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系列之水妖
如水亦如梦
他喜欢水,如痴如醉。
似乎水可以给他安全感,像是回到母亲腹中一般的自在——外来的尘事与他无关。整日知消泡在水里,不做他想。
为此,他妻子林静每日担忧。是中邪么?还是什么怪病。因在水里泡得太久,皮肤开始发白发皱。
吃饭,睡觉,甚至排泄他都离不开水,仿佛是一条鱼,一离开就会死。
林静亦曾劝过:“老公你这是怎么了,天天泡在水里皮肤和内脏都会受不了的。”
她老公刘子文虽蹙眉,却好似不相关:“我也不知道,只觉得离开水就没有安全感,就好像……就好像会死!”
这是怎么了?林静试图带他去看医生,但无果,甚至被毒打。他不愿离开那几寸浴缸,挣扎,反抗,最后暴怒。
按着她的头,抽打她脊背,脸浸在水中:“你这个贱人,是不是想害死你男人再和别的男人偷欢?”
他怎么会这样想,太伤人。她的眼泪划入水中,只当他中邪。
无奈,请了医生来看他,花了大价钱医生才肯来。赤裸地浸在水中的男人,就连同性都不好意思。不过好在刘子文只是不愿离开水,一切也都配合。
但检查完,却发现他安好无事。
“或许是心理疾病,”那医生蹙眉说道:“要找心理医生,我不擅长这些,可能帮不了你。”
但要做正规全面的心理检查必须去医院,因为仪器太大,根本无法搬来。林静头疼不已。
难道要搬一个浴缸去医院?太荒唐了吧。
思前想后总算折中了一个办法——股一辆车,带无数的水,赤身裸体,一瓶瓶浇灌,保持湿度。到了医院,用毯子裹着,继续浇水。
想出办法,付诸行动。一路上,所有人好奇,为何车子渗水?就连医院的医生,也像是看怪物一般。活了这么多年,行医这么多年,何时见过这样的情况?
后做了检查,医生告知没有问题。但医生也想不通,好端端的人,怎会变成这样?不止仪器显示正常,就连他的谈吐也十分清晰。
林静更加头疼。
求神拜佛,也求不出结果,林静为之憔悴,夜夜失眠,日日头疼,依赖药物,方可生存。
一日林静向闺蜜倾吐,好友一番话算是道破天机:“你丈夫这样,莫不是中邪了?我劝你最好找个法师。”
“不会吧。”林静虽有怀疑,可仍旧觉得荒唐。二十一世纪,怎还有人说神道鬼?
但她的话也略有道理,正常人好端端怎会如此异常?
古人云:宁信其有,莫信其无。好友再三肯定后,林静选择投降。按照闺蜜的介绍,林静找了一位所谓大师。
大师未曾亲自前来,只是一眼,便道出林静丈夫是被妖邪所缠。已经迷信的林静乖乖交钱,换了一包药,说是把药物洒在他丈夫的水中便可以去妖除邪。
她照做,但似乎无效,他丈夫更加的依恋那小小的天地。
难道是那鬼的妖力太强,所以一包药治不好他的病?
她只能再去找那所谓大师。
心魔
治了三日,刘子文病症仍旧未改。林静失眠更强,之前一片佐匹克隆便可安眠,现今需服三片。她怕自己先被毒死。
晚上,折腾好久后才入眠。刚睡着,便听到楼下传来声音,悉悉率率,像是有贼人在偷窃。她对着厕所方向喊了几句老公,不见回应,只好自己从二楼摸出扳手,前去窥探。
下楼,目视厨房,就着打开冰箱的光看清楚,的确有人。但那人奇怪,只是蹲在冰箱前,吃着什么。
是谁?林静好奇走近,发现是个赤裸的男人。
“啊……”羞怯中,扳手落地,惊扰那人。回头,是刘子文——她的夫。
“你在吃什么?”林静觉得有点恶心,因为她看见自己丈夫嘴角有着一抹绿色,绝对不是蔬菜的汁液。
刘子文咀嚼着:“饿……”没有回答太多,像是一个痴儿。
林静忍住恶心走过去,她看见,自己丈夫手中拿着一个乐扣,里面装满了黑乎乎的虫子,是甲虫,还活着,在里面作动,仿佛在她心上爬行。
“哇”的一声,晚餐也全都呕出。她别过脸不敢看:“你怎么……怎么吃这么恶心的东西?快丢掉,快丢掉……”
“我就是觉得饿,”他说:“不知为何,别的我都不想吃,只想吃这个。”说话间又拿起一把虫子,塞入嘴里,咀嚼几下。林静看得清楚,那活生生的虫子还在他嘴里“求生”,挣扎着想要逃出生天。
她再也不敢看,只觉得世界充满了虫子,整个房间全是腥味。她逃命一般跑上二楼,用被子死死盖住脑袋,强迫自己忘记。
第二天,她到厕所,看见自己丈夫仍旧躺在浴缸。睡得很熟,头倒在一边,一直吃了一半的虫子还黏在嘴角。
林静疯了一样地跑出家门,去找那个大师。
大师收了更多钱,终于决定来她家一趟。林静领着大师,走到厕所。大师面无表情,神情镇定。
但,刘子文却不安地疯狂:“你是什么人,滚出去,滚出去……”他在水中挥动双手,水花四溅,溅在林静脸上,让她觉得冷。
“有鬼!”大师说道:“你是被鬼缠住了,待贫道帮你,驱除厉鬼!”
