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铺路搭桥

  朝会这种场合,张鹤龄是不会去凑热闹的。

  尤其是今日,名为朝会,实为捐钱盛宴。

  此刻的张鹤龄,正优哉游哉地窝在院中,打理着自己的红薯。

  看着红薯长势良好,张鹤龄极是满意。

  哼着小曲,挪步躺椅边,他一屁股靠了上去,架起二郎腿来。

  春光日暖,晒晒太阳多舒坦。

  “也不知道今日朝会,会是什么样的景况啊!”

  为了避嫌,也为了鼓动朝臣们踊跃捐款,张鹤龄悄无声息地将自己捐献的大部分银子,挂到了弘治皇帝名头上。

  这样做的好处,一能讨好弘治皇帝,给他涨了脸面,二来,也能促使修路计划顺势施行。

  这牵头之人是谁,尤为重要。

  若是他张鹤龄牵头,朝臣们只会将此事认定为他张鹤龄的阴谋,反而抗拒捐钱。

  但弘治皇帝来牵这个头,就不一样了。

  人家名声好,底牌硬,最适合做这大善人,鼓动朝臣们捐钱。

  这样一来,即便朝臣们看出此事有他张鹤龄幕后策划,也会看在弘治皇帝的面子上,不予计较。

  如此,官道方能顺利修建。

  对张鹤龄来说,顺利扩建官道,具有极大意义,这意味着他的西山集镇,能成为通瞿要塞,日后定会有长久发展。

  “嗯,看样子,还得多收些土地,最好将西山脚下的所有土地,全给盘下来!”

  看清西面的发展形势,张鹤龄很快又动起了买地的心思。

  日后那西山集镇日渐繁盛,周边的土地价格,怕要水涨船高了。

  ……

  朝会之上,捐献者甚为踊跃,只一个早上的功夫,就已筹措了十多万两银子。

  再加上弘治皇帝拿出的那十万两,已有二十来万修路资金,距离所需银两,已差得不多了。

  然而,这剩下的钱也无需弘治皇帝再费心思。

  朝臣们捐过了,不还有那些权贵么?

  毕竟那些权贵们,平日里是不参与例常朝会的,他们怕还没收到消息。

  只待这消息一传出去,权贵们也要开始行动了。

  这些权贵都有祖上荫蔽,手头比朝臣们还要阔绰些。

  而且,也不必担心他们不捐。

  皇帝捐了,朝臣们也捐了,权贵们岂会不捐?

  日后那路碑上刻名留字的时候,可就没你们的分了!

  京师权贵不少,可要比起家底,那周家兄弟,庆云伯周寿和长宁伯周彧,自是能排得上号的。

  庆云伯府里,周家二老中的长兄周寿,正看着手中舆图暗自摇头。

  他目光所及,正是自京师向西山的那条官道。

  “兄长,兄长!”

  这时候,门外窜进来个高瘦老者,他虽年纪不小,腿脚倒很利索,蹬蹬蹬几步便冲了进来。

  此人,自然是长宁伯周彧。

  他兄弟二人,也算是张鹤龄的老对手了。

  只可惜,数次交锋都被张鹤龄压了一头,又遭弘治皇帝提点,这两兄弟,是再不敢主动挑事了。

  长宁伯生得阴戾瘦削,面相刁吝,他平素极少露笑。

  但此时此刻,周彧却是满面含春,怡然阔步:“兄长,你捐了多少?”

  “捐多少?”

  看到自家兄弟这副兴奋姿态,庆云伯周寿,却是眉头一皱,现出怒意来。

  周寿将那张微胖的脸绷得紧实,怒目望向周彧:“你可别告诉为兄,你已经捐出钱财,去修那条西山官道了……”

  “对啊!”

  周彧兴奋地点头:“听闻陛下牵头,百官响应,筹了不少银子哩!”

  “大家伙都捐了,咱自然也要随大流的。”

  这周彧又凑了上前,瞪起眼来,煞有介事道:“听说啊,捐钱较多者,便能上那路碑,千载留名哩!”

  他又搓着手,望着周寿嬉笑道:“这等好事,兄长你不参与?”

  “哼,好事!”

  周寿却已将牙关咬紧,恨铁不成钢地骂了句:“你竟还当它是好事!”

  他这般震怒表情,再傻的人也能看出来,他对那修路之事极为不满。

  “怎么了,兄长?”周彧好奇道。

  周寿恨声道:“你难道忘了西山脚下的那块地了?”

  “西山脚下?”

  周彧迷茫地望着周寿,过得片刻,他才猛地一惊:“兄长是说,咱们卖出去的那块……”

  “不错!”

  周寿恨恨点头:“当初太子殿下说是替人周转买地,最终那块地,却是不知怎么落到张鹤龄的手中。”

  周彧又道:“那……那与这修路有何关联?”

  周寿摇了摇头,似是对他这弟弟有些嫌弃。

  随手将桌上舆图抛了过去,周寿骂道:“依陛下的意思,是要在那西山脚下新建两段官道,联通南北。这道路一旦修成,西山脚下那块地,怕是要升值了……”

  他一面咬牙,一面机械地摇着头,似是对现状极是不满:“听闻那张鹤龄,在那里建了集市工坊,日后那道路一疏通,他那些工坊集市,怕更要成香馍馍了。”

  听到这里,那周彧方才明白过来,他将手中舆图攥了一攥,恨声骂道:“竟没想到,百官齐力筹钱,竟是为他张鹤龄铺路搭桥!”

  周寿仍在机械地摇头:“恐怕此事,与张鹤龄脱不了干系,说不准正是他幕后献计,鼓动皇帝修路的。”

  他长叹口气,又抬眸望向周彧:“你捐了多少?”

  “我……”

  周彧身子一颤,脸色惨白:“三……三千两……”

  周寿已咬牙道:“你这三千两,可要算在那姓张的头上了。”

  他这意思,周彧是做了个冤大头,活生生被张鹤龄被骗去了三千两银子。

  “砰!”

  那周彧已气得面红耳赤,他猛地一拍桌案,转身便朝门外去:“我……我这就将那钱给拿回来!”

  “慢!”周寿一声厉喝,劝住了他,“捐出去的钱,还想拿回来?你还嫌咱们这脸丢得不够么?”

  周彧气愤道:“那……那怎么办?要不……要不我将这事传扬出去,让百官们都瞧一瞧,那张鹤龄何等狡诈?”

  “没用的……”

  周寿叹了口气:“朝中不乏精明之人,你以为那谢公、刘公、李公等人,能看不出此事背后有张鹤龄的影子?”

  “这……”周彧一愣,随即疑惑道,“可几位阁老也捐了银子啊,而且还捐得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