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廖春香谁都没有想到廖科长居然会冒出这么一句来,我和廖春香没事,听他那么一说,还以为廖春香可能和其他男人有染,也许她那么晚回来,并不是上什么夜班,而是去会什么男人吧?
廖春香耳根一红,她先是用眼角的余光瞟了我一眼,然后对着廖科长怒道:“老廖,你什么意思,我背着你做什么了?”
廖科长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廖春香:“哼,你跟楼下张师傅的儿子张子晨勾肩搭背,眉来眼去的,当我不知道?”
廖科长的话让我一下子懵了,这尼玛怎么还有我的事?
明明看到我就站在廖春香的身边,他却旁若无物地盯着廖春香,甚至在说出我的名字后,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廖春香,根本无视我的存在。
正常的人是绝对不会这样的,我忽然意识到,一定是他的前妻附体在他的身上了。
廖春香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听到廖科长直接点我的名,她走过去伸手准备去推搡廖科长,我把她的胳膊拉住,轻声说道:“廖姨,你别生气,廖科长好像是被附体了。”
廖春香一怔,盯着廖科长那一脸凶神恶煞却又有点呆滞的表情看了一眼,转而抓住我的手,微颤地说道:“小......张,别吓我,他......是被什么附体了?”
我不想告诉廖春香是廖科长的前妻附体,怕她等会一个人在家害怕,沉吟了一会说道:“我也不清楚。这样,你在门口守着别让外人进来,我看有没有办法把他身上附体的东西逼出来。”
廖春香将信将疑地看了我一眼,问道:“你......会作法?”
“看别人弄过,我想试试。”
这时廖科长突然坐起身来,瞪着眼睛看着廖春香啐道:“我警告你,最好滚回乡下去,如果再出现在我家里,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廖春香脸色一边,转身要朝廖科长冲去,我一把把她手臂抱住,轻声说:“廖姨,你先出去,廖科长是被控制了,这些话都不是他的意思。”
“不是,”廖春香怒道:“他说别的我能忍,凭什么瞧不起我是乡下人?乡下人怎么了,又不是我赖着他,是他三番五次托人到我家。我......我......”
看到她还要朝廖科长扑去,我只好在背后给她来了个熊抱,低声在她耳朵根说道:“难道你没听出来,他的口气像是廖姨......哦,就是他前妻的口气吗?”
廖春香一下子怔住了,回过头来看着我问道:“你是说......”
我点头道:“刚才在家里,我就叫你把她的照片给换下,我总觉得......这样吧,你先到外面去把着门,我想办法把她从廖科长身上给弄出来。”
廖春香的表情由愤怒转为惊恐,十分紧张地对我点了点头,又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廖科长一眼,赶紧朝病房外走去。
我其实一点把握都没有,但还是决定试一试。
不过因为过去一直住在上下楼,廖科长的前妻对我也不错,我不想用那些驱鬼降魔的神咒,而且从脑海里找出了往生咒。
我捏起金刚指对着廖科长的眉心,嘴里念道:“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升。鎗殊刀杀,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招。敕救等众,急急超生!”
在我诵念咒语的时候,廖科长一直是表情凝固般地坐在那里,眼睛对着我但却不象是在看着我,等我念完最后一句后,他突然倒下,缓缓闭上眼睛。
我吓了一跳。
过去替高干事驱赶那树下的老头,替勇儿驱赶美智子,替陈玉芬驱赶陈玉芳,替蔡林亚驱赶婴灵的时候,结果都不是这样,那些鬼魂被我驱赶后,被附体的人不是满身大汗立即退烧,就是在很短的时间里恢复正常,怎么廖科长却闭上了眼睛?
难道我没能超度他前妻的亡灵不说,反而把他给弄死了?
我吓得凑到他的身边,伸手在他鼻子下面试试有没有呼吸,只见他突然睁开双眼,伸出双手猛地掐住我的脖子,被吓懵的我,一口气又被憋住,弓着身子对着他,浑身哆嗦不停。
他的两根拇指死死摁在我的喉结上,我惊愕地看着他,发现他的那张脸,变成了他的前妻的,而且是刚刚看到的遗像上的那个样子,对我充满了怨恨和狠毒。
只见她冷声道:“哼,你这个小子,想给我家老廖戴绿帽子也就算了,还想把我弄到阴曹地府去,看我不要你好看!”
