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院宿舍区距康复中心只有一个公交站,步行大约需要十五分钟。史唯阡的住所就在职院宿舍区后方的一栋自建房二楼,与许骏升租住的房子离得很近。
自建房外的巷子停不了车,侯峰和简逸在职院宿舍区下了车,准备绕路去后方的自建房,在小路拐角的烧烤摊上,看到许骏升和一个年轻人在吃宵夜。
“简队!”许骏升一眼看到,马上站起身来。
“还没休息啊?”简逸瞟了一眼许骏升的同伴,估计就是与他合租的刘智。
“嗯,马上就回去了。简队,你们怎么到这来了?”许骏升好奇地问道。
“我们来找史唯阡,听说他住在附近。”
“哦,我知道他住哪,要我带你们去吗?”
“不会妨碍你吧?”
“没事。”许骏升跟刘智说了一声,便带着简逸和侯峰走向宿舍区后方的巷子。
侯峰走在许骏升旁边,闻到一大股酒气,不由随口说道:“你好像喝了不少啊!”
“也没喝多少,一个人就喝了三罐啤酒。”
简逸扭头问道:“许师傅,你和常荣发在一起喝过酒吗?”
“喝过两次,他酒量不怎么样,三四罐啤酒就吐了。”
“对了,保洁员发现常荣发尸体那天,你是白班吧?”
“是啊,那时候老卢和老方还没来,门岗是两个老头值夜班,我上长白班。”许骏升想起几个小时前,侯峰曾打电话给他,询问蔡邦宏的手机号,就继续说道:“那天晚上好像是蔡邦宏的夜班,简队,你们找到蔡邦宏了吗?”
“蔡邦宏去世了。”
“什么,蔡叔去世了?”许骏升惊讶地停住脚步。
“是啊,脑溢血,走得很突然。”
许骏升叹了口气,继续挪动脚步,“真没想到,才几个月没见,他就去世了。”
“许师傅,你熟悉史唯阡吗?”
“不太熟,他那个人脾气有点怪。”
“怎么个怪法?”
“不太爱理人,说话日鼓鼓的。”
简逸摇头苦笑,许骏升说得没错,史唯阡说话态度生硬,一点都不圆滑,给人的印象很不好。不过话说回来,这种人说话做事直截了当,不太善于掩饰情绪,也是一种性格耿直的表现。
“到了,就是那栋两层小楼。”许骏升指着不远处的一栋民房,“简队,要不要我陪你们上去?”
“不用了,谢谢!”
“呃……,简队,你们这么晚去找史唯阡,他是不是有问题啊?”
“嗬,就是找他了解一下情况,你别多想。”
“哦!”许骏升半信半疑地点点头,朝简逸和侯峰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侯峰抬头看着那栋民房的二楼,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只有一个房间还亮着灯光。
“老简,亮灯那间就是史唯阡住的吧?”
简逸“嗯”了一声,快步走向民房。
两人上了楼,亮灯的那个窗户拉着窗帘,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侯峰敲了敲门,就听里面响起一个生硬的声音。
“谁啊?”
“警察!”侯峰冷声说道:“史唯阡,开门!”
房门很快就打开了,史唯阡穿着一条黑色束脚运动裤,一件薄款的黑色圆领卫衣,愣着眼看向门外二人。
“你们找我有事?”
“是啊,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侯峰很不客气地挤开史唯阡,进了屋里。
这个房间只有十来个平方,靠墙摆着一张单人床,另一边有个双开门的衣柜,窗户下面是一张老旧的课桌。桌上有台电脑,屏幕是黑的,但是电脑机箱的工作灯还在不停闪烁。床底下五六双鞋整齐地排成一排,其中一双的鞋垫上印着“42”。
史唯阡对侯峰的无礼很不爽,当即甩出一副冷脸,“到底什么事啊?”
简逸淡淡笑道:“有些情况,需要向你核实一下。”
“什么情况?”
“你屋里没凳子吗?”简逸一边说,一边走进房内。
史唯阡皱眉看着二人,侯峰也不理会,从课桌下拉出两张摞在一起的塑料凳,把上面的凳子抽出来递给简逸,自己就在课桌前坐下,顺手按下了显示器的开关。
屏幕一亮起来,侯峰就看到一副不堪入目的画面,马上又关掉了显示器。
“史唯阡,观看淫秽视频是违法的,你知道吗?”
史唯阡一言不发,走到桌边直接拔掉了电脑的电源插头。
简逸把门关上,示意史唯阡坐到床边。“我们这么晚过来,其实是想向你了解陶静珍的情况!”
“陶静珍?”史唯阡表情复杂地望着简逸。
“对,你对她不会陌生吧?”
“你是什么意思?”
简逸笑了,史唯阡似乎不太高兴。“没什么意思,我不是说了吗,想找你了解陶静珍的情况。”
“她跟你们查的案子有什么关系?你想了解什么?”
