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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〇九章 水下阵

  在快艇往下沉时,苗齐铠已来到艇尾,他从小生长在江边,深谙水性,艇尾早已备好潜水衣,他迅速穿上身,跳入湖中,往岸边游来。

  将众人连成一串,带着李正坤同沉湖底,正是苗齐铠的毒计。

  除掉师傅马培钢,数月来一直压在苗齐铠心中的巨石,终于掀掉,他十分解气,又顺带干掉了李正坤,完成老板交代的艰巨任务,他又心中得意,不惧湖水冷冽,只感浑身充满力气,不到四十分钟,便回到湖岸码头。

  登上另一艘快艇,苗齐铠发动机器,驶往刚才的沉船水域。

  苗齐铠驾船返回时,李正坤也刚好寻来,觉得苗齐铠的举动有些奇怪,便跟着他,要一看究竟。

  苗齐铠贴身揣好手铐钥匙,背上痒气瓶,戴上照明头灯,拿着一架防水相机,出艇跳入湖中。

  在湖底寻到沉没的快艇,进入舱中,连李正坤在内的十三具尸体赫然入目,苗齐铠摸出手铐钥匙,打开尸体手腕上的所有手铐,将手铐连在一起,从舱口扔了出去,沉于湖底淤泥之中。

  他又用相机对李正坤和马培钢的尸体拍照,他扭曲丑陋的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

  李正坤扑上去,摁住苗齐铠,一把扯掉他痒气瓶上的供气管。

  苗齐铠大惊,拼命挣扎,却哪里挣得脱半分。不一刻断了气,变成鬼魂,惊魂甫定地浮在水里。

  李正坤揪住他,照着他鼻脸狂揍,苗齐铠恼怒而不解,大呼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打我?”

  李正坤毫不停手,一边道:“为什么打你?王八蛋,你为了杀一人,却将十一人陪葬,心何其歹毒!”

  “为了干掉仇人,我哪里管得到其它。呜呜——你才他妈歹毒,我们素不相识,你却不问青红皂白,将我往死里打!”

  李正坤打得性起,将苗齐铠从头到脚挨个揍一遍,打得他几乎骨头寸断、肌如破絮,瘫在湖面动弹不得,犹如一张瘪了的橡皮人随波浮荡。

  “你是谁?你是谁?”苗齐铠只觉全身好比钢针猛扎,痛得几乎闭气,但仍忘不了追问对方是谁。

  李正坤笑道:“你是一个记仇的人,想知道我是谁,是不是要牢记在心,好寻机报仇?”

  苗齐铠摇摇头:“你这么厉害,我这仇恐怕报不了,我只是不甘心,被一个陌生人如此狠揍!我想知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老爷看不惯你,你就得倒霉。呵呵。”

  李正坤说完,将苗齐铠拖进水中,来到湖底,找一根铁链,将他绑在沉船之上。

  苗齐铠肌骨断裂,无力挣扎,只能任由摆布,因水中不能呼吸,感到胸腔之中犹如万千小虫咬噬,难受之极……

  李正坤忽觉头晕恍惚,便沿着湖底行走,光线极为朦胧难辨,只见湖底垒着一圈圈的石墙,高有半米,延伸极远,沉没的快艇正坠落在一圈石墙之内。

  这些石墙看着十分诡异,绝非天然生成,李正坤强忍住头晕目眩,沿着石墙探寻,想穷其尽头。石墙看起来似乎是一种古老阵法,就象当年诸葛亮给陆逊摆下的八阵图,兵马闯入其间,只见飞沙走石,白雾腾腾,人马俱失方向。

  李正坤在石墙中穿行,也象进入八阵图,头越来越晕,身体似乎灌满铅,沉重异常,又象喝醉酒,摇晃不能直行,越往里走,这种感觉越强烈。李正坤心中大骇,他正跟岳王爷学兵法,对于阵法略知一二,虽因石墙修得极远极长,且光线不明,难以观其全貌,但他直觉判定这湖底一定摆着一个阴阵,专门用来对付鬼魂。在阴阵的中心,也许有什么不容人鬼窥视的秘密!

  时间不待,李正坤不能再往里走,只得放弃,沿着石墙返回沉船。苗齐铠也已晕得七昏八素,只顾翻眼。因为苗齐铠也处于阴阵之中。

  李正坤钻入苗齐铠尸体,将苗齐铠“复活”,进船舱找到学子李正坤的躯体,举到湖面,拴在苗齐铠开来的快艇之上,爬上快艇,发动机器,向着湖心小岛驶来。

  此时,天色微明,大致能够视物,小岛别墅的前面有一个小码头,李正坤将快艇靠在码头上,解下学子李正坤的躯体,抱到小岛别墅里,停放在地板上。

  学子李正坤的躯体是李正坤借居的躯体,他不能让自己借居的这具躯体一直泡在水里,否则十二小时之后,就会全身发白发涨,面目全非,待办完事,岂不失却屋子,魂无所依!嘿嘿。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又借住在苗齐铠这具又蠢又肥的躯体之中,但李正坤一来对学生李正坤的躯体已经熟悉而产生感情,就象一件穿了许久的衣服,不忍弃之,二来对苗齐铠这具躯体十分厌恶,再加之声带已坏,不能说话,如同废物,要之何用。所以,李正坤在办完事之前,必须寻找一个稳妥地方,保管好学生李正坤的躯体。湖心小岛上的鬼庙别墅,正是人迹不至的合适所在。

  安置好躯体,李正坤回到快艇,脱下潜水服,穿上苗齐铠的衣服,掏出苗齐铠手机,却开不了机,因为不知道开机密码。

  我去!李正坤只得再次出身,来到湖底,寻到沉船,揪住绑在船舷边的苗齐铠鬼魂,询问手机开机密码。

  因为头晕,加上不能呼吸,苗齐铠早晕了过去,任李正坤如何拍打,都不苏醒。李正坤无法,只得解去绳索,将他提到湖面。

  几分钟后,苗齐铠倏然而醒,迷迷登登望着李正坤。李正坤心头焦躁,踢了他几脚,苗齐铠痛得疵牙裂嘴。

  李正坤问他开机密码?

