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芬是过来人，从我紧张而窘迫的表情中，就能看出我心里的这点非分之想。
她瞟了我一眼，显得有点尴尬和不好意思地把眼皮垂下，既没有主动迎盒我，也没有逃避的意思，被我紧握着的手，也没有抽出去的意思。
“子晨君，”美智子显然有点等不及了，她在我耳边说道：“还等什么？给她一个热吻，这事就算定下了。再说了，你要是把她纳入阴女七煞阵，对她也是有好处的，将来她用不着堕入五道轮回，可以直接得道成仙的。”
看来美智子还是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因为想到可以帮助陈玉芬得道成仙，我的这点花花肠子似乎也变得是助人为乐，冠冕堂皇了。
为了保证我这一吻过去，不会象在孙晓丽那里得到一记耳光，我伸出另一只手，先是在她脸蛋上轻轻掐了一下，看看她的反应。
她没有避让，只是把头埋得更低。
他顺势把头一低，对着她微微颤动的嘴唇亲了一下，她轻轻地把我推开，说道：“光天化日的，又是在外面，别让人看见。”
我知道在这个时候的这里，也不可能干其他事，给她一个亲吻，其实就是为了探探路，而她的欣然接受，已经让我欣喜若狂了。
说实话，虽然最近一段时间，我和水源枫、美智子在一起有点纠缠不清，但她们毕竟只是个鬼，而陈玉芬确实我这辈子实实在在亲吻过的第一个女人。
亲人和亲鬼的感觉，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
我一高兴，突然搂起陈玉芬的腰，在空中转了一圈，吓得陈玉芬东张西望，然后用粉拳捶着我的肩膀，急道：“还不放我下来，被人发现咱们俩死定了！”
我赶紧把她放下，她再次东张西望了一下，看到周围没人，这才貌似嗔怒地瞪了我一眼，转身朝树林外走去，但我却能感到，其实她挺心花怒放的。
走出树林后，陈玉芬放慢了脚步，虽然面无表情，就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但从她的神态中，我能够感到她对我已经有了种不可言传的亲切感。
当我走到她身边时，她对我说道：“副师长的爱人姓曹，我们都叫她曹阿姨，等会你也跟着我叫。”
“嗯。”
我们走进副师长所居住的那栋首长楼，迎面从里面快步走出一位年轻的战士，看上去应该比我早两年当兵，应该也是某位首长的勤务员。
他与我们擦肩而过时，并没有东张西望地打量我们，看来首长们的勤务员都这样，除了自己份内的工作外，一概不管其他的事。
我们来到副师长家门前时，陈玉芬轻轻地敲了三下门，之后就站在那里等待。
我一脸疑惑地看着她问道：“你敲得这么轻，里面的人听得见吗？”
陈玉芬解释道：“副师长的二女儿最怕声音，又是楼外驶过一辆汽车的声音，都会让她颤抖不已，所以家里特别安静。这几年曹阿姨已经习惯，有是只要我们走到门口不用敲门，曹阿姨在里面都能听见。”
对于她的话我只是将信将疑，总觉得刚才敲门的声音太小，事实证明陈玉芬是对的，一会门就被打开了，一个看上去一脸倦意，消瘦无比，脸上皱纹遍布的女人站在门口。
“曹阿姨好。”陈玉芬声音很小地叫了一声，我顿时怔住了。
因为副师长也只刚刚五十出头，曹阿姨最多只有四十多岁，可现在看上去，她甚至比副师长年纪还大，几乎是个六十岁的老太婆了。
开始我还以为开门是她家的保姆，听陈玉芬称呼她后，才感到不可思议，如此沧桑疲惫的她，真的是副师长的爱人吗？
我立即向曹阿姨敬了个礼，学着陈玉芬轻声地喊道：“曹阿姨好。”
曹阿姨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走出门外把门轻轻关上，才看着我问陈玉芬：“玉芬，这位是......”
