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坤见安伦勐如此大的动静,有些出乎意料:“老安,你就这么惧怕王庆?他是玉皇大帝、如来佛、孙悟空?”
安伦勐道:“李正坤,你年少轻狂,胡耍几个女朋友,可能事情不大,反正年青男女,只要两情相悦,不违背法律,别人也不能将你怎么样。但这个社会上有许多禁忌,别说你一个毛头小青年,就是手握权柄的高官,都得慎之又慎,以免引火烧身。小兄弟,听我的,别跟自己较劲,得饶己处且饶己,退一步海阔天空,若只一味傻愣地往前撞,只怕到时候追悔莫及!”
他啰哩啰嗦,听得李正坤大不耐烦:“行了行了,别贩卖你的世故了,就说到底帮不帮我?”
见他油盐不进,安伦勐有些泄气,翻翻眼:“我能帮你什么?你别指望象上次昌星生那事一样。直说吧,对昌星生,我可以公事公办,伸张正义,对王庆,我绝不招惹!你要去惹,那是你的事,我不出卖你,但也绝不跟你搅合在一起。”
“完全切割?”
“求你不连累我!”
“老安啊老安,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怂得这么彻底!”
在凤山市东有一座山,唤着翠屏山,山下有一湖,叫着泻湖,湖衅建有数十户别墅,每户建筑面积均上千平米,花园面积数千平;临水建有码头,可以垂钓,泊着游艇。这里的别墅价格都在百亿以上,属于凤山市顶级豪宅。
住于其中的人,都是凤山市排名前一百名的富豪。也就是说住的全是富人,而非贵人。贵人非不能住,是不敢住,因为住这样的庄园般别墅太过张扬,聪明的贵人大多低调,不会干如此显眼的蠢事。
当然,富贵二字历来紧紧相连,富人贵人常暗通款曲,世人浑浑,如何得知!
凤山市首富石冒逊,即李正坤校友同学石佩蛮父亲,便住在泻湖边的一幢别墅之中。
这片别墅也有一个名字,很普通,叫着平屋社区。
一个傍晚时分,天上铺着灿烂的彩霞,湛蓝的泻湖水映照着金色的霞光,将平屋社区别墅群衬托得美仑美奂,让人窒息。
桑大副校长王庆开车进入平屋社区,将车停在一幢别墅前,见此难得美景,遂沿着别墅旁半人高的花垣矮墙下面的小径,走到湖边,一路忘情地欣赏湖光山色,以排遣心中郁闷。
在墙里面的花园码头上,临水搭着一张白色圆桌,一个男人坐在桌边。那男人年纪跟王庆差不多,五十上下,相貌平平,衣着普通,如果将其往街上人堆里一放,便万难找出,因为实在毫无出众之处。
男人旁边垂手站着两个衣着考究的仆人,侍候着他。男人旁若无人地欣赏着晚霞。这人正是凤山市首富石冒逊。
石冒逊发现王庆,招呼道:“老王,怎不进门来?”
王庆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不知石先生可有此感?”
“哈哈哈,终究是教书先生,多愁善感!”石冒逊道,“在我眼中,天上那金灿灿的云块就跟金砖一样,我要一块块全敲下来,搬进老子的金库。哈哈哈——”
“石先生好气魄!只是你的金库之中恐怕不差这几块金砖吧。哈哈哈。”
石冒逊命仆人将王庆请进别墅里来,仆人欲去前院开大门,石冒逊骂仆人脑子不开窍,何用如此麻烦,命将园丁顺在垣墙下的短梯递过墙去,让王庆借着梯子爬墙而过。
不愧是首富,思路总是与众不同,王庆苦笑着摇摇头,只得接过梯子,先笨拙地爬上墙头,再俯身掣起梯子递给仆人,搭在墙里面,然后再同样笨拙地缘梯而下,
就这几下折腾,下地已累得气喘吁吁,额头出汗。
王庆来到石冒逊面前,石冒逊笑道:“老王,就你这身板,还又吃嫩草?这是第三回了吧,能应付得了吗?”
“石先生,你别忘记时代总是在进步,若是搁在前若干年,也许心有余而力不足,可我们都赶上了好时代,有药物保驾保航,还愁行而不远?哈哈哈,石先生难道没有同感?”
“这倒所言不差。只不过你说的那些助阳延性药物都不过是雕虫小技。最近听说有个什么研究院,研制出一种能够大大延缓人体衰老的药物,这才是治本之策。我已派人去那研究院考察,若他们研制出的玩意儿真能固本镇元,让人不老,甚至返老还童,老子就把那研究院买过来,让它昼夜不停地研制生产,让我们这一众老哥们儿都他妈重新回到青春冲动的岁月,继续在人世间随心所欲、兴风作浪,岂不快哉!”
