小说的灵感大多取自现实。

  最有名的霸道总裁便是皇帝。德国皇帝娶了茜茜公主,却让她成了疯子,被人杀死。

  中国皇帝乾隆娶了乌拉那拉氏,却让她断了头发,不废而废,芳年早逝。

  穿水晶鞋的灰姑娘婚后是否幸福就好比你问一个人明天对面的邻居家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好快,贺良便准备好了。

  “曼曼,走吧。”李曼曼低着头,跟上了他的步伐。

  两人是去见一个大客户,基本上李曼曼没有说话,贺良的意思很明白,是带她见见世面。

  但,时间却格外久。两人在外面吃了饭。

  另一面的公司里,办公室空落落,女人走了出来,到李曼曼的位置上。她看着那把被她留在公司的伞,忽而笑了。

  那是一把充斥着少女情怀的伞,粉红色,带花纹。每一个少女都喜欢这样的伞,因为年轻,因为单纯。

  但大多数成熟而聪明的女人却反感这样的伞,因为俗气,因为幼稚。

  女人拿走了拿把伞。

  她到了厕所。

  一个人,如果抽烟便一定携带打火机,火焰是最好的武器,可以毁灭好多证据。伞被女人烧掉了。

  她把最后的,没烧完的部分丢了出去。

  最好一切,女人出去了。


第三章:

  两人回来时已经好晚,几乎是要下班。贺良是有目的了,他带着李曼曼去了工厂,虽然李曼曼并不需要去工厂,但他找了个好借口,说一个人要多学点东西,才能爬得更远。

  但实际上,他希望李曼曼爬上自己的床。

  两人回到办公室时,好多同事已经准备好下班了,时间过得好快,只剩下不到五分钟。

  他们都在收拾。

  李曼曼也开始收拾了。

  忽而,她发现自己的伞不见了,她开始着急起来,因为外面下雨了。起初,雨还不怎么大,可渐渐,便倾盆淋漓。

  李曼曼蹙着眉头站在窗口。

  伞是谁拿走的?也怪自己,没太在意,只想着少拿点东西,减轻负担。

  但这雨呢?什么时候会停?

  李曼曼叹了一口气。

  贺良的房间里,女人朝着他笑笑。贺良会意,走了出去,到李曼曼面前。

  “怎么了?”他问。

  李曼曼有点儿担忧,她是藏不住心事的人:“我的伞不见了。”

  贺良想了想:“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回家吧。”

  李曼曼显得不大好意思:“那怎么好?”

  “没关系。来吧。”贺良的语气让李曼曼不好反驳,她低着头,跟随贺良到了车库,两人上车了。

  雨越下越大,城市里的人来去匆匆。

  两人在车内。

  忽的,打雷了。李曼曼下意识的一缩。很多女人都害怕打雷,特别是单纯的,没什么经验的女人。这种女人胆子比较小。

  “你怕吗?”贺良关切问道。

  李曼曼点点头,人照旧缩着。

  贺良笑了笑。

  车继续向前开。

  李曼曼家到了,贺良撑起外套送她上楼。但雨还在下,两人的身子都有点儿湿了。

  进了门,李曼曼显得格外愧疚:“对不起,贺总,害得你身体都湿透了。”

  “没关系。”贺良说。

  李曼曼:“要不……你去洗个澡?”她试探般地问道。

  贺良显得不好意思:“这……不好吧。”

  “会感冒的,我可以去换衣服,你把衣服给我,我用吹风给你吹干吧。”

  贺良点点头:“那好吧。”

  他进了洗手间,脱掉衣服后只伸出一只手,将衣服抛给李曼曼。李曼曼接过衣服,好仔细的侍弄着。

  好快,贺良洗好澡了,他裹着浴巾出来的。

  见到他赤裸的上半身,李曼曼很不好意思。她头压得低低的,不敢看贺良。

  贺良显得不好意思:“对不起,我在家都这样,忘了这是你家。”

  “没关系,衣服已经吹干了。”