“他就是张子晨，我和孩子上次被玉芳缠上的时候，就是他给治好的。”
“哦，听你们副师长说过。”曹阿姨叮嘱我道：“小张，梅梅怕光，怕声响，待会到家里你尽量轻点，尽量少说话，有什么事到另外的房间再说。”
“是。”
曹阿姨再次打量了我一番，看到我眉清目秀，斯斯文文的，似乎挺满意的，这才转身把门推开，领着我们走了进去。
现在刚刚下午三点，连楼梯过道里都阳光明媚，可一进她家，就感到一片漆黑，尤其是曹阿姨把门关上后，我的两眼只放花，什么也看不清。
为了防止窗外的阳光，尤其是突如其来的声音传进来，副师长家不仅常年光着门窗，拉着窗帘，甚至还在窗户上挂着厚厚的毛毯，为了尽量控制声音，我还发现家里所有家具，包括椅子和板凳的腿下，都钉着橡皮。
曹阿姨显得很有经验，关上门后并没有说什么，大概过了一、两分钟后，估计我们已经适应了房间里的亮度，这才朝我们一招手，领着我们朝厨房边上的房间走去。
来到门口后，曹阿姨既没敲门也没推门，只是在门口轻轻喊了声：“梅梅，你玉芬大姐来看你了。”
里面过了好一阵子，才传来一个女孩子尖细而有气无力的声音：“你们进来吧。”
曹阿姨这才伸手去推房门，再进门之前，还故意回头看了我一眼，意思是叮嘱我千万注意，我心领神会地朝她点了点头。
门被推开后，我发现屋里很小，后来才知道，这本来是紧挨着厨房边的储物间，梅梅本来有着自己宽敞明亮的卧室，但自从几年前发病后，她特别喜欢呆在阴暗潮湿的地方。
开始的时候，她天天躺在厨房水池边上睡觉，出于无奈，副师长只好把这间储物间和厨房打通，就让她睡在这里。
而且里面没有床，也没有任何垫的东西，不管春夏秋冬，梅梅都是睡在水泥楼板面上，只是身上根据季节的变换，有时盖着被单，有时盖着毛毯，有时盖着被子。
曹阿姨率先走了进去，陈玉芬紧跟其后，刚进门就轻声对着坐在地上，身上盖着被单的梅梅打了声招呼：“梅梅好。”
梅梅羸弱地答应了声：“玉芬姐好。”
我轻轻地跟在陈玉芬的身后走了进去，看到一个骨瘦如柴，脸色苍白，整个人就像是一个皮包骨一样的女孩子，异常恐怖地坐在那里，她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白骨精。
老实说，我看过消瘦的女孩子，却没看过瘦成她这样的女孩子，就连那张脸上看上去，就像是一层脸皮被骨头支撑的，没有一丝血肉。
那样子不是让人恶心，而是令人恐怖！
我忍不住眉头紧锁，仔细盯着她看了一眼。
——我去！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下一跳。当我仔细盯着她的眉心看时，却发现坐在那里的根本不是一个女孩子，而是一条蟒蛇盘在那里。
我觉得这是幻觉，因为在楼下时听陈玉芬说过，那个何仙姑说梅梅是被蛇精给缠住了，也许因为这种心理暗示的缘故，才让我产生了错觉吧？
我眨巴着眼睛看着梅梅，发现她一会是人，一会是蛇，就这么不断地在我眼前转换着。
而梅梅看到我之后，居然从未有过地一下窜到她身后近一米八高的大衣柜上，惊恐万状且歇斯底里地伸手指着我尖叫：“鬼，鬼！妈妈，他是鬼！”
骨瘦如柴，羸弱无比的梅梅，居然一下窜到那么高，把曹阿姨和陈玉芬都吓呆了，她们瞠目结舌地看着大衣柜顶上的梅梅，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仔细看着梅梅的眉心，她的样子还是一阵是个皮包骨样的女孩子，一阵子就变成了一条蟒蛇盘坐在那里，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这时梅梅再次尖叫道：“妈妈，玉芬姐，你们为什么要招引这个恶鬼来害我？”
曹阿姨这时才如梦方醒，赶紧把我退出门外把门关上，我听到她在里面惊愕道：“孩子，你......你怎么跑上去的，快，妈妈扶你下来。”
大概陈玉芬也是这时才反应过来，我听到她跟着说道：“梅梅，快下来，姐姐我接你。”
我站在门口大惑不解，难道她是恶人先告状，在那里贼喊捉贼？还是她看到了附在我身上的水源枫、美智子和陈玉芳三个女鬼？
我忍不住问道：“水源，刚才梅梅不是看见了你们吧？”
水源枫说道：“不，应该不是，从她那惊恐万状的样子可以看出，她是被你身上的紫气给吓着了。”
美智子说道：“不知道你们看到的是什么，我看她一会是张人皮，一会又是条蟒蛇。”
陈玉芳也说道：“嗯，我看到的也是条蟒蛇。”
我问道：“难道她是被蟒蛇附体了？”
水源枫说道：“不，她不是被附体，她就是一条蟒蛇！”
我没明白她的意思，莫名其妙地问道：“你啥意思呀？”
水源枫说道：“你没听美智子刚才说吗？她一会是张人皮，一会是条蟒蛇。如果她是被附体的话，那我们可以看到的是一个活人和一条蟒蛇，现在我们看到的是，一旦她现了蟒蛇的形态，那个女孩子就变成一张人皮，那就证明蟒蛇并不是附体在那个女孩子身上，而是那个女孩子已经死了，那条蟒蛇是借她的肉身还魂了！”
我听后愣在当场，心想：如果水源枫所言属实，那梅梅我岂不是救不了了？她本来就是一具死人的皮囊，现在被一条蟒蛇还魂，假如我驱赶或者弄死那条蟒蛇的话，剩下的她也还是一具死人的尸首呀？
副师长夫妇让我来，是为了救梅梅的，我尼玛要是把她给弄死了，那还不被当成牛鬼蛇神和现行反革命给抓起来？至少我“杀人犯”的罪责是逃避不了的。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