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阴阳八卦的说法,天干逢七为煞,地支逢七为冲,如子午对冲,子至午七数,甲逢庚为煞,甲至庚七数。人死后到第七日遇天煞地冲,魂魄受激,有寻觅被保护的意愿,故而有“头七返魂”之说。
按照民间的说法,人死后的第一个七天,亡魂在即将转世投胎的时候,会回到家里,向这一世的亲人作个道别,在自己睡过的床上休息一下,再回到阴曹地府中的。
而我清楚,去世之人被牛头马面或者黑白无常拘走魂魄后,先是通过出生入死门进入丰都大殿,会在烦死人或者其他灵鬼的带领下,向丰都大帝参拜,然后由崔判官勾去此生阳寿,再交由第一殿的秦广阎罗王。
秦广阎罗王根据亡魂在世时的种种善恶姻缘,发送到其他九殿阎罗王处再次复审,有的直接下地狱,有的则送往醧忘台,这期间的审查、复核而最终结果,大概需要阳间的七天时间,而在冥界也就一个瞬间。
一般来说,没有大恶之人,都会在第七天被送到醧忘台投生,而在进入醧忘台前的这段时间里,亡魂都能够回到家里走一趟的。
真正忤逆不赦之魂魄,却只会被送进地狱受罪的。
因而头七能回来压床的魂魄,基本上都是得到了直接转世投胎的好报的,那些头七没有回来的魂魄,不是成了孤魂野鬼没有进阴曹地府,就是直接被送进了地狱。
民间俗传的所谓“头七还魂夜”其实有误,亡魂赶到什么时候回来就是什么时候,正确的说服是还魂日,在头七的任何一个时辰里,亡魂都有可能出现在自己的家里。
一些亡魂为了不吓着家人,甚至还故意选择上午或者下午家人不在的时候回来,如果你留心的话,遇到好友家里有人亡故,你会发现他家下午甚至比晚上更加阴森。
看到床上的印迹,我不敢肯定父亲已经走了,为了不惊着父亲,我一声不吭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发现父亲正坐在我的床上。
我去,这要是一般人,非得被自己的亲爹给吓死不可。
父亲的样子很平静,就像火化前躺在竹床上一样安详,只是脸色蜡黄蜡黄的,让我不忍正视。
父亲没有看我,就象当初美智子无视我而自由进出孙晓丽的家一样,也许他不知道我能够看到他,或者送他到醧忘台的鬼仙告诉过他,回魂时千万不要与自己的亲人对视,否则会迷失亲人的心智的。
看到我站在门口,父亲从床上起身,低着头从我身边走过,我真的忍不住想叫他一声,今生一别,恐怕没有来世相见的机会了。
但我还是忍住了。
我怕自己的一声招呼,会吓得他魂飞魄散,或者勾起他无限的眷恋而耽误了转世投胎的时间,我只有在心里默默祝福他。
等他走出我的房门后,我漠然地走到床上坐下,又悄悄地靠在枕头上躺下。
我的耳边,忽然又想起廖科长前妻的魂魄被拘走时,扔下的那句话:“小张,求求你给我找个好人家......”
她应该是在最后的时刻,看到了我周身环绕的紫气,知道我是大神投胎,所以才希望我能帮她一把。她的事我可以不管,但父亲的事却不能袖手旁观。
也许我应该赶到阴曹地府中去,向十殿阎罗甚至是丰都大帝托个人情,不说是个富贵人家,至少求他们给父亲投个人胎吧?
我闭上眼睛开始默念神咒,就在这时,那个白胡子老人突然出现,他把手里的佛尘一扬:“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因果报应,前生早定。亡者已逝,生者自珍,阴阳各异,无需担心。”
我对白胡子老人心里有气,好端端地连个招呼都没有,就把我的法力给封了,要不是那一声“阿弥陀佛”,说不定我已经和父亲一起奔赴醧忘台。
虽然看到他,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不过因为隐隐感到他就是我的师父,既然能封住我的法力,恐怕也能消除我的法力,因而对他十分忌惮,也就不敢放肆。
我忍着怨气问道:“大神,刚才那可是我的父亲,就算不能让他升天,帮助他投个人胎也算是尽个孝心吧?”
白胡子老人说道:“你原本位列仙班,只因尘缘未了,此生投胎为人,你父亲已经把你养大,可谓功德无量,此去醧忘台转世为人是肯定的,所以无需担心。”
听说父亲转世为人,我心里也就好过多了。
“还有,”我又问道:“我回来的时候,你说我是替人尽孝是什么意思?而秦广阎罗王好像说过,我十八年前就魂归地狱,那又是怎么回事?”