“滚,神棍,你给我滚!”刘子文疯癫地跳出来,不顾赤裸。他死死地掐住大师的脖子,欲要夺命。
大师终究是凡人,年纪又不小,挣扎不了,脸通红。林静担忧出事,急忙帮着大师掰开刘子文的手,后送大师出门,仍旧听见自己丈夫在厕所叫骂。
“贱人,你想带着你奸夫来害我么,滚……”她心痛,却无可奈何。
后再三赔罪,又给了一个红包,大师才终于消气:“你丈夫是被厉鬼纠缠,如果再不想办法,他就会没命!”
“那要怎么才可以救他?”林静急忙跪下,祈求大师。
“哎……那鬼煞气太重,是因为和你丈夫有仇!”大师告诉林静,他丈夫前世是清廷命官,因为错判,取了一人性命。那人不服,逐化作厉鬼,前来索命。更扬言世代纠缠,要她丈夫活不过三十!
他以二十九,下月就要三十!林静惊恐,由下跪换做磕头。
“孽啊,都是孽啊。他们纠缠太深,贫道若要救你丈夫,要损耗元气,泄露天机。哎……至少少活二十年!”
一年一万,林静道:“若可以救我丈夫,我愿意给您二十万!”
大师眉毛一挑:“看你对你丈夫这样深情。也罢,贫道就当是救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定上天会免我惩罚。”
他要她三日后再来找他。
林静欣喜地送大师出门。
夜晚,想到三日后便可解决一切,她安眠入寝。睡到一半,由梦中醒来,看见一怪物站在自己床前。后看清,是她丈夫。因为浸泡太久,所以皮肤皱巴巴,毛发亦脱,十足骇人。
“你……你站在我床前干嘛。”林静拍着胸口说道。
“你最好不要乱来,别想着害我。我告诉你,念在你我结婚多年,我原谅你这次,若有下次,我杀了你!”说完,他转身离开,回了厕所。
听到水声,林静觉得惊恐,没有怨恨,因为是那前来纠缠的鬼子的话,她不恨。
三日之期转瞬既限,林静开车前去找那大师。大师告知,一切作罢。他领着她进了后堂。
后堂布置的神秘兮兮,里面到处垂着幔子。大师掀开一层层白纱幔,把她领到神向前。供桌上除了贡品,还供奉了一把刀。
大师拿过刀,对着林静说:“这把刀受了三日香火,又浸了黑狗血和我的血,可以辟邪。那鬼子见了,必然魂飞魄散!”
林静再三叩拜,并从包包里拿出了二十万元,交给大师,然后离开。
料不到
回到家,林静犹豫着。一想到自己丈夫的异样,她咬咬牙,拿着刀走进了厕所。大师曾经告诉过她,要她举着刀,朝自己丈夫砍去,切记莫要砍中人,只要对着空气一劈,她丈夫体内的鬼就会魂飞魄散。
走到厕所,她丈夫还在沉睡。但她不怕,因为那鬼子惧怕这把刀上的灵气,即便见到,亦会惊恐。
按照大师所言,她举着刀,重重劈空,嘴里大喊:“你这恶鬼,去死吧!”
声音吵醒她丈夫。刘子文先是一脸惊恐,后从水中跃起,死死抓住她的手:“你要干嘛,你要杀了我吗?”
“不——”林静解释:“我要杀了你体内的鬼,那来害你的鬼!”
“鬼!”刘子文大惊:“不,你才是鬼,你来索命了。不,我不是有心害你的,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错了,不要杀我!”
他疯癫地把林静按在了浴缸里,死死地按着,林静双手乱舞,在他身上抓扯。刘子文吃痛,更怒,躲过林静手上的刀。
一刀刀刺着她的后背:“我不是故意杀你的,要怪就怪你长得太漂亮了,我不是故意的!”
他已经疯癫。
足足刺了二十多分钟,刘子文才停止动作。林静被他杀死在浴缸里,尸体仰面到着,鲜血把浴缸染红。
她的背部有一个大洞,肉烂了,鲜血淌出,一些发白的碎组织从洞口溢出,是她的内脏。
林静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被丈夫杀死。死不瞑目。恐惧中,刘子文翻过她的身体,他发现她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
“我又杀了人,我又杀了人!”看着水里的死人,刘子文愈发惊恐:“是你,一定是你,我知道,这都是你的复仇。我还给你,我把命还给你!”
