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侯峰所料，刑警大院门外的监控没有拍到任何可疑人物。而芮雪通过电信公司追查杜友诚的手机通话记录，找到一个用赵彬身份证办理的号码。根据身份证号查询户籍资料，发现此人竟是清溪本地村民。
几人在办公室里汇总了资料，简逸开始安排工作。
“小雪，你和可芸去清溪找赵彬，查清楚手机号是不是他本人办的。”
“是。”
“侯子，你继续查周边监控。这个人肯定有车，才方便跟踪。”
“嗯。头，这个人是冲可芸来的？”
简逸目中尽显忧色：“我怀疑，杜友诚的案子，可能跟凌叔有关。”
“什么？”芮雪有些吃惊。
凌可芸点头肯定简逸的看法：“我早上刚查到，杜友诚在我爸失踪当晚，曾开车去过清溪村。他的车和我爸的车，相隔二十分钟进村。并且，杜友诚没有原路离开清溪，而是从林业站门口那条在建乡村公路，走尖坡村方向上了国道。”
“你跟清溪村警务室的罗宇坤联系，别人不可能知道吧？”
“呃，有件事刚才在饭店，我没跟你们说。”凌可芸有些难为情。
简逸好奇问道：“什么事？”
“其实，我在饭店门外下过车，还绕着杜友诚的面包车转了一圈，从不同角度拍了几张照片。我，我怀疑，就是我的这个举动，害死了杜友诚。”凌可芸曾经犹豫过，到底该不该把这事说出来，最终还是选择坦白。
“你绕着面包车转的时候，穿的是高跟鞋？”
“不，是布鞋。我给面包车拍完照片，又回到自己车上。直到罗宇坤给我回了电话，才换上高跟鞋去饭店。”
“这样，可芸，你那辆车太扎眼，暂时不要开了。小雪，你开队里的车，跟可芸路上注意安全。”
“老简，你担心有人会对可芸不利？”
“目前还看不出跟踪可芸的人，是否会对她不利。但我想，可芸被跟踪，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
凌可芸疑惑地摇头，她最近几天，完全没有留意，自己居然被人跟踪。
简逸继续说道：“如果跟踪者想对可芸不利，可能早就下手了。但你们两人外出，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放心吧，有我在，谁也动不了可芸。”
芮雪伸手挽住凌可芸的臂弯，两人下楼上了一辆民牌小车。
杜晨、刘勇等人还有秦菲案的很多繁琐工作要做，侯峰独自跑到刑警大院门外，不停地走来走去，寻找最佳的监视位置。
路边的报刊亭与箱式变电站之间，有大约三十公分的空隙。上方覆盖着茂密的梧桐树枝叶，连道路监控，都拍不到此处的情况。侯峰大致确定了跟踪者的监视点，抬眼环视周边区域，想找到一处不在监控覆盖区的停车位。
可侯峰找了半天，刑警大院门口这条马路两边，几乎所有停车位，均被周边监控覆盖。不过这倒也是好事，侯峰返回队里查看大院门外的监控，发现早上凌可芸离开刑警大院后的三分钟内，有三辆车朝凌可芸行驶方向开走。
暂停视频画面放大车牌，侯峰顿时有些吃惊，其中竟有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挂着黔K05348的车牌。
“喂，老简，你还在办公室？”
“嗯，怎么了？”
“跟踪可芸的人，可能开了一辆套牌车，牌号跟杜友诚的面包车一模一样。”
“马上请交通部门协助追查这辆车。”
“车号已经发给交警大队了，老简，我感觉这次遇到的对手挺专业啊！”
“我也有这种感觉，侯子，你想过没有，跟踪者为什么要杀杜友诚？”
“当然是为了灭口啊！如果杜友诚的确跟凌叔的失踪有关，跟踪肯定不希望可芸和警方接触杜友诚。”
“但可芸并不是第一次接触杜友诚，几天前可芸就去饭店找过他。”
“问题出在那辆面包车上？”
“对，可芸前几次接触杜友诚，并没有关注他那辆面包车。可今天可芸绕着车转了一圈，还从不同角度对车身拍照，这才是跟踪者杀杜友诚灭口的原因。”
“老简，假设跟踪者是发现可芸开始关注杜友诚的面包车，才临时决定杀人灭口，那他作案时穿的高跟鞋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这就很难说了。”
“若是早上在刑警队外面监视可芸时，他就准备了高跟鞋，那他到底想干什么？如果跟踪者是在鲜鹅庄附近，临时决定穿上高跟鞋杀害杜友诚。条件如此仓促，他又是上哪搞到的高跟鞋？”
“呃，也许，他的车上平时常备高跟鞋。”简逸只能这样想。
“那好，跟踪者穿高跟鞋作案，是想嫁祸可芸，还是他原本就有穿高跟鞋的癖好？”