  贺良点点头,不好意思地拿着衣服进了房间,换好后,他致谢离开。

  李曼曼仍旧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傻乎乎地怔在原地。待到醒转,她进了房,发现贺良的领带留在自己家中。

  她想,明天送给他吧。

  在李曼曼看来,贺良是个君子。实际上,君子与小人只有一线之隔,大多数君子,不过是压制自己的本性而成就了君子,大多数小人,不过是管不住本性而成了小人。

  小人或许能成为好人,但君子却容易成为小人。

  悲哀。

  此刻,贺良正坐在自己的车内,望着李曼曼家的方向诡笑着。他知,这个女人上了钩。

  是的,他太了解,因为十足的聪明。他明白对付这种女人,最好的办法不是直接宣布喜欢,而是要绅士的展现自己的内涵,让她说出喜欢。

  他在慢慢等待着。

  不能急,欲望囤积的越久,宣泄时便越痛快。

  他把车开走了。

  雨还在下,愈发大了。

  一朵刚刚绽放的月季花,一整株被毁了。

  第四章:

  李曼曼一大早便进了贺良办公室,怯生生的把领带递给他。

  “您……昨晚不小心落在我家的。”

  “我知道,”贺良说:“不过我担心你睡了所以就没去取。”

  他接过了那条领带,不小心,两手触碰,贺良与李曼曼的脸都红了。

  李曼曼一言不发地跑了出去。

  贺良笑了。

  尔后,两人依旧这样的相处着,只是,李曼曼对于贺良开始感到害怕——这并不是单纯的害怕,而是一种少女怀春的惊恐。一面想要接近自己喜欢的人,一面又不敢接近自己喜欢的人。

  人便是如此纠结的。

  直到某天,贺良没有来上班,他病了。他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病,什么时候让自己病。

  因为他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所以他病了。

  李曼曼是知道贺良家在哪儿的,出于多方面的考量,她下班后去探望了贺良。贺良知道她会来,也知道,她如果来了会怎样。

  此时的他,正躺在床上,发着高热。一个男人,如果想要为一个女人病,他会有一千种方法。但一个女人,如果想要为一个男人病,她却只有一种方法。

  见到贺良那潮红的脸,李曼曼心中一绞。

  她显得忧虑而心疼:“贺总没事吧?”

  “没事,可能最近太累了。”

  是的,他很累,一方面指点着李曼曼,关心着李曼曼,一方面又处心积虑着李曼曼,在这种压力下,人是非常容易生病的。

  何况昨天还用冷水洗了澡。

  “贺总你还是快点去休息吧,我今天不忙,帮您煮点稀饭吧。”李曼曼说。

  贺良奋力地点点头,转身回房了。

  稀饭很快煮好,可一个人,如果不愿意自己吃饭,便会连筷子都拿不动。李曼曼像是一个护士般的照顾着贺良。

  一夜过去了,李曼曼始终没有回家。

  两人什么也没有发生。

  因为贺良体力不支,且,此时的意乱情迷,只能是意乱情迷,于长期占有不利。

  次日是星期天,望着趴在床上睡着的李曼曼,贺良得意一笑。他伸出手,抚摸了一下李曼曼的头发。

  李曼曼醒来了。

  “贺总。”

  “你照顾了我一整夜?真是辛苦了。”

  李曼曼低下了头。

  “已经……已经很久没有女孩子这样照顾过我,体贴过我了。我记得,只有我读大学时,我初恋女友才这样。”

  这翻话是经过考量了,往往一个沉溺初恋的男人,容易让单纯的女人误会他深情,以为他是个好男人。

  李曼曼认为他是个好男人。

  “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

  “没有。”李曼曼说。

  “其实……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像是回到了大学时代。”对于人而言,那是最清纯的时代,无可取代是青春,“我好久没有见过,你这样单纯的女孩子了。”

