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十五一夜未眠,蒙住头的被子依旧阻挡不了惊叫声的闯入。直到有人掀开了他的被,探进来一张容光焕发的脸,“十五哥,该起床了。”
脑袋里像是塞满了棉絮一般,混沌不堪,任由初一将人引至了楼梯口。
当他还在思忖着为什么要在楼梯口铺地毯时,脚底传来滑腻、粘稠的触感才让他回过了神。
那哪是什么地毯!分明是一滩血!胃里一阵翻腾,他捂住嘴冲进了厨房内,伏在池子里干呕了起来。
一夜未进食,再怎么翻腾也只有胃酸顺着食管逆流而上,眼珠仿佛就要从眼眶里挤出。
他伸手去开水龙头,手腕碰到了搁在一旁的东西,“哐当”一把菜刀掉进了水池内,反射的光晃得他眼睛生疼。
“噗呲。”
四周仿佛充斥着无数手舞足蹈的影子将他团团围住,窃窃私语,尽情地嘲笑着他。
“十五哥,你没事吧?”
年十五一把抓过初一递来的纸巾,又是一阵干呕。
沙发区域与昨日并没有什么不同,茶几上的玻璃杯还是那么几个。年十五捧着初一递来的水杯,目光落在脚下干涸的血液上。
根据初一打听到的消息称,今早最先出门的是刀疤女,她与大波浪女子是在楼梯拐角处发现的吴倩。
吴倩像是失了魂的木偶呆坐在,手中紧撰着一张百元钞票,身旁落着把菜刀。
而楼梯口由血液汇集成的小小湖泊,吴景天正面朝下趴在里头,后脑勺有一个拳头大的凹陷。
吴景天死了。
一阵哆嗦过后,镇定下来的刀疤女便去敲了老人的房门,但并没有得到回应。
之后不断有人走出了房门,惊叫声也不断冲击着人们脆弱的神经。还是刀疤女当机立断,揪着梳着背头的男子将吴景天拖了出去,吴倩闻声也跟了出去。
“这会估计在屋舍后边挖坑呢。”初一道。
所以他们下来的时候只见到了血泊却没有见到两位当事人,但钱究竟是哪里来的呢?年十五半阖着眼帘思忖着。
云绒不知从哪拿了块小面包,递到他的跟前,奶声奶气地问道:“哥哥,你不舒服吗?”
红秀叉着腰,娇嗔道:“死丫头,就知道哥哥哥哥的,都不管我死活了!”说着挽上初一的手,拖着便往厨房里去,“初一小哥,我们也去找点吃点。”
长袍男子双手背在身后,在狭窄的廊道与初一二人擦肩而过,溜达着来到云绒跟前,“你哥哥那是被吓着了,你摸摸他的头哄哄就好了。”
随后他俯下身瞅了眼年十五,轻声道:“只靠拿着死工资过活,你可是相当危险呢。”说罢一屁股坐到了身后的茶几上。
云绒躲到了年十五身后,探出一双眼直勾勾盯着眼前长相斯文却让人心生厌烦的男子。
年十五问他:“你什么意思?”
“明人不说暗话,我是来邀请你进我们团的。”长袍男双臂抱胸微扬着头,扫了眼云绒,继续道:“当然,你还可以再带一个人。”
年十五偏过头望了眼厨房,大波浪女子独自坐在餐桌旁,戴眼镜的学生则站在了厨房门口。
只见学生眉头紧蹙,目光紧盯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在与他对上视线后,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局促不安地低下了头。
而初一二人此时也从厨房里走了过来。
他手指摩挲着水杯,双肘支在膝盖上,“适合的人选很多,为什么找上我?”
“因为你是个聪明人,
想必没有人会拒接意外之财吧?”
年十五拍了拍搭在肩头的小手,“去找红秀姐姐,哥哥有事要谈。”
他抬头睨了眼一脸势在必得的长袍男,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洗得发白的外套与牛仔裤,随后莞尔一笑,“原来是看出了我的需求。但我对你们并不了解,怎么信任你们呢?”
长袍男下巴朝着厨房方向扬了扬,“戴眼镜的是个学霸,自称夜月。那女的是公司ceo,叫梅梅。而我呢,是个教师,现任当铺职员,你可以叫我景天。”眼见青年脸色沉了下来,景天噗呲一笑,“怎么,对这名字过敏吗?”
年十五不接话,拿死人名字做名讳,还如此骄傲的他是第一次见。
景天清了清嗓子接着道:”参赛者中最聪明的几个都在我们团里,你能得到的绝对超乎你的想象。”
“我第一次进游戏,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正愁着不知道该问谁呢。-”
“第一次进游戏?这倒是有些麻烦呢。”景天呢喃道,随即皱起了眉锋,不着痕迹地瞟了眼厨房方向,“没事,入团了自然有人能为你解疑答惑。”
“那真是太好了!很高兴能入你们的眼,合作的事我会考虑的。”年十五眉眼弯弯,将水杯搁在茶几上,“白听这么多秘密,作为交换我也告诉你我的信息,虽然对你来说可能没什么用处。我叫十五,现在是果铺员工。”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也说给我听听呗?“初一手拿着水煮蛋凑了过来,跟在他身后的是红秀与云绒。
景天撇着嘴“啧”了一声,起身离开了。就在这时大门咯吱一声由外向里打开了,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了进门的三人身上。
为首的刀疤女进门后便将手中的锅铲丢到了垃圾桶内,她身后的男子脸色苍白,蜷缩着肩,脚步匆匆直奔厨房而去。
走在最后的是吴倩,她双目无神,正沿着拖曳留下的血痕机械地踏着步伐。
门外金黄的光越过了门槛奔进了屋内,阴冷的空气霎时有了些许的温度。
“这是几点钟了?再不出们可就来不及赚钱了!”刀疤女伏在水池里,哗啦啦的水声掩不住她粗犷的嗓门。
景天紧皱着眉头,目光在众人间徘徊。片刻后踏着布鞋走向了刀疤女与脸色依旧苍白的背头男。
逐渐聚拢的人们自然而然的分为了两团,唯独吴倩如同定海神针似的杵在厨房与沙发的过道里。
每当这种时候,人们总是意外地有默契,谁也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