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营部后,我骑着自行车,像是赶去约会一样,兴高采烈地哼起了杨子荣《打虎上山》的旋律。
第九生产队因为靠近部队,部队干部的随军家属都安排在这里,由于这些家属们有很多有文化的,所以公社把小学迁到这里来了,有的孩子为了能够读书,每天都要往返十多公里,从邻近的生产队里步行到这里读书。
正因为如此,这次全公社的宣传栏评比对于第九生产队来说,只有第一,没有第二。
我在村口碰到了村里的陈支书,他是我们副教导员的老丈人,过去我也帮他写过几篇批林批孔的稿子,所以很熟络。
看到我后,他就知道我是部队派来帮忙的,回头一指站在生产队门口的几个女人,对我说道:“孙校长和几个老师都在生产队门口等你。”
我骑着车过去看到那几位女教师后一愣,心想:不会吧,怎么她们个个长的这么漂亮?
她们一共五个人,由于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包括孙晓丽在内,她们已经换下厚厚的棉袄棉裤,虽然几乎统一穿着部队墨绿色的女式无领章帽徽的军装,但骄人的身材和清秀的五官,与那些土生土长的农村妇女相比,无疑是鹤立鸡群。
后来我才知道,她们是全公社有名的五朵金花。只不过这五朵金花,都是名副其实地名花有主了,而且清一色都嫁给了军人。
我首先看清楚的当然是孙晓丽,她今年三十二岁了,应该是这几个女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个,但却是最有气质的一个,难怪是学校的校长兼政冶老师。
个头最高的是副教导员的妻子陈玉芬,她是本地人,陈支书就是她父亲,今年二十九岁,有两个女儿,一个六岁,一个四岁。
虽然她是本地人,但看上去就是那种没做过农活的,后来才知道,她高中毕业后就回到公社当算术老师,是过去的老营长,现在部队的副师长做的媒,才嫁给现在的副教导员的。
站在陈玉芬身边的是一连连长的妻子陈玫琳,她是辽宁人,今年二十六岁,有一个三岁的女儿,在学校教的是语文。由于在我们南方人听来,东三省的口音差不多,所以在很长的时间里,我一直以为她也是当地人。
她们中间眼睛最大的,就要算是三连长的妻子吴亚男了,她是湖北人,今年二十六岁,也有一个四岁的女儿,在学校居然是教体育的。
最后一个是副营长臧卫国的妻子蔡林亚,她是上海人,在学校教的是音乐和美术。她不仅有张眉清目秀的瓜子脸,而且身材曼妙,韵味十足,一眼看去,她就是这群女人当中年纪最小,也是最漂亮的一个。
怪不得臧卫国一个晚上没有搂着她睡,就找我们新兵撒气,天天搞什么紧急集合。
后来我才知道,蔡林亚其实并不年轻,在这群女人当中,她仅比孙晓丽小,比其他人都大,今年已经二十九了,只不过结婚多年一直没有生育孩子,所以体形和容貌都保持得像个小姑娘似地。
看到我来后她们都很高兴,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之色,而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却是蔡林亚,这不仅仅是因为她最漂亮,更重要的是她看我时和别人的眼色不一样,究竟区别在哪里,我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
只不过我并不清楚,她是看到我才那样,还是看到所有男人都那样。
我也是醉了。
老实说,蔡林亚看上去就是那种作风不正派的女人,用那个年代的流行语去形容,长的就像是狐狸精似地,她的样子很容易让男人情不自禁,浮想翩翩。
本来心里一直想着孙晓丽,到生产队来就像是要跟孙晓丽约会似地,没想到一看到蔡林亚,我的魂立即被她给勾去了。
全生产队一共有三块宣传栏,所有文字内容的起草都是孙晓丽,而用宣传粉往上抄写的任务,就交给了我和一连连长的妻子陈玫琳。
所有的插图和标题,都是由我和副营长臧卫国的妻子蔡林亚共同完成。
副教导员的妻子陈玉芬和三连长的妻子吴亚男则打下手,一会帮我们端水调颜料,一会帮我们搬板凳架梯子。
孙晓丽和教导员在部队的情景几乎一样,她只是远远地看着我们,或者在心里默读她自己的文章,那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比教导员更有官相。
我们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村里的男女老少则在一旁围观,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当中只有少部分人读过书,大多数都是文盲,几乎所有的孩子都比大人认识的字要多。
整整一个上午,我们完成了两块宣传栏。