  贺良不自觉地把头靠向了李曼曼,李曼曼没有拒绝。当一个女人犹豫着却不肯退开时,便是认同。

  他吻了她。

  渐渐,关系更近了。

  穿台上的玫瑰花落了一块花瓣,床单上染了一块花瓣。


两人靠在一起。

  这是李曼曼的第一次,对她而言,十分重要。

  她像每一个女孩子一样的问道:“你……是真的爱我吗?”即便她已经是女人了,可好奇怪,一个男孩,成为男人只要一当儿,他们便会觉得自己是男人,不论好坏。可一个女孩,哪怕已经成了好久的女人,她都不知道自己原来已经是女人。

  “当然,我想和你结婚,我觉得你一定会是个好妻子。”

  “真的吗?”

  “真的。”

  李曼曼心底是开心的,可嘴还要硬气一番:“你们男人总喜欢骗我们女人。”这是小说中看来的,有经验的女人,把生活当做小说,没经验的女人,把小说当做生活。

  贺良笑笑:“我舍不得骗你,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那你呢?”

  “我也是,我也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两人笑了,又温存了一次。

  尔后,贺良自床上起来,一丝不挂地走在屋内,他们之间已经没有秘密了。李曼曼时不时看着他,但,他看的是男人的腿,那两条腿,女人也有,可好像男人的腿和女人的腿总不一样。

  男人的腿可以走到好多地方,但女人的腿却只能走回家中。

  她望着那条健壮,有力的腿,渐渐有些痴然。

  两人又度过了一晚。

  次日,上班时分,女人走入了贺良办公室,她好直接地坐下了。或许,她是属于贺良身边没有名分的女主人。

  女人翘着二郎腿,涂抹了珠光的,漂亮的指甲娴熟的叼着一支黑魔。她不喜欢抽一种牌子的烟,555,寿百年,万宝路,白沙,芙蓉王……这是她和贺良的另一种默契。

  贺良不喜欢玩一种类型的女人,漂亮的,妩媚的,妖娆的,风骚的,多娇的,单纯的,素雅的,窈窕的,多愁善感的,冷傲难驯的……

  女人吐出奶香味的烟,细细说道:“怎么样,昨晚快活吗?”

  “很快活。”

  女人笑了,她妩媚地笑了,顺手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耳环。

  “这个女人,你打算和她在一起多久。”

  “不知道,你知道我不挑食,有时候吃荤,有时候吃素,有时候喜欢清淡,有时候爱吃麻辣。但我也不知道自己吃一种菜会吃多久。”

  女人吐出一口烟笑着离开了。

  贺良也笑了。

  她径直地走到厕所,为自己补妆。李曼曼也进来了。

  她看了看女人,笑了笑。女人也朝她笑。

  “你真漂亮,”李曼曼说:“你每天都是那么美。”

  这是真的,当一个女人充满不屑地说另一个女人丑的时候,那那个女人或许很漂亮。但当一个女人很羞怯地说一个女人美的时候,那那个女人一定真的很美。

  这个女人的确很美,与长相无关。有一种女人,或许她五官脸型生的并不好,但她张扬,具备侵略性,让女人赞扬,羡慕,嫉妒。让男人荷尔蒙翻滚。

  她便是这样的女人。

  “谢谢,你也很漂亮。”这也是真的,只是她们两个美得不一样。

  李曼曼朝她笑笑,便进了厕所。

  女人朝着那扇隔间不屑却又真心的来了一句:“可惜你不聪明。”

  一个女人,如果生的很漂亮,但却愚蠢,那便是最可怖的事情了。对于女人,美则美矣,没有灵魂,是致命的。

  李曼曼要不了多久就会“死”!

