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她对面的是眼镜男与穿着长袍,一身书卷气的男子。
只见长袍男将脚挪得离跪地男子远远的,信封抵着鼻尖笑道:“管这种人作甚?没听见他说的是给我而不是我们吗?”
老者扯开女子的手,脸上依旧挂着僵硬的微笑,对着众人道:【最终获胜者的金额将会同步到外面的世界中。】
话音刚落,犹豫的人们纷纷收起了信封,书卷气的男子率先离开了座位,紧接着是戴眼镜的学生,再之后是刀疤女。
那对情侣就这么跪在了楼梯口向每一个上楼的人磕头,祈求。
云绒攀着年十五的胳膊,躲到了他的身后,“哥哥,我怕。”
“我们也走吧。”红秀刚才的得意神情被眼前一幕扯得稀碎,她柳眉紧锁,紧挨着初一。
无论给谁,给多少都无法改变其中一人必死的命运。
将云绒与红秀送进门,初一才掏出兜里的钥匙,年十五脑海中一闪而过早上的廊道,宛若在虚无缥缈的烟雾中抓住了一根绳子。
楼下的哭嚎声被隔绝在了房门外,年十五兴奋地在屋内踱步,“早上一直觉得廊道十分奇怪,现在终于知道哪里奇怪了!是钥匙,早上有两间房门上还插着钥匙!”
“那又怎么样?说不定是没人住呢。”初一扑到了床上,不以为然地回道:“指不定他们害怕,全挤一间去了。”
“你的话也不无道理,但事出必有因,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虽然他现在还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直板板地躺在床上,腰因为蹲蹲起起造成了肌肉酸痛不允许他乱动,“胸牌的编码是有规律的吗?”
“谁知道呢,兴许是按进游戏的时间吧。”初一侧过身,支棱着脑袋看着年十五,勾起唇角,“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没什么。”年十五闭上了眼,脑海中盘旋着几串毫无规矩可循的数字:00276、00053、00261、00044,如果按照进入游戏的时间算,初一00053参加过三场,那么00044的云绒会是怎么回事呢?
他掐了掐眉间的小山,片刻后才道:“你今天做什么工作去了?”
“去发廊里接活去了,赚了好多......”
“发廊?”挂着白纱闪烁着五彩灯光的门面跃然于眼前,他惊诧地睁开眼,转过头只见初一已经一脸疲态地闭上了双眼,唇噏张。
他凑近只听见初一呢喃着:“老妪您怎么乱摸呢,这,这可是另外的价格......”
他抿着唇躺回原位,依旧侧过身子面朝着墙。本该是等待审判,紧张得睡不着觉的夜晚,因为意外,答案已被赤裸裸摆在了眼前。
房间内一片寂静,呼吸声清晰可闻。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一道黑影从床上坐了起来,“十五哥,我给你讲讲我的工作内容吧?”初一伏在年十五耳边问道。
面朝墙壁的青年没有任何反应,呼吸绵长安稳。
初一蹑手蹑脚下了床,开门来到了走廊。廊道里一片漆黑,一楼大厅的光攀伏到了楼梯口,却是再进不得半分。
一抹白色的身影趴在围栏处,头也不回地说道:“离远点,你身上的味道臭死了。”她默默朝一旁挪了挪,继续垫着脚往下瞧,“现在几点了?”
“23:50。”初一也不恼,灿烂的微笑就像是焊在了脸上一般。他信步走到云绒身旁,学着她的模样朝楼下看去。
楼梯口处左右各坐着一个人,
抽泣声徘徊在空旷的大厅中。
一张纸从二楼飘落,宛若纷飞的蝴蝶冲破了黑夜的束缚,翻腾着被光染成了嫣红。准确无误的落到了其中一人头顶上。
“哎呀,我手滑了。”云绒双手托着腮帮子,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无辜,扯开的嘴露出两颗尖锐的虎牙,“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不知道哥哥会不会喜欢。”
凄厉的尖叫声如同一把刀,刺破年十五的梦境直逼其心脏。他彷徨地翻起身来,一旁的初一呈大字型正睡得深沉。
“钱!是我的钱!落在我这的!”
“是我先看到的!你说过为了我愿意放弃一切的!现在不过是100块钱,你要跟我争吗?”
争吵在寂静的夜被无限放大,细微的声响都听得一清二楚,仿佛一切就在眼前。
声音忽然飘远了,片刻后,茶几的撞击声、玻璃碎裂声响起了,夹杂着女子的哀嚎和质问。
年十五走到了门前,搭在门把上的手没来得及按下,只听见纷踏的脚步声由远至近而来,紧接着是锅碗瓢盆落地的声音,哐哐铛铛的响声压不住男女双方尖锐的言语。
“骗子!吴景天你就是个骗子!”
“吴倩,你行行好,别跟我挣了!我爸妈就我一个儿子!回去,回去我肯定给你烧名牌包跟别墅!”
“就你有家人吗?难道我没有爸妈吗?”
“你爸妈又不喜欢你,他们喜欢的是你弟!等我出去肯定,肯定会帮他照顾你爸妈的!”
“铮!”
年十五指尖一颤,他仿佛看见了菜刀划过大理石,刀刃闪烁的寒光刺痛了他的眼眸,看不清究竟是谁举起了刀。
很快,一切声响都淹没在了“嘀-嘀-嘀”倒计时的响声当中。
“去死吧!去死......”
“铛—”沉闷空灵的钟声敲响了,紧接着是机械冰冷的宣读:总金额:¥5802,人数10人。
安静了,全世界都安静了,机械的宣读将所有声响送入了沉睡。
握在门把上的手徒然松开了,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异常宏亮,空气中弥漫的木香掺杂进了腥甜的气味。年十五浑身寒毛乍起,仓皇地逃回床上,打颤的腿让他几欲跌倒。
蜷缩在被窝中的他听见了来至初一的砸巴嘴的声响,门外的一切仿佛只是他的幻觉,唯有那一丝丝异样的气息不肯停歇地争先恐后地从门缝挤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