王庆突然愁眉苦脸,一副哭相:“石先生别说那么远,眼目前有一道坎,老哥我便过不去,特来求石先生帮助。”
石冒逊正在高屋建瓴地展望远大美好的未来,情绪激动,沉浸其间,不意被王庆的苦脸一下拉回现实之中,不觉心生厌恶,不耐烦地道:“有什么天大的事,值得你打断老子的兴头!”
王庆赶紧道:“对不住石先生,请恕我唐突之罪。”便详细讲了跟李正坤在安伦勐病房相遇之事。
正讲着,石冒逊独子石佩蛮带着跟班崔令色走了来。石冒逊问石佩蛮,王庆讲的李正坤跟前几天差点卡断他脖子的李正坤是同一个人吗?石佩蛮说正是此人,王叔的遭遇倒符合李正坤这种又下贱又凶狠的人的特点。
石冒逊说你前段时间不是调查过李正坤吗,想到什么收拾他的招没?
石佩蛮本是找公司保安部经理悄悄调查,不意保安部经理将一切都禀告了石冒逊,说明公司任何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老爹石冒逊的视野之中,也表明石冒逊牢固掌握着公司的所有权力。
既然瞒不了老爹,石佩蛮便将调查情况一五一十全告诉石冒逊,同时将他所知道或打听得来的李正坤的一切情况,也都事无巨细地和盘托出。崔令色在一旁作补充或添油加醋。
石冒逊听得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头问儿子:就这么一个土头土脑的乡下愣种,纵使有着几个不值一提的、可笑的钱,你就没办法摆平?
石佩蛮道:倒不是没手段,只是不至于为着这么点事儿,便找人取他的性命吧。
石冒逊大怒,要不是王庆在旁边,就一巴掌扇到儿子脸上了,他尖声叫道:都卡着你脖子了,还叫小事!那什么是大事?你不要管了,我来收拾那乡下傻小子。
王庆心中大定,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只要石冒逊决定出手,那李正坤便茅厕里摔筋头——离屎(死)不远了。王庆的心情一下子舒展开来。
石佩蛮却有些不忍,觉得自己跟李正坤毕竟曾经有着一段朋友之情,老爹出手,如果只是让李正坤吃点苦头,比如开除出桑大,或者残其手足,都是傲慢而愚蠢的李正坤应得之下场,可要说因此便稀里糊涂丢掉性命,实在有些罚大于罪。
但石佩蛮不敢对老爹的决定表示异议,因为那样做会遭到老爹呵斥。而且他知道,老爹一旦出手,李正坤小命儿便注定难保,连神仙都救不了。石佩蛮在心中劝自己,李正坤悲苦的命运木已成舟,何苦再为他哀叹和可惜,就让他随缘份定,自生自灭吧。
崔令色心中没有波澜,因为他看不出主子石佩蛮情绪上有什么波动,他所要做的永远是在情绪、思想、行动上跟主子保持一致,至于谁死谁生、谁贫谁达,他半分不关心。
晚霞的时间非常短暂,此时已灰白如絮,天空一片灰暗,石冒逊请王庆跟他回屋,两人到酒窖中喝一杯。
酒窖位于别墅地下一层,有上千平方米,一排排整齐的酒架上摆放着国内外各式各样的酒,石冒逊将王庆带到葡萄酒架前,命酒奴取出一瓶澳洲干红,倒入杯中,二人慢慢品鉴。
酒奴共有两名,男性,年龄不过二十上下,均又聋又哑,听不到主人口令,亦不识字,只能看主人手势取酒、倒酒。因为石冒逊的酒窖即是密室,常带人进来商讨密谋大事,须人侍候,又得保密,故设此酒奴。据石冒逊说,两名酒奴乃是街头所捡残疾乞儿,养大训练而成,是真是假只有鬼晓得。
王庆被邀请进酒窖的次数不多,有些受宠若惊,喝完一杯,又伸出杯子,让酒奴再倒上一杯。
石冒逊道:“不急,酒多得是,出去时拿两瓶带上,回家慢慢喝。”
王庆赶紧道了谢。
“老王,我儿石佩蛮年轻未经历练,行事难免心软,你可是**湖了,怎么也对李正坤这样无权无势无背景的小人物无可奈何呢?是不是年纪大了,胆子变小了,脑子也变傻了?呵呵呵。”
面对石冒逊的嘲弄,王庆毫不生气,答道:“石先生有所不知,那李正坤虽只是个小人物,但听安伦勐说,那小子性格野蛮倔强,行事不计后果,又武艺高强,敢于出手动粗,脑子似乎也不弱,我已在医院领略过他的粗鲁和厉害。对这种人,只能暗中下手,因此我假意告矮,稳住他,然后再悄悄来找石先生帮忙,神鬼不知地灭掉他。”
“安伦勐?就是你手下的保卫处长?”
“是的,原是保卫处副处长,还是石先生让我提拔他做正处长,你不记得了?”
石冒逊道:“我想起来了,不是我要提拔他,是石佩蛮跟我讲,他和安伦勐是朋友,要提他当处长。此人如何呢,可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