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云泥之别

  红袖是醉夭夭的头牌,她在画舫之时,每日都要使用蔷薇露装点打扮。

  可以说,整个大明朝,她是对这蔷薇露最为熟悉了解之人了。

  正因如此,在张鹤龄打开瓶塞之后,红袖下意识便要探头,凑上去嗅闻香气。

  因为在她的印象之中,那蔷薇露的气味绝不会飘散得太远,必须要凑近一些,才能闻得到。

  可这会儿,她离那蔷薇露还有一人距离,远远地竟已闻道那熟悉的馨香。

  那股香味,乍一闻来,与她印象里的蔷薇露几无二致。

  怎么回事?

  红袖心下一惊,身子不由僵了住。

  “这蔷薇露为何能香气外逸?”

  红袖惊呼起来。

  “你再细细品闻!”

  张鹤龄不置可否,笑眯眯递了蔷薇露来。

  红袖接到手中,闭上眼来用心感受。

  慢慢地,她又觉察出差异来。

  乍一闻,这全新的香水,与那蔷薇露几无差别。

  可细细感受之下,又能品嗅出些许芳醇味道。

  这芳醇味道与原本的蔷薇馨香融合在了一起,使这香气多了几分层次,更显馥郁芬芳。

  “好香啊!”

  红袖不由惊呼出声。

  她手捧着瓷瓶,感受着瓶口不断外逸香气,这芬芳气息渐渐弥漫,扩散到她周身四处。

  渐渐地,她已感觉浑身周围,都被香气笼罩。

  整个人犹如置身在如梦似幻的香芬场景中。

  这种感觉,真叫人不由陶醉。

  红袖已忍不住闭上了眼,微微仰了头,细细品味这份梦境。

  她能感受到香风缭绕,仿佛整个人被花丛簇拥,飘飘然竟有羽化登仙之感。

  “怎么样?”

  张鹤龄一声问候,终于将红袖惊醒。

  红袖被惊醒之后,还颇有嗔怪地瞥了张鹤龄一眼,这才展露出笑颜。

  “伯爷这宝贝,比之原先的蔷薇露,要强上万万倍!”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先前张鹤龄询问其蔷薇露的缺点时,红袖还一头雾水。

  在那时的她看来,蔷薇露本就是完美无缺的香露。

  直到现在,见识了新式香水,她方知原先那蔷薇露实在不堪一提。

  两者的高下之差,犹如云泥之别!

  “那你觉得,这新式香水对外销售,能否卖得过周家的蔷薇露?”

  张鹤龄轻笑,望向红袖。

  “自是……自是能大卖的,如若价格相当,没人会舍优取劣,再去买那蔷薇露了。”

  红袖不假思索,立即点头。

  她的眼里已放出精光,可却未看向张鹤龄,而是一直死死盯着她手里的香水。

  从她的热切目光,以及她把玩这香水时爱不释手的模样来看,她的确对这香水极感兴趣。

  张鹤龄已有了十足自信,这香水的主要顾客,就是像红袖这样的年轻女子。

  红袖的表现,已然说明,这香水能俘获女子芳心。

  接下来,只需将香水投放到市场之上,便能凭此大肆敛财了。

  可想而知,一旦香水上市,那周家的馨香坊,定不复兴盛。

  这也算是报了周家搅弄是非,挑唆民议之仇了。

  “阿兄,阿兄!”

  正当这时,张延龄迈着大步急匆匆跑了进来。

  他一脸喜意,想来是挑选商铺的任务完成得不错。

  “额?这是什么香味?”

  刚一走近,张延龄便瞪大眼睛望着红袖手里的香水愣住了。

  “铺子选好了没有!”

  张鹤龄没有与他啰嗦,径直入了主题。

  “那还用说,本大爷出马,还有办不成的差事?”

  “位置就选在那馨香坊正对面,这一回咱们要与那周家打个门对门!”

  张延龄拍着胸脯,贱笑起来。

  “哦?这么凑巧?”

  张鹤龄依稀记得,那馨香坊对门,似乎是间书墨坊,上回路过时看里面生意不错。

  他扫了一眼张延龄:“你不会是强将人家的铺子给抢了吧?”

  “那哪能啊!”

  张延龄立即甩头:“我是向那老板买的,买的!”

  他将那“买”字咬得极重,又挤眉弄眼讪笑着,很显然这收购铺子的过程,是用了些手段的。

  这权贵欺压商户的戏码,北平城里每日都有发生。

  张延龄叹了口气,也罢,既然要报复周家,选址在馨香坊正对门最是合适。

  “罢了,买了也便算了,你记得照市场价多付些银两,别再落人口实!”

  张鹤龄叮嘱道。

  张延龄却显得老大不愿意:“还要多付银两?咱们手头上可没剩多少现银了呢!”

  张鹤龄目光一凛:“无端夺了人家铺面,若不拿出合适价码来,人家告上衙去,不又得老子给你擦屁股?”

  “你又想叫阿姐提进宫里狠骂一顿了?”

  一番批评,说得张延龄嘟起嘴来,一脸不满意。

  张鹤龄已举起手中香水:“你不必担心钱的事,有了这香水,咱们定能日进斗金。还需在乎这么些本钱?”

  他将那香水递给张延龄,打开瓶塞。

  香气一弥漫出来,张延龄顿时喜笑颜开。

  “嘿,行!这味道可太香了!”

  他眯起色眯眯的眼睛,舔着下唇笑了起来:“这香味若是抹在女人身上,那可太来劲了!”

  “去你的!”

  张鹤龄已一脚踢了过去:“这东西能否比得过周家的蔷薇露?”

  “那自是比得过,这一瓶,能敌他十瓶,不,百瓶蔷薇露呢!”

  挨了一脚,张延龄倒也不恼,直捂着屁股憨笑起来。

  “那便好,我已找了一干匠人,连夜生产香水。”

  “你速去将那铺面料理妥当,待准备齐当之后,咱们的生意,就算是正式开张了!”

  张鹤龄摆了摆手,吩咐自家弟弟前去料理店铺事宜。

  张延龄点了点头,正要出院,却又忽地顿住:“欸,不对啊阿兄!”

  他回转过身来,一脸凝肃道:“咱们是不是还缺点啥啊?”

  “缺啥?”张鹤龄好奇道。

  张延龄摸了摸后脑:“我记得那周家,可是找了个周八做挂名掌柜的。”

  “咱们张家,也得找这么号人吧?”

  既要做买卖,当然不能张家亲自操办,得找个信得过的人来办。

  而且这人在明面上,还不能与张家有直接关联。

  张鹤龄笑了起来:“无妨,这人我已经挑好了。”

  他又回头,朝红袖抖了抖眉。

  红袖一愣,指了指她自己的鼻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