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曹髦与王业已经大致达成了共识,但是目前来说,以王沈为代表的太原王氏等世家门阀大族倒是照常如旧,依然是在或明或暗的阻挠着新政。
不过,这也不能怪王业,也并非是他在左右摇摆,而是曹髦与王业商量后决定的,让王业暂时不要暴露,只需暗中联络一些与王业亲近的大臣,给他们示意皇帝给出的条件即可。
想一举处理掉整个世家门阀是不现实的,关于这点曹髦是非常明白的,只要新政能实行下去,那就算是成功了,目前要做的就是让这些世家门阀不再继续阻挠就行。
因为这新政推行受阻,曹髦对外放出消息,声称自己因为这事被气得够呛,所以非常愤怒,每日的朝会也因此连着几天不开了。
那些世家门阀大族,还听到了一些宫里面传出的风声,说是皇帝大怒之下要屠掉整个太原王氏,对此,几乎所有的朝臣皆感到震惊与恐惧,甚至一些世家大族已经开始联络在军中任职的家族子弟,或者地方上的边臣。
其实他们也是在赌,他们不敢同皇帝真正的决裂,毕竟现在的皇帝不同于以往了,这是真刀真枪带领大军杀回洛阳的雄武君王,他那些身经百战的大军还驻扎在洛阳城内或者周边,一旦这年轻气盛的皇帝上头了,就算最后天下大乱,那么自己家族也在大乱之前就被屠的一干二净了。
他们赌的就是这皇帝,他是个理性的君王,若是这皇帝真要来真格的,他们反而害怕了。
皇帝几日的不上朝,明显是真的气得不行,雷霆盛怒下又说出要杀人的话,怎能让人不感到惊恐?
所以,有一些为此而担心的世家门阀大族的子弟,也在心中焦急的情况下,偷偷转变了一些想法。
虽然说皇帝的推行的新政压榨了他们的权力,可真要拼到鱼死网破,身死族灭为下场,那么他们的勇气也一下就淡然无存了。
罢了,不如且由他去吧,能有富贵即可,何须以死相搏,毕竟谁让他们摊上如此气盛且不计后果的皇帝呢。
就在这些世家门阀各种心思,以及各种心思后的各种行动时,那些暗中观察朝臣动向的锦衣卫暗探们,已经将各类信息传递到了曹髦那里。
那些什么几日不开朝会,皇帝勃然大怒,要杀人的等一系列传出宫的风声信息,其实就是曹髦的故意为之,要的就是这些世家子弟朝臣等,人人自危。
本质上这些世家门阀也不是铁板一块,之所以跟皇帝叫板,无非就是不想放弃自己的利益,一旦受到生命威胁,要丧失荣华富贵,他们也就犹豫不决,不知如何是好了。
再让王业拉拢一下,那么分化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不过,曹髦也不想完全的放过他们,只是就目前来说,新政才是最重要的,必须尽快的施行,所以暂且就避免节外生枝了。
当然,胡萝卜给了王业等人,那么大棒自然是留给王沈了。
就在洛阳城内所有人都各怀心思,人心惶惶的五日后,曹髦宣布大魏朝堂重开早会。
朝会的大殿内,曹髦坐在龙椅上,脸若寒霜的一言不发,而底下的大臣们也是噤若寒蝉。
曹髦目露不悦的、气势逼人的盯着右仆射王沈,王沈被看得心里只发毛,也不敢抬头,更不敢发声。
“右仆射,你可听说了最近大魏各地的州郡县都发生了何事?”
曹髦冷不丁的突然开口,把王沈吓得一哆嗦。
“陛…陛下…臣听说了,各地百姓士绅自发的阻止新政的施行,想必是都觉得新政有违了大魏祖宗法制…”
曹髦冷笑了一声,不屑的说道:“哼哼…好一个自发?确定没有任何人在暗中指使吗?”
听完此话,王沈心里更加感到一丝恐惧了,因为前几日他便听到一些不好的风声了。
看来,今日这皇帝就是要故意要针对于自己了。
好吧,既然已是如此,那就豁出去了,我就不信你敢得罪所有世家大族,你真要犯糊涂,你这皇帝也就到头了!
已经骑虎难下的王沈,在心里打定了此想法后,又用目光左右扫了扫满朝的大臣,他相信只要他站出来与皇帝“据理力争”,那么这些几乎都是世家门阀出身的朝臣也一定会站出来附和自己的。
“陛下,臣作为大魏的臣子,虽然知道陛下不想听实话,但为了大魏江山社稷考虑,臣也必须不顾一切的冒死上谏,陛下的新政不得人心,是有违祖制的,若强行实施,恐怕天下大乱不远矣!”
王沈挺直了腰杆,似乎正气凛然的高声说完了这些话。
“好一个为了大魏江山社稷考虑,王仆射可真是一心为公啊。但是,朕问的问题好像是,各地阻挠新政事件的背后是否有人暗中指使?汝却避而不答,反而来冠冕堂皇的说是为了江山社稷,这也是否可以从侧面说明幕后指使此一系列事的始作俑者就是你王仆射啊?啊?”
曹髦作怒状的质问到。
王业继续挺直了身躯,似乎完全不惧,傲然的回道:“臣不敢,此一系列事背后非臣所为,陛下有意刁难,臣固有一死耳,但为了大魏社稷,有何所惧?”
“好,那朕就成全你,来人呐,王沈大逆不道,怂恿各地乱贼破坏新政施行,罪大恶极,将王沈给朕拖下去,打一百大棍!”
众臣一听曹髦此话皆大惊不已,纷纷开始跪下求情。
“陛下…不可如此…
求陛下开恩呐…
曹髦看着求情的众人,不为所动,而是看向王氏家族的另一位门面人。
“王业,你说朕的新政是不得人心吗?”
王业心里一咯噔,看来还是绕不过自己,他早已知道今日王沈就是曹髦用来立威,并杀鸡儆猴给世家门阀看的牺牲品,连忙回道:
“陛下的新政是利国利民的善政,何来不得人心之说?王沈不过是为一己之私而胡言乱语而已,该杀!”
此话一出,除了几个早已和王业通过气的大臣没有感到诧异以外,其余众臣,特别是王沈,皆是一脸不可置信的震惊之色。
当然王业也知道说完此话,以后世家大族们还不知道怎样看待自己,可他别无他法,这是前几日自己与皇帝沟通后无奈的妥协商定。
牺牲一个王沈,可以保全自己家族的发展,甚至保全整个王氏家族,所以,只能对不住了,王沈!
曹髦听完,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王业说法,于是冷冷的对王沈说道:
“看来汝不过是虚伪之人罢了,看透汝本性的,原来不止朕啊!”
“既然如此,锦衣卫还愣着干什么?把他拖下去打!给朕着实了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