他举起掉落在地上的那把带血的刀,狠狠地朝自己心口插去。鲜血飞溅,他倒在了水缸里!
大约一个星期后,他们的尸体被人发现。因为臭味从家中飘散出去,邻居来找过,因为无人,所以怀疑屋主出事。
报了警,警察火速前来。打开门时,那刚刚毕业的小刑警也受不了,味道太浓,刺鼻得很。
循着味道上了二楼,厕所的门没关。臭味从里面冲出,警察皱眉走了进来。
刚进去,之前那嫌弃的小警察就一声大叫,随后尿了裤子——浴缸里躺着两具腐烂的尸体。整个浴缸换了颜色,鲜血中带着黄,却又浮着白。
那两具尸体,已经看不清原本模样。腐烂到了极点,肉像是熟透了,布满了被啃噬后的洞,有的因为泡了太久而掉落,挂在身上的,像是沾了胶水,粘粘的,碰不得一般。
除外,还可以看见清晰的骨骼,胸骨、脊椎、脸颊——太多的肉烂掉,所以骨头清晰。身上还布满了蛆虫,尤其内脏,成了它们的温床。
忍住恶心,警察搬出两具尸体。搬运时,林静腐烂的肺掉了出来,坠落后直接黏在地板上,烂乎乎,好不恶心。
检验了遗落在浴缸中的刀,推测为凶器,但凶手是谁无人知晓——这一切已经成了秘密,因为唯一的知情者以死。
他是刘子文。
诅咒
刘子文并非被鬼所缠,是心病。
事情源自三月前。
他有一个爱好,每每五月都会独自去海边看飞鸟。那天亦如是。但,意外的事就从那天开始。
刘子文观看飞鸟时无意发现了一个女人。长相极美,身材婀娜。她在水中独泳。
他被她迷住,神魂颠倒,鬼迷心窍。刘子文在那美女上岸后独自追随,意图不轨。当女人走到偏僻之处时,刘子文理智全失,猛地冲出。
他把她按在草地,放肆奸污。本以为这样的事情,又不知对方是谁,大多数女人都会隐忍。但那女子刚烈,扬言自己一定报警。
做了坏事的刘子文随意捡起一块石头,狠命砸着女人的脑袋。不多时,女人天灵盖碎开,脑浆淌了一地——她死于非命。
毁尸灭迹,刘子文趁着退潮把她丢入大海。但女子死前的话在他脑海不断萦绕:“你杀了我,我就算变成厉鬼也要来向你索命,我要变成鱼,把你吃空!”
惊恐的种子与那一刻埋下。刘子文开始夜夜噩梦,他被折磨的神志不清,却又并未疯癫。这一切,他不敢告诉任何人,只能独自承受。
在夜夜的折磨后,他陷入疯狂,把自己幻想成鱼,整日泡在水中,以求安稳。
林静因了担忧,请来医生看他,但他当时病轻,所以心理医生也查不出究竟——更嘲讽的,是当日检测大脑的仪器竟然刚好坏了。
查不出,所以刘子文病情更加严重。他甚至生吃虫子!
林静迷信,未有再带他就医。她找的所谓大师,其实是一个神棍。那神棍满嘴胡说,只为骗钱。
但,神棍的那句被鬼所缠却是半真半假。因了那句话,刺激到了刘子文,他以为内心被看穿,更加疯癫。
信了神棍的林静当真照做,以刀劈空气。然而,刘子文却以为自己妻子被鬼纠缠,欲要杀自己。先下手为强,把林静杀死。
杀死林静的刘子文更加承受不住心理压力,选择自杀。
善恶到头终有报,一切一切,皆为自找,与鬼神无关。只是林静死的太冤枉,到死亦不知答案,所以无法瞑目!
故事外的故事
暴雨过后,几个驴友登山,不料发现一具尸体。尸体早已腐败不堪,溃烂的皮肉,发白的骨骼,起虫的内脏,弥漫的臭味……
他们报了警,警察抬走了这具尸体,但却查不出死者是谁,最终搁浅。
这具无名的尸体,正是那个神棍!
神棍把刀给了林静之后,立马拿钱跑路。因为害怕出事,所以不敢久留。因他无意中折损一条人命,故而冥冥中受了报复——次日晚上,他遇到劫匪。
劫匪抢走他所有钱之后,为防止他报警,硬生生把他杀死。
神棍被杀后,劫匪一不做二不休的把他弃尸荒野。连续数月,雨打风吹,尸体溃烂,他让人认不出。
只是命运微妙,三具尸体竟被放在同一房间。不知三人的鬼魂是否会在地狱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