侯峰忍不住转过身看了简逸一眼,没想到史唯阡说话竟然那么直接。
“史唯阡,你还记得陶静珍是什么时候死的吗?”
“今年三月,具体哪天,我记不清了。”
“我可以提醒你一下,陶静珍是三月九号半夜出的事,第二天早上,吴老二在河里发现了她的尸体。”
史唯阡没有接话,表情烦躁地从床头柜上拿起香烟点了一支。
“三月九号你正好休息,你和陶静珍也算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就读同一所小学和同一所中学。对吧?”简逸只差没说,史唯阡和陶静珍是青梅竹马了。
“嗯。”
“三月十号早上,你到吴老二家,为什么不像其他村民一样,去看看陶静珍的尸体呢?”
“有什么好看的,我不喜欢看热闹。”
“你们是邻居,而且又是校友。人死了,最后见一面,不算是看热闹吧!”
史唯阡不置可否地冷哼一声。
“你能说说,三月九号晚上,你在干什么嘛?”
“什么意思?”史唯阡显得愈加烦躁。
“请回答我的问题。”
“我在家,到时间了就睡觉,什么也没干。”
“三月十四号早上,康复中心的保洁员支亚萍,在后院的人工湖发现了长荣发的尸体。短短几天之内,两名与你相识的人,先后被淹死,你就没有想到什么?”
“你认为我该想到什么?”
“如果我说,三月九号常荣发去过西园村呢?”
史唯阡不自觉地避开简逸的视线。
“常荣发去西园村干什么,你不觉得好奇吗?”
“他干什么跟我没关系。”
“哼哼,是吗?”
史唯阡不快地低吼道:“你们半夜来找我,到底想问什么?”
“我问你的问题,你都听到了。三月九号晚上,你在家干什么?”
“刚才我已经回答了,我什么也没干。”
“那你说说,三月九号晚上,你是几点吃的晚饭,饭后是待在自己房间,还是在客厅看电视,你是几点睡的?你睡觉之前,家里人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史唯阡愤怒地嚷道:“你们怀疑我杀了陶静珍?”
“我可没这么说!”
“那你老问那天晚上干了什么!”
“这是例行询问,请你配合调查!”
“我家一般六点半吃晚饭,饭后我爸妈就出去打牌了。我在家看电视到十一点左右,就洗脸洗脚上床睡觉了。”
“你家距离陶家很近,那天晚上十一点左右,陶静珍出门去了竹林,当时常荣发也在竹林里,你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吗?”
“我不知道!”
“你和常荣发是同事,三月九号和三月十号这两天,你在村里见到常荣发了吗?”
“我没见到他!”
“三月十号上午,常荣发也去了吴老二家,你没看到他?”
“没有,我九点过就回林城了。”
“你说九点过回林城,是指九点过离开西园村,去镇上的客车站坐车吧!”
“嗯!”
“你从西园村去镇上,是步行还是乘车?”
“我搭别人的摩托车去的镇上。”
“搭谁的摩托车?”
“罗保华,他去镇上办事,我搭他的车顺便去客车站。”
“你在客车站坐的是几点的班车?”
“十点半。”
“那你到客车站的时候,应该是十点左右吧!”
“差不多。”
“当时常荣发也在客车站附近,你没看到他?”
“没有!”
“这么说,你完全不知道,常荣发三月九号和十号两天都去过西园村。”
“是,我完全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三月九号晚上十一点左右,陶静珍在她家门外的竹林跟常荣发见面?”
“我说了,我没在村里见到他。”
“那你见到陶静珍了吗?”
史唯阡把烟递到嘴边,可烟已经燃到尽头。“没有。”
“你九号那天回家是有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回去看看。”
“你是几点到镇上的?”
“十一点过。”
“是在镇上吃的中午饭吧?”
“嗯。”
“回到村里是几点?”
“快两点了。”
“你从镇上回村里,是走路还是坐车?”
“我爸骑摩托送我回去的。”
“回到家,你妈在家吗?”
“不在,她在镇上帮我爸看店。”
“卖水泥的那家店?”
“嗯。”
“你爸送你到家后,就回镇上的水泥店了?”
“嗯。”
“你爸妈晚上出去打牌,是几点回来的?”
“十二点过。”
“十二点过多少?”
“差不多十二点半吧!”
“就是说,三月九号下午和晚上七点半到十二点半,你都是一个人在家?”
“嗯。”
“那三月十三号晚上你在哪?”
“不是在上班就是在宿舍。”仟仟尛哾
“我说的是常荣发掉进湖里被淹死那天晚上。”
“呃,那天晚上我应该在宿舍。”
“一整晚都在宿舍?”
“嗯。”
“那你是几点睡的?”
“十二点左右吧!”
“常荣发就是十二点左右被淹死的。”
史唯阡对简逸怒目相视,“你难道怀疑他也是我杀的?”
“哼哼!”简逸不屑地笑道:“史唯阡,你希望我们这么想吗?”
“我……”史唯阡竟似有些恼怒,“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我们只想弄清真相!”
“谁能确定什么才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