“鞋跟形状不同，以此嫁祸可芸，手段着实有些拙劣。难道，跟踪者是个变态？”
“我就怀疑这家伙可能是变态！老简，你再跟邢睿确定一下，谋杀杜友诚的凶手，真的是男人？”
“不用确定，邢睿的判断不会有错。我想，这个凶手对杜友诚应该很熟悉，他也清楚饭店后巷的地形。”
“先等一下，我还有个疑问。”
“你说……”
“杜友诚干了什么，为什么要杀他灭口？”
“凌叔二十八号晚上在清溪失踪，他的车留在兰园。无论他是自行离开清溪，还是被人挟持，都需要一辆车。我听蒋明洲提过，凌叔失踪当晚，与宋恩龙通话后，再未与其他人通电话。”
“所以杜友诚当晚开车去清溪，并不是凌叔打电话叫他去的。”
“我和可芸曾经怀疑过，凌叔在从兰园去林业站路上，可能遇到某人。现在看来，凌叔遇到的人很可能就是杜友诚。”
“当时凌叔急匆匆地跑去林业站，想请陆家祥去兰园看那几盆兜兰。无意中遇到杜友诚，凌叔会上他的车吗？”
“不会，除非杜友诚车上还有帮手，强行胁迫凌叔上车。侯子，别在电话里聊了，我们在停车场见。”
简逸和侯峰在楼下停车场碰了头，决定先去交警队一趟。
“侯子，根据凌叔的通话记录显示，他失踪的前一天，曾与杜友诚通了两次电话。上午十一点，是凌叔打给杜友诚。下午三点，是杜友诚打给凌叔。”简逸刚才在办公室，就是在看这份通话记录。
侯峰拿起通话记录看了下，“但凌叔失踪当天，并没有跟杜友诚联系，倒是跟沈鑫浪通了几个电话。凌叔当晚去清溪兰园，是突发事件。杜友诚如何在前一天就得知，凌叔第二天晚上十点会独自前往清溪？”
“凌叔当晚离家前往兰园，是因为接到宋恩龙的电话。宋恩龙这人的底子非常干净，我不认为他会勾结坏人谋害凌叔。”
“老简，你说兰花叶片生虫，能不能人为控制？”
“你是怀疑沈鑫浪？”
“也不是，我是想，如果兰花没有生虫，宋恩龙就不会那么晚给凌叔打电话。”
“宋恩龙给凌叔打电话时，已是晚上十点过几分，他为什么不早点打电话？”简逸疑惑地看向侯峰。
“凌叔还嘱咐过，让宋恩龙特别留意那两盆兜兰。他却晚上十点，才发现兜兰生了蚧壳虫斑，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简逸不敢妄作判断，对宋恩龙这位退休乡村教师，他还是心存敬意的。
时近中午，兰花大棚在烈日的烘烤下，花盆里的土壤渐渐变干发硬。宋恩龙打开喷淋装置开关，各式兰花立即被一层水雾笼罩。
兰园大门外响起车喇叭的声音，张碧荃从厨房探出头，看到凌可芸站在门外。
“张大妈，帮我开下门！”
“哦，来了。”张碧荃在围裙上擦干手，赶紧出去给凌可芸开了门，芮雪把车开进兰园。
“张大妈，宋大爷在花棚里吗？”
“嗯，他在那边浇水，我帮你叫他。”
“不用了，你忙你的吧！”凌可芸示意芮雪跟她去兰花大棚。
宋恩龙有点耳背，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专心致志地看着旋转喷头，把水洒向花架的每个角落。
“宋大爷！”凌可芸轻轻叫了一声。
宋恩龙回过头来，见是凌可芸，脸上露出微笑。“小凌来了，吃饭了吗？”
“宋大爷，你知道村里有个叫赵彬的人吗？”凌可芸没有直接去找罗宇坤，宋恩龙在村里生活了一辈子，比老罗更熟悉当地村民。
“知道，赵彬在开农用车，村里修路，他给拉的砂石。”
芮雪走到宋恩龙面前：“宋大爷，你给我们说说赵彬的情况吧！”
“哦！”宋恩龙不认识芮雪，看在凌可芸的份上，说起了赵彬的情况。“赵彬四十一二岁，跟我本家一个侄女结的婚，有个儿子刚上高一。他爹妈跟他住，我那侄女在外面打工，平时家里就赵彬和他爹妈在家。”
芮雪与凌可芸交换目光，两人都认为，赵彬应该不是她们要找的人。
“宋大爷，二十八号那天，你到晚上十点左右，才发现兜兰生了蚧壳虫斑吗？”凌可芸突然换了话题。
“头天我就发现了，跟你爸也说过，他叫我再观察一天，如果确定虫斑有蔓延的迹象，就马上告诉他。”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打电话给他呢？”
“诶，白天一直在忙，我也忘记去看那两盆兜兰了。晚上才想起，你爸让我观察虫斑有没有蔓延。我去花棚一看，虫斑确实比头天要多，就赶紧给你爸打了电话。”宋恩龙一脸无可奈何，早知道凌巍当晚会失踪，他就不会打那个电话了。
凌可芸静静看着宋恩龙，这位退休的乡村教师诚恳朴实，却是老凌失踪案最为关键的一环。没有他那个电话，老凌就不会深夜赶来清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