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失望地离开炎宫,决定去找夸父和蚩尤的余部,鼓动他们东山再起,与黄帝轩辕抗衡。
不同于蚩尤丧身黎山之丘,关于夸父战败之后的去处,流传了很多种说法,有人说夸父受战争的刺激疯了不知所踪,也有人说夸张在“成都载天”养兵蓄锐时刻准备反攻呢。刑天手下没有一兵一卒,只要能打轩辕,他不在乎给谁当兵卒,首先他跑到传说中夸父所在的“成都载天”一看,连个人毛都没有。
他只得一路向北,寻着蚩尤当日战败黎山之丘而去。
要说,他这辈子就没怎么服过蚩尤,甚至还很介意蚩尤跟他生在同一个时代,拥护统一为主公,但这会儿他却那么迫切地希望蚩尤能活过来,与自己并肩作战。
不知道是不是季节的原因,黎山之丘到处是肃杀之气,冷风作作,让人从骨头里直泛寒意,而且刑天注意到,眼前的这一大片枫林听不到一点儿鸟兽的声响,就连昆虫都不见一只。也许,每一寸土地仿佛都沾染着战神蚩尤的鲜血,令万物敬畏了也说不定!
但是,连死都不知道害怕一心想战的刑天何惧?
他一手握着干一手拿着戚,步入这片诡异的枫林,眼前跟过电影一样出现了那么多个腥风血雨的画面:
蚩尤逃到这黎山之丘,精疲力尽,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轩辕麾下的五虎将、八骠骑纷纷红着眼睛杀到这里,挠鈎齐出,把他拖翻,一条铁索绑了。
为了预防蚩尤日后成精作怪,黄帝就将他的身、首分葬两处:一处在东平郡寿张县阚乡城,坟高七丈,平日常有红色云气从坟内直冲天穹,形似一匹绦红色的锦帛。另一处在山阳郡巨野县重聚乡。轩辕杀蚩尤时怕他挣脱,不敢卸去手拷脚镣,直到蚩尤死透了才摘下沾满血迹的枷铐抛掷在宋山上。
刑天看着蚩尤枷铐长成一大片枫林,想象着枷铐上的斑斑血迹化作了鲜红如血的枫叶,亦真亦梦有些不知身在何处,但他没有丝毫的退缩之意,反而更加热血奋腾起来,蚩尤的人生,就是他想要的人生,这一刻他对这长眠于地下的英雄心悦诚服起来。
他伸手拍了拍枫木,眼睛含着泪,就像是看着昔日的战友站在自己面前一样,“蚩尤将军,蚩尤老兄,你我争斗了这么些年,你的心思我最了解,我的心思你何曾明白?为什么不叫上我,为什么不叫上我,能在阵前浴血杀敌我愿意站在你的麾下,你可明白!”
刑天的力气很大,拍得那株枫木咬牙切齿地动了动,刑天以为自己看错了,又不甘心看错了,伸手挠了挠枫木的枝桠,竟然是软的,有肤质的质感!
他算是发现了其中的奥妙了,不仅哈哈大笑,“这样装神弄鬼的有什么意思,现身吧!”他就知道能找到他们,竟没想到会这么轻易地就找到了,看来蚩尤老兄还是明白他的心意的,忍不住帮了他一回。
蚩尤的侄子蚩啄知道瞒不住了,扭捏着从枫树上遁形下来。
小伙子跟蚩尤生前倒是有几分相像,浓眉大眼的,个头儿也差不多,只是没有昔日战神的风采和气魄。不过即便如此,刑天也欣喜万分,他现在缺的就是帮手,缺的就是兵士。
“原来是你小子!”刑天快活地不得了,大手拍着蚩啄的肩膀,“行啊,有你叔父的影儿了!怎么躲在这儿了?”
蚩啄知道蚩尤和刑天之间的较劲,往常碍于蚩尤的关系总是刻意地远着刑天,内心里对英雄的崇拜却一天都没有少过,叔父和刑天都是他心目中的英雄,特别上刚刚刑天的一番感叹,他看出了英雄之间的那种惺惺相惜,如果带着蚩尤余部投到刑天的麾下,叔父在天有灵也不会怪罪他吧!
只要能为叔父报仇,只要能打公孙轩辕,叔父定然不会怪他!
想到这里,蚩啄也顾不得被刑天拍得发木发疼的肩膀了,向前一作揖,“刑天将军!你来了就好了!”
刑天伸出他的铁簸箕手又要拍他,蚩啄连忙躲到一边,呵呵一笑,“好孩子!”
蚩啄带着刑天参观了他的营地,就是眼前的这片枫林。随着他“啾——”的一声口哨,呼啦啦地从枫树上遁形而出千万之众的勇士,全都膀大腰圆,而且他们都会这遁形之术,想来都不是一般人物!着实让刑天心头一喜,他没想到蚩尤还能为他留下这么些个铁血男儿!
从天而降的优秀统帅,蚩啄不惊喜?
“刑天将军,蚩啄秉承叔父遗志,重新组织了八十一部族,隐匿此处,但凡靠近这枫林者,都会中我们九黎族的蛊,眼前出现当日叔父被公孙轩辕杀害的惨景,并决心为叔父复仇。所以,除了当日叔父的旧部,这些新兵也都是死士,绝不会背叛我们!”
蚩啄自小善于使蛊毒,刑天知道,以前很不欣赏他玩这么阴毒之术,但现在看来,却十分有必要了,而且,蚩啄刚刚说的是“我们”,算是向他表明了立场和心迹了吧。到底还是个好孩子!
“如此甚好!”刑天习惯性地又想拍他,蚩啄眼疾手快地一下蹦出老远去!“呵呵呵……贤侄日后有什么打算?”他这个老实人跟这个好孩子也虚伪了一回,不管怎么说,他没能从炎帝魁隗那要到一兵一卒,是投靠他们的,说话总要客气一些。
蚩啄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刑天将军!能遇上你是我的福气,也是他们的福气,由你做将领,我们总算可以轰轰烈烈地跟轩辕那贼干一场了!”
刑天点点头,“甚好,甚好!”
蚩啄适时又一作揖,“主公!”这算是交权了。
这一次,刑天没让他躲得及,一把薅住他,拍在了蚩啄的肩上,“从今天起,你就是上将军!你叔父蚩尤如何疼爱你,我刑天就如何待你!”
蚩啄就跟捡了多大便宜似的,其实是他自己把兵权拱手相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