  苗齐铠长叹一声,说此时才明白,自己已死,变成了鬼,现在回想起人间的事,感到有些可笑,他原还打算拿了李正坤跟马培钢的尸体照片,去向老板石冒逊请功!

  李正坤见他有了悔意,便拿出白粉撒到他身上,稍倾,苗齐铠便跃然而起,站在水中。

  他冲李正坤倒身下拜:“感谢兄弟再造之恩!”

  李正坤一脚将他踹倒:“谁他妈是你兄弟,叫老爷!”

  苗齐铠翻身爬起,老老实实叫了一声老爷。

  李正坤将自己的躯体放在湖心别墅中,因是鬼庙,阳间没有人敢去,倒是无虞,但既是鬼庙,孤魂野鬼却可自由进出,倘有无聊鬼见一具躯体放在屋里,一时性起,作妖损毁,岂不难堪,正愁找不到鬼来看守,苗齐铠倒适合抓差。

  李正坤问苗齐铠:老爷派你个差,你能不能办好?

  苗齐铠道:但凭老爷差遣,一定尽心尽力办好。

  李正坤便将他带到湖心小岛别墅之中,指着地上的躯体,命他一步不离地守好此躯,不得让任何鬼魂破坏。若有鬼魂不听招呼,就往他身上撒这个。

  他抓出几把黑粉,放在屋角,教了苗齐铠使用方法,方才放心离去。

  这座枕肥湖,湖底建有阴阵,鬼魂不能靠近,湖心却又建有鬼庙,设备齐全,方便孤魂野鬼,一禁一优,且优待的目的乃是为了保证禁地不被鬼魂涉足,足见建造者有多么狡诈,老谋深算,苦心孤诣,但正是如此,却也暴露出,这枕肥湖中必有蹊跷。

  可到底是什么样的蹊跷,李正坤想不明白,也无时间去探明,苗齐铠已告诉他开机密码,他必须尽快回到快艇,复身办阳间之事,过后若有必要,再来破解枕肥湖的秘密。

  回到艇上,李正坤复到苗齐铠躯体上,打开苗齐铠手机,给石冒逊发了一条微信:

  老板,事已办妥,过程复杂曲折,请求当面禀报。

  石冒逊回来语音:天都还没亮,搅我睡觉,真他妈不懂事!来吧。

  李正坤嘿嘿一笑:等我来了,恐怕你就再难睡个安稳觉!

  当然,苗齐铠躯体的声带损坏,不能说话,李正坤得意的自语只能是从喉管里发出含混不清、呼呼的气流声。呵呵。

  李正坤驾驶快艇风驰电掣回到镇上,开车赶往凤山市庄园豪宅——平屋社区。

  进入石冒逊家,已是中午时分,石冒逊正跟老婆和儿子石佩蛮一起吃午饭。

  石冒逊的老婆——即石佩蛮的母亲,一般情况下都不会跟石冒逊共同起居,今天是因为儿子石佩蛮回家,一家三口一起吃个饭。

  石家的庄园别墅表面看是一座完整的房子,其实自南向北从中间隔断,石冒逊和老婆各居一半,正常情况下不通往来,各自生活。石家夫妇是贫贱夫妻,今日之豪富乃夫妻共同打拼得来,财产共有,江山共掌。但随着年龄增长,石冒逊还能拥美抱嫩,石冒逊老婆却心有余而力不足,遂断欲清心,跟石冒逊分室而居,给他充分之自由,也免自己难受。逢年过节、还乡祭祖,二人方携手出席。此二人不象夫妻,倒更象合伙人。呵呵。

  当然,独子石佩蛮回家,双方都会跟儿子一起吃顿饭,算是短暂地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石冒逊正享受着难得的天伦之乐,苗齐铠就风急火燎地闯了进来。

  石冒逊愠怒难捺,骂道:“早上才骂你不懂事儿,中午又来搅我兴头,苗齐铠,你是猪脑子啊,不长记性!马培钢呢,哪去了,打电话也不接?”

  李正坤心头回骂:你才是猪脑子!见石佩蛮在座,不愿将他牵扯进来,便假意恭敬退过一边,坐到旁边的沙发上,用手比划着,嘴里呼呼有声,意思似乎是你们吃吧,我就坐这里等一等。

  石佩蛮虽深具纨绔习气,但曾暗中相助李正坤,李正坤领其情,就象石佩蛮不希望李正坤受到石家的伤害一样,李正坤也不希望石佩蛮受到石冒逊的牵累。

  因有“苗齐铠”肥不拉叽一堆坐在那里,石冒逊老婆直倒胃口,也知道石冒逊有事情要谈,便草草吃完饭,拉着石佩蛮去她那边吃水果。

  石冒逊有些气恼,盯着“苗齐铠”:“要不你上桌来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