本来完全可以再快一点的,只是近距离地长时间和蔡林亚在一起,闻着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淡淡的香味,我早就有点六神无主了。
要知道那个时候的女人,除了用花露水驱赶蚊子或者涂抹痱子外,一般是不敢用香水的,其他的化妆品什么的,也只有雪花膏和凡士林。
毫不讳言,蔡林亚是我第一个能够闻到她身上香味的女人。
在办宣传栏的过程中,我总是有意无意地往她身边粘,当然也不敢靠得太近,毕竟她是个结过婚的女人,而且是副营长的妻子,一旦象孙晓丽那样给我一记耳光的话,我可不仅仅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事了。
中午的时候,是生产队陈书记请我们大家吃饭,简简单单,每人两个馒头一碗小米粥,外带一盘酸辣大白菜。
那时大家都很规矩,也很廉洁,虽然出了蔡林亚之外,其他老师都有孩子在家,但一个都没带来,她们在生产队吃过饭后,还要赶回去给小孩子做饭。
坐在生产队的一张大方桌子上,不知道有心还是无意,蔡林亚居然紧挨着我身边坐下。开始我是不小心,小腿碰了蔡林亚的小腿一下,赶紧缩了回来,却发现她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或者说她感觉到了,但却坐在那里不动声色。
我扫了其他老师一遍,她们有说有笑的,似乎都没在意我的腿碰了蔡林亚一下。
第二次我是故意把腿伸过去,碰到她的小腿肚,她还是没有反应,之后我干脆就把腿贴着她的腿,就这么众目睽睽之下,隔着彼此的裤子贴着,我的生理上居然还产生了反应。
说实在的,那可不能说我心理猥琐,只能说明生活在那个时代的人们太过纯洁。
吃过午饭之后,在孙晓丽的带来下,她们都回去了,陈支书留我一个人在生产队午休,我就把几条长板凳拼在一起,侧身躺在上面休息了一下,心里却一直想着蔡林亚。
没睡多久,孙晓丽就从家里来到生产队,后来我才知道,在吃饭的时候,她发现了我在桌子底下的小动作,早早赶到生产队来,是为了看看蔡林亚是不是悄悄地回到生产队了。
看到生产队里只有我一个人,孙晓丽没有惊动我,只是站在那里默默地端详了我一会,我佯装什么都不知道,一直没有睁开眼睛。
过了一会她就离开了,第二次再进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她把我叫起来接着去办墙报。
人有时很奇怪,尤其是一个男人在面对自心仪的女人时,总会在外表表现出装模作样的镇定,而内心却有一种莫名其妙和自欺欺人的自信和野心。
就拿我来说,连一个孙晓丽都摆不平,心里不仅又开始臆想着蔡林亚,甚至巴不得把眼前的五朵金花个个揽入怀中,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心理在作祟。
由于剩下的事不多了,其他老师都陆续离开,只剩下我和蔡林亚两个人在画插图。
她画的很专业,也很专注,我却在一旁心猿意马着。
虽然我心里清楚,把五朵金花全部揽入怀中无疑是痴人说梦,别的不说,光是孙晓丽对于我来说,就像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蔡林亚应该是比较容易得手的一个。
而在那一刻,我几乎忘记了她是有夫之妇,而且是副营长的妻子,我得手她干什么?是跟她保持晴人的关系,还是让她和副营长离婚,自己再去娶她?
反正一切后果我都没有考虑,或者说是没有想到去考虑,心里就是难以自制地想接近她。
同时响起中午桌子底下的那一幕,也不知道她是否清楚我心里的小九九,因而当周围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是时候,我根本就没心事再去画什么插图,不停地在旁边抓耳挠腮,什么事都干不了。
蔡林亚也许早就看穿了我的心理,虽然一直没有看我,但我感到她一直在抿着嘴,想笑没笑出了。
过了一会,她突然低声问我:“子晨,晚上到我家去吃饭,好吗?”
——晕呀,她居然叫我“子晨”?
这是除了我母亲外,第一个把姓除掉,直接叫我名字的女人。
也许她是无心的,作为副营长的妻子,晚上让我到她家吃饭很正常。
但想到今天晚上好像是副营长臧卫国值班,加上中午桌子底下的那一幕,我想她一定是明白了我的心思,而且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想到这里,我心潮立即汹涌澎湃起来,赶急点了点头,好像是点头慢一点的话,她就会反悔似地。
一直就没正眼看我一下的蔡林亚,这时才瞟了我一眼,并对我报以摄人心魄的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