白胡子老人再次一扬佛尘,说道:“十八年前,这家夫妇生有一子,刚刚出世时,因为那孩子前世为人时,曾经不慎把自己的孩子捂死在襁褓中,所以此生投胎,也在襁褓中死去。”
“那我是被我父母领养的?”
“那倒不是。那日你正赶着去投胎,在空中听到这对夫妻肝肠寸断的哭泣声,动了恻隐之心,当那孩子魂魄离体的时候,你一头扎进了他的体内。”白胡子老人解释道:“如果你是在胎盘时进入母亲的体内,就与这对夫妻有血缘关系,算是真正的父子、母子关系,但你却不是,所以你其实不是他们真正的儿子。”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真正的张子晨因为前世的因果报应,降临这个人世没几天就去了,我是被他父母的痛苦所感动,才投生到他的肉身之上。
不过他的父母养了我十八年,怎么说也该承认他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了。
“那我原来准备投生去的父母家里呢?他们现在还好吗?”
白胡子老人给我打起了哈哈:“既然没有投生,何来什么父母?你可能投生于任何一家,如果想认父母的话,所以十八年前怀孕产子的女人,都有可能是你的母亲。”
虽然觉得他是在忽悠我,但却没有辩驳他的理由,甚至觉得他说的还有一定的道理。
“我还有一事问你,刚才在医院时,我听到一声‘阿弥陀佛’后,突然恢复了法力,那句佛号是你念的吗?”
白胡子老人一笑:“我要念也只会念道号,怎么会念佛号?”
“那究竟是谁帮了我?”
白胡子老人佛尘一扬:“因缘前生定,因果有报应,天机不可泄,来日便可知。”
“哎——”
看到他一边念叨着一边离去,我赶紧喊了一声,因为心里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他,没想到他一溜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尼玛也是醉了,心里觉得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因果报应的话,那一定是我上辈子欠了那白胡子老人的了,惹得他这辈子来捉弄我。
过了一会,我听到外面楼梯的过道里,传来“嗵嗵嗵”的上楼声,那脚步特别重,在楼上停了一会后,又在我的头顶响了起来。
我知道那是廖春香回来了,却不知道她是跑来跑去累了,还是故意向我暗示她回来,所以才故意使劲躲着脚。
虽然在我接触过的女人和女鬼当中,她真的算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但刚才手牵着手的感觉,还是十分微妙的,尤其是她这一串重重的脚步声,让我不禁有些自作多情起来。
其实我真算不上是好涩之徒,在过去的十七年当中,我对什么女人、女孩子虽然说不上不屑一顾,基本上也没把谁放在眼里,就连读书时班上的女同学们,我几乎都不愿和她们多说一句话。
自从当兵和那些首长的家属们接触后,尤其是在蔡林亚和美智子、水源枫以及陈玉芳几个女鬼的接触中,使得我对女人的身体突然产生了迷恋,再加上对石宝红的憎恨,我居然连廖春香这样土里土气的女人,都会产生非分之想,我也是醉了。
我两眼盯着天花板看,心想:假如现在冲到她家去,强行把她搂在怀里,她会怎么样呢?
她的脚步在上面不停地响着,我揣测着她恐怕也在和我一样陷入了矛盾之中吧?
这栋楼里现在只有我和她两个人,而且她也知道我在家里,她一定是希望我听到她的脚步声后,赶到她家里去问长问短,在没等到我的时候,恐怕又在那里犹豫不决,是继续在家等我,还是主动下来找我吧?
虽然我已经有些心猿意马,但却不想自作多情,我想:她要是不下来就算了,如果下来敲我家的门,就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她一定喜欢上了我。
尽管她是有夫之妇,但也许天意安排我们会有一段浪漫的故事,只要她敲门,我几乎决定一声不吭地就把她扑到墙上狂吻。
都说冲动是魔鬼,我想我已经按捺不止内心的冲动了。
过了一会,我听到那“嗵嗵嗵”的脚步声朝外面走去,心里忍不住一阵狂跳。
我悄悄地起身来到客厅,靠在门口等待着,只要她一敲我家的大门,我就准备给她来个意外的惊喜。
“砰”地一声,楼上传来关门声。
紧接着又是她“嗵嗵嗵”的脚步声响起,当她的脚步声突然在我家门口停止的时候,我的心已经跳到嗓子眼上了。
就在这时我开始犹豫了,假如她真的敲门,我真的可以把她拉进来按在墙上亲吻吗?
“笃笃笃——”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廖春香真的伸手敲响了我家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