我去。
虽然说话的声音还是廖科长的,但却是出自他前妻之后,看着他前妻的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听到的却是廖科长的声音,那情景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开始我没有反抗是怕伤着了廖科长,现在想反抗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我已经满脸涨红浑身乏力,看来自作聪明的我,是要栽在廖科长前妻的手上了。
我“哦哦”地歇斯底里地叫着,发出的声音却不是很响,但守在门口的廖春香还是听见了,她推门一看廖科长正掐着我的脖子,大叫一声:“老廖,快松手!”
说着,她冲过来使劲板着廖科长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
就在这时,我的耳边传来一声“阿弥陀佛”的佛号声,一股莫名的劲道从足底升起,像是一团罡气护身,廖科长前妻掐着我喉结的手,像是被触电一样弹开,而我觉得自己的法力在瞬间恢复。
盛怒之下的我,再次捏起金刚指,这次准备用天蓬神咒对付廖科长的前妻,没想到那“阿弥陀佛”之声再次响起,我的心头一荡,暴戾之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天蓬神咒已经到了嘴边,却是不由自主地改成了刚刚念过的往生神咒。
廖科长前妻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一下子便消失了,廖科长微微闭起眼前,也变得安详多了。
“小......张,”这瞬间的转换让廖春香一头雾水,她一脸疑惑和无比关注地看着我,问道:“你没事吧?”
就在这时,我看到牛头马面从窗口飘了进来,拘廖科长前妻的魂魄在瞬间离开。
“小张,求求你给我找个好人家......”
我的耳边忽然传来廖科长前妻逐渐远去的声音,而我清楚,因为法力的恢复,廖科长前妻的哀求声我能听到,但廖春香是听不到的。
我在心里默念道:“一切都是因果报应,你来世是人是畜生,全凭你自己的福分了。”
“小张,”看到我半天没吭声,廖春香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我这时才面对微笑地对廖春香说:“廖科长也没事了,他的前妻已经被我超度了,过不了多久廖科长就会好的。”
“你真的超度了她?”看到我肯定地点头后,廖春香松了口气,说道:“刚才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老廖疯了要你的命。”
这时,我的耳边又传来一声“阿弥陀佛”。
开始我以为是那个白胡子老人看到我命悬一线,所以出手相救,恢复了我的法力,但转而一想有点不对,那白胡子老人是道家的,怎么念起佛家的佛号呢?
细细品味一下,那佛号好像是从窗外传进来的。
我赶紧跑到窗边朝外一看,只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悄悄离去。
“老许头?”
原来廖科长前妻的煞气太重,我和廖春香从她家里出来时,已经惹上了一声的晦气,在街上碰到老许头的时候,他已经发现我被鬼魂缠上了,于是便一路跟来。
廖科长的病房在二楼,老许头并没有上楼,而是在院子的一个石凳上入定,让自己的元神离体,看到廖科长的前妻正想要我命时,他的一句佛号,本来是为了驱赶廖科长前妻的,无意中却解开了我被封住的法力。
老许头开始觉得我仅仅有异于常人,应该是个修行的材料,没想到无意中解开我的法力,才知道我已经是个修道之人。
看到我盛怒之下准备让廖科长的前妻魂飞魄散,于是给我来了个当头棒喝,等我超度廖科长的前妻之后,他才欣慰地丢下最后那一句佛号,期待我们有缘相见的那一天。
但这一切我都不知道,以为看到老许头仅仅是巧合而已,再四下看去的时候,当然也发现不了什么异样。
其实白胡子老人那句诗里所说的知音,就是指老许头,但我却以为是个女人,心里一直都在琢磨究竟是石宝红还是廖春香。
廖春香跟了过来问道:“小张,没事吧?”
“没事。”
廖春香瞟了廖科长一眼,对我说道:“今天的事真是要谢谢你,否则......”
我摆了摆手:“廖姨,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千万别跟任何人说。”
廖春香“嗯”了一声,说道:“放心吧,这事我谁都不会说的。哦,对了,我得回去把他前妻的遗像给换了,别又惹出什么事来。”
“嗯,越快越好。”
这时护士进来查房,我们让她注意照看一下廖科长,护士满口答应,还说这本来就是她的职责。
廖科长不象高干事、陈玉芳、蔡林亚和勇儿,因为他的年纪太大,被前妻附体后没有那么快恢复,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慢慢清醒。
而我骑车带着廖春香回到她家里时,发现廖科长前妻的遗像,已经变得象过去那样慈祥了。
看到廖春香去取遗像,我也没说什么,不管怎么说,我觉得换成瓷像应该更安全点。
廖春香拿着照片上街的时候,我回到了家中,无意中我走到母亲的房间,看到原本平平整整的床单上,凹陷出一个人睡过的痕迹。
我想:父亲已经回来压过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