  女人擦好口红后,出去了。

  第五章:

  和李曼曼在一起的生活,平静地几乎看不见涟漪,她的确是个好妻子,但不是个好女人。

  女人一定能成为妻子,但妻子却未必会成为女人。

  前者具备诱惑,后者让男人觉得别的女人具备诱惑。

  比如李曼曼,每天都会给贺良做上精致的吃食,洗干净每一件衣服。但,这些却是没有激情的。就好比,男人喜欢喝酒多过喜欢喝水。中国的酒辛辣,外国的酒苦涩,即便是鸡尾酒,甜中亦带着苦。

  但,男人偏偏喜欢。

  好快,半年的时间过去了。李曼曼还沉溺在梦中,甚至为了贺良辞了工作。这是贺良要求的,因为贺良不愿意她吃苦。

  实际上,是为了更好的摆脱。

  女人是富有心机的,但男人是富有心计的。心机,永远计较蝇头小利,即便害了人,也洗不干净自己的手。但心计不同,谋取的永远是最大程度的利益,且一双手,不止干净,还会弥漫着芬芳。

  贺良有的是心计中的心计。

  而李曼曼,依旧那么天真。

  她每天都在家中等待着贺良归来。

  但,贺良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了,因为她给贺良的新意越来越少了。

  可贺良总是有借口的,因为工作忙。实际上,男人忙大多是为了女人,但绝对不是家里的女人。

  外面的女人比家里的女人要好,家里的男人比外面的女人要好。对于男人,女人只需要漂亮,性感,诱惑,不需要贤惠。对于女人,男人不需要英俊,有钱,挑逗,只需要给她们安全感。

  这是天性使然。

  李曼曼仍旧不懂得这个道理。

  她像是一直在睡。

  直到某天,贺良接到一个电话,说要去公司加班,但等他走后,李曼曼却发现,他把手机忘在了家里。

  她不是个多心的女人,不会翻男人的手机,只想着给他送去。

  于是乎,她去了。

  却不料,在公司,她看到了最肮脏的一幕!两个赤裸的男人,压在一张桌子上,进行着成年人的勾当。

  男人是贺良,女人是公司里的那个女人。

  李曼曼震惊了。

  屋里的两人还在继续,李曼曼看了全程。

  等到结束,两人才发现李曼曼站在门口。

  她已经傻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怔在原地,痴痴然的。

  贺良没有解释,因为任何的解释都是多余。女人没有解释,因为女人从来不屑于向另一个女人解释。

  “你都看到了?”贺良说。

  李曼曼无法作答,女人漫不经心,甚至还在抽烟。

  当一个人,心痛到极点,一当儿是没有感觉的,反应都做不出来。

  女人上前一步:“你没必要恨我,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男人都不可靠,或者说,男女之间的感情永远都是交易,刺激与金钱,美丽与英俊。我和他没有感情,他对你也没有感情。”说完,她又看向贺良:“给她安排个好去处,我知道她不会问你要什么。”

  女人并不讨厌李曼曼,甚至有点儿同情她,喜欢她,所以主动为她要求争取。

  说完,她便走了。

  贺良也要走。

  李曼曼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拦住贺良:“你要去哪?”

  贺良云淡风轻一句:“你都看到了,就不必要再说什么了吧。我会给你安排个好去处的,你自己搬家吧。”

  贺良说完就走了。

  李曼曼即刻追上去:“你说过会和我永远在一起的。”

  “我不记得了。”他说:“男人都是没有脚的小鸟,男人的脚是翅膀,注定只能飞翔,无法停留,你要明白这个道理。或许你现在不懂,但以后你会懂得。”

  贺良不再理会李曼曼了。

  李曼曼怔在公司好久。

  尔后,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贺良亦渐渐地忘了李曼曼。

  直到某天,他接到一个女人的电话,一时间甚至想不起来这个声音在哪儿听过。直到对方自称自己是李曼曼他才想起。

  “是你呀,有事吗?”贺良说。

  他已经有了新欢,所以不愿意再理会这个女人。

  但,李曼曼却也没有过分纠缠:“没事,只是有点儿想你了。你忘了吗?今天是一年前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我想和你……重温一次旧梦,就一次,可以吗?”

