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轻人看了我一眼,反问道:“解放军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哦,我只是好奇,怎么这个补给站没有工作人员呢?”
旁边的桌子上有四个人在打牌,另外一个看牌的人回头瞟了我一眼,没等那个年轻人开口,他朝我一笑:“站长和赤脚医生下山了,哑巴大叔身体不舒服,在房间里休息呢。”
听到他说这里有个哑巴大叔,我心里一凛:这个哑巴大叔不会和酒井有什么关系吧?
开始坐在门口的那个人,这时也走了进来对我感慨道:“唉,平时吧,我们只要一来,哑巴大叔就会帮着我们喂草给马吃,今天好了,得我们自己动手。”
看来那个哑巴大叔就是一个勤杂人员,我问道:“哑巴大叔也是附近生产队的人吗?”
那人点了点头:“嗯,是个孤寡老人。早年被日本鬼子从外地强征过来作为矿工的,受尽了欺负和剥削,连耳膜都被鬼子打穿了,现在变成了哑巴,平时身体挺健壮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突然病倒了。”
听说哑巴大叔是突然病倒的,我心里更加生疑了,因为下蛊之人被人破解之后,往往会因为反噬而伤到自己,难道那个向付小军下蛊之人就是那个哑巴大叔,因为我的破解而让他卧病不起吗?
再想到酒井作为一个日本鬼子,他要是想长期在中国潜伏下去,恐怕装聋作哑是最好的掩护吧?也许他不会说中国话,也许会说但却带有浓重的日本口音,只要假扮成哑巴才好蒙混过关。
其实在附近生产队中,已经很少有土生土长的原居民。
鬼子占领东北后,曾经大量向这里移民,同时又把当地的农民驱赶出家园。
鬼子投降后,一些原居民回来了,也有一些是其他地方的破产农民跑到这里来拓荒,所以居民的成分很复杂,其中要是潜伏下几个日本鬼子,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发现的。
那个什么哑巴大叔,既然已经成了聋哑人,恐怕连老家在哪里都问不出来。而这个没有历史来历的身份,不正是酒井最好的掩护,也是最大的疑点吗?
我笑道:“哑巴大叔在哪?我去看看,我正好是部队的卫生员,一般的小毛病应该没有问题。”
看主席语录的年轻人立即从小板凳上起身,听说我是卫生员,显得很高兴,对我说道:“那太好了,走,跟我来。”
我跟着他的身后,掉头朝厨房走去,原来在前面的休息间和厨房之间有一扇门,年轻人在前面轻轻一推,我伸长脖子在后面往前一看,里面是个狭窄的通道,大约有两三米远,通道的尽头还有一扇门。
我跟着年轻人走过通道,来到那扇门前,大概是平时太熟悉的缘故,年轻人没有打招呼,直接把门推开,然后才喊了声:“大叔,你好点了吗?”
我跟着他走进房间,只见房间大约十多个平方,除了一张木床外,还有一张长方形的桌子,一个摆放瓶瓶罐罐的柜子,和两个装衣服的箱子。
别看房间小,但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可以说是一尘不染,长方形的桌子上面的墙上,还贴着一张主席的画像。
年轻人话音一落,我就看到床上躺着的那个人微微动了一下身体。
他是面朝里侧卧的,听到年轻人的喊声后,仅仅只是动了一下,没有太大的反应,更没有翻转身体。
年轻人走到床边,拍了拍他的背心,那人才缓缓地转过半个身体,我仅仅只能看到他半个侧脸。
“大叔,”年轻人又比又画,又指着我对哑巴大叔说:“这个解放军同志是路过这里的,他是部队的医生,你哪儿不舒服让他给瞧瞧。”
哑巴大叔时候这才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顺着他的手指朝我看来,而我也刚好看到了他的脸。
那确实是一张饱经沧桑的脸,而且看得出身体应该很瘦弱,脸上皱纹遍布,神情颓废,几乎看不到一点血色。怎么看,他都是一个典型的北方农民的形象。
看到他那个样子,我就知道自己弄错了,但梦中见到的那道圆圈的金光,却一直萦绕在我脑海里,难道问题是出在那个站长或者赤脚医生身上吗?
虽然哑巴大叔不是我要找的人,但已经进来了,而且年轻人还把我说成是医生了,如果什么都不做就转身离开,恐怕也难圆其说。
我只好微笑着朝哑巴大叔点了下头,把几个水壶往桌子上一放,硬着头皮走到床边,装模作样地看了他一会,先是捏着下巴让他张嘴“啊”地叫了一声,为什么要他叫我也不明白,反正小时候到医院看病,医生都是首先让我“啊”地叫一声。
接着,我伸出手指准备去摸他耳根后面的脉搏。
哑巴大叔浑身震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凶光。
本来我只是准备装模作样的随便弄弄,没想到却有了这个新的发现,也许是看到我用食指和中指突然指向他,他怕我要他的命吧。
不过他异样的神情仅仅是一闪而过,那个年轻人似乎都没发现,却没逃过我的眼睛。
我立即皱眉,双目如电地瞪了他一眼。
他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我身边的年轻人,我一下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转头去看那年轻人时,只见那年轻人的眼睛一下变成了没有一丝眼白的黑色,而且从眼睛里射出两道金光。
——我去,这尼玛又是什么情况?难道哑巴大叔没有问题,真正的正主居然是这个年轻人?