  贺良当然不会拒绝,他虽然抛弃了李曼曼,但是也已经忘记了李曼曼。对于他而言,一次和旧爱的重温,不亚于另结一个新欢。

  于是他答应了。

  下班后,贺良按照李曼曼的地址摸了去。但开门的,却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女人——直到好久,他才辨认出,那是李曼曼。

  此时的李曼曼变了好多,她画着妖艳但得体的妆容,穿着性感的服装,她曝露了一切的优势。

  荷尔蒙开始燃烧,贺良呼吸变得急促。

  “进来吧,我们……来一次?”

  贺良进去了。

  两人直接到了床上,急吼吼地脱掉彼此的衣服,用力地,发泄着,满足着。

  事后,贺良有点累,李曼曼递给他一支烟,她已经学会抽烟了。两人开始吞云吐雾。

  但,渐渐,贺良觉得脑子有点儿空,力气像是蒸发的水分。等到反应过来,他已经不清醒地睡去了。

  再醒来,他发现自己的嘴被捂住了,裤子被人拔掉,赤裸的,所有地方都暴露出来。

  李曼曼提着刀,站在他面前。

  “你说过的,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可你也说,男人是没有腿的,男人的腿是翅膀。我在想,如果折断了你的翅膀,你会如何?”

  贺良明白她要作何,他开始挣扎,但,无用功,自他吸了带有麻醉药成分的烟后,便应该知道,所有的反抗都无用功。

  李曼曼狞笑着,一刀刀切下了贺良大腿的肉。疼痛让贺良无法呜咽。直到鲜血溅满了一个房间的墙壁,直到他大腿的肉都被切下来,直到那森然的白骨触目惊心!

  李曼曼不顾晕死过去的贺良,拿着那些肉到了厨房,放在锅子里,然后,她又开始切下自己大腿的肉,好用力的一下,一下,一下……

  鲜血淌了下来,她的两条腿成了白骨森然。李曼曼奋力的支撑着,将自己大腿的肉也放入锅子里,直接用水煮,不放任何佐料。

  她要吃最原始的“爱情”。

  没多久,那锅汤好了。李曼曼端着那锅汤,挣扎着到了餐厅,开始享用“珍馐”。吃完,她向着挣扎的贺良的房间而去。


结尾:

  李曼曼抚摸着血淋淋的,贺良大腿的骨骼,咯咯地笑了:“你说过,你的腿是翅膀,现在,我折下吃掉了你的翅膀,也折下吃掉了我的翅膀,那么我们,是不是就再也分不开了!”

  她狰狞而愉快地躺在了贺良的怀里。

  实际上,大多数男人都认为单纯的女人是傻乎乎的,但实际上,单纯亦可以是执着。但这种执着过头,便成了心魔——贺良此刻终于明白了。

  一个星期过去了,有人闻到了腐烂的臭味而报警。但警察破门而入市,发现最角落的房间里,有两句高度腐烂的尸体,他们腿部的肌肉不见了,露出白骨,身上腐烂到像是韩国人最喜的泡菜,那些肉,死死地贴在了一起。

  其中一具的尸体嘴巴被堵了起来,另一具,脸上似乎还带着笑。

  他们的尸体上爬满了蛆虫,更有的,自肉里钻出……

  所有人都呕吐了。

  一个故事结束了,两个人的生命结束的。但生活还在继续。那个女人,此时已经坐上了贺良的位置。

  她并没有做什么,只是顺其自然。她是个没有过多欲望的女人,把情爱看的十分透彻,她明白,无论是花心,亦或是痴情,都是沦落情爱天罗的虫子,最终被蜘蛛吞噬。

  一个男人,如果过分的花心,便容易伤害好多女人,但女人是脆弱的,亦是坚强的,女人的报复,男人永远无法抵挡。

  一个女人,如果过分的痴情,便会自作贱的让自己受伤,甚至,活生生的腐烂。

  所幸她不是,她太了解人性,像一个鬼魂,明白人性中所有缺点,所以只执着于一样,不会去相信虚无缥缈,无法掌握的东西。

  她只要过得好,便足矣。

  想着,她摊开了掌纹,笑了笑,又合上了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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