没等我反应过来,年轻人突然伸手朝我脖子掐来。
我赶紧朝后退去,同时伸出金刚指对着他大喊一声:“及!”
从我手指射出的一道紫光,被年轻人侧身躲开,同时他的手已经锁向我的咽喉,慌乱中我只等继续后退,不小心把那张方桌碰翻。
“啪嗒”一声,那张桌子倒向旁边那个摆放着瓶瓶罐罐的柜子,一个瓶口蒙着红布,外面还系着红绳子的陶瓷酒瓶从柜子上掉了在地。
此时那年轻人不依不饶地追着我,我飞起一脚朝他下裤踹去,他“嗖”地一下被踹得倒退了几步,“噗通”一下趴倒在地。
我只当这一脚踢中要害后,居然不会昏厥过去,恐怕他也要在地上痛得打滚,一时站不起来。却没想到他不仅没事,而且一下从地上直接朝我飞窜过来。
那样子似乎我那一脚踹中要害后,非但没要了他的命,反而给他增添了动力。
我赶紧从地上捡起一个灌满水的水壶,直接朝他脑袋上砸去,只听“砰”地一声,水壶结结实实地砸在他脑袋的右侧,他整个人“噗通”一下扑向了旁边,又摔了个狗吃屎。
血,从他的脑袋上,迅速地流了他一脸,但他似乎全然不知道疼痛,刚刚趴在地上,又象旋风一样朝我反扑过来。
我眼角的余光,还看到哑巴大叔的手,胡乱地朝空中划了个圆,嘴里还念念有词。
我忽然意识到,这个死死缠住我的年轻人,应该是被哑巴大叔控制了神识,要想制服他,首先得制服哑巴大叔。
我正想朝哑巴大叔扑去时,年轻人却紧紧搂住了我的腰,同时展开嘴就朝我的脖子咬来。
我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往外推,他的脸被我掐得发青,居然还不放手,一个劲地继续用脖子迎着我的手,企图咬断我的脖子。
就在这时,我听到外面“啪啪啪”响起了三声枪响。
我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自己又被年轻人纠缠得不得脱身,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突然看到水源枫和美智子一左一右站在我身边,对我说道:“子晨君,用神咒驱赶他心脏里的蛊。”
我不知道她们俩怎么突然冒出来了,不过现在也没时间去想去问,听到她们提醒后才明白,怪不得我没有从年轻人的眉心上看到什么,原来下蛊的方式是多种多样,可以下在眉心,也可以下在心脏。
我一手掐着他的脖子,用另一只手对准他的心脏,与此同时,一个卍字符已经透过年轻人的身份,飞旋地呈现在我面前。
我手指对着那卍字符的中心,嘴里念道:“天蓬天蓬,童煞元九!”
这是杀气十足的斩妖吞孽咒,不是万不得已时,我也不想用这个神咒,被这个神咒击中的鬼魂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魂飞魄散。
好在那年轻人不是鬼,仅仅是被哑巴大叔下蛊迷失心智的人,这个神咒应该伤不到他。
就在此时,我突然听到“噗”一声,面前的年轻人站在那里突然停止了挣扎,而坐在床上的哑巴大叔却张口吐出一股鲜血,之后一头栽在被子上。
水源枫指着哑巴大叔立即提醒我:“快,你用神咒散去他的法力,那样的话,他就不能再用巫术下蛊害人了。”
我想起回家探亲前,自己就被白胡子老人封住过法术,没想到还能把人的法术给散去。可不管是封住和散去人的法术,我都不知道是用什么咒语。
水源枫似乎看出来了,问我:“你会三十六官将咒吗?”
我点了点头。
“嗯,就用它!”
我立即默念道:“拜请三十六员诸猛将,降魔去秽大金刚,八臂化身驱邪秽,九天教主龙鬚王,北极真武大将军,天皇二佑二圣尊,高天协圣定乾坤,张萧刘连镇四方。拜请中坛都元帅,统领天兵展神通,邓辛二将把天门,高岳元帅斩五瘟,捉梆枷锁四大将,虎马枷罗二位尊,五显灵官马花公,地基猛烈二电光,马府龙官真显现,顥现英雄展神通,灵通哥哥真显现。拜请王孙三相公,温康马赵四元帅,勤何李纪四仙姑,吞妖吃鬼二大将,降龙伏虎大慈悲,江黄猛勇二仙官,咒水真人展神通,移山倒海二大将,殷蛟太子顥真身。三十六员诸猛将,齐到坛前驱邪魔,三坛猛将闻吾请,齐到前坛展神通,若有邪魔犯吾法,驱邪杀鬼灭妖精,在下一心全拜请,三十六将降临来,神兵火急如律令!”
我刚念完,天空“啪”地响起了一声霹雳,哑巴大叔浑身一颤,一道金光从他的身上飘向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