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商?”
“那西山脚下荒无人烟,如何经商?”
听到张鹤龄的话,弘治皇帝笑了。
买东卖西是为商,经商离不开人和市场,而那西山远离城区,远没有足以经商的环境,拿什么经商?
“陛下却是忘了,西山里可是住了不少人的!”
张鹤龄却优哉游哉,似是很有信心。
“人?”
“你是说……那些采煤的民夫?”
弘治皇帝这才想起,西山乃是矿区,那里有大把劳力在那挖矿。
“不光如此,那里还有不少官员胥吏。”
“民夫官吏们常年住在西山,生活极是不便。”
“臣在那山脚下建个集市,一来方便了山上的民夫官吏,二来也为这些流民寻了个谋生的路子。”
张鹤龄的话,叫弘治皇帝茅塞顿开。
弘治细细琢磨,缓缓点头:“不失为一举两得之法。”
“只是……那里从未有过集市,你有把握能将店铺开起来?”
新建一个集市,要考虑诸多因素,要详细勘探考察,并非一拍脑门就能决定的。
而张鹤龄此刻的举动,恰恰像是突发奇想做下的决断。
张鹤龄点了点头:“的确,在那里开设集市并不容易。不过臣有信心,能带着这些走投无路的流民,闯出一条生路。”
他这话说得悲壮激昂,听得弘治皇帝心头微颤。
走投无路的流民,闯出一条生路……
这样的事,本该是他弘治皇帝分内责任,现如今居然被他张鹤龄给扛了起来。
弘治皇帝抬起头来,又看了眼一脸疲倦的张鹤龄。
这还是从前那个纨绔权贵,京师的“活太岁”吗?
心下感喟,弘治皇帝的声音低沉了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张鹤龄思索片刻:“臣计划从吃喝入手,先开他几间饭馆食铺。”
弘治点点头:“不错,民以食为天。”
他沉吟片刻,又深叹口气:“但愿你能将这集市做起来,如此,也算给那些流民们寻了条生路。”
……
从皇宫出来,张鹤龄便已行动起来。
他吩咐奴仆送去了食材,将那几间食铺给开了起来。
店铺外已挂起了招牌,又用醒目的绸布步拉起了迎客幡幌。
一切准备都已就绪,食铺终于正式开业。
第一天,张鹤龄亲自到场,还带了噼里啪啦的鞭炮烟花前去燃放,闹足了气氛。
可那山脚下人烟稀少,自然是没有看客的。
开业第一天,两家店铺,竟没有做成一笔买卖。
张鹤龄并不灰心,这集市才刚刚开始,起步阶段自然是艰难的。
他吩咐伙计们打起精神,等着生意上门。
官道上时有运煤的马车经过,可那些押运的官吏民夫们,多是往这边看了一眼,便再没下文了。
也没个人下来试上一试,尝尝这新开食铺的口味。
如此反复,两天下来,张鹤龄便有些倦了。
他索性再不往西山跑,将那集市丢给跟班张俊去管理。
张俊每日回府,张鹤龄都要揪住他问一问,那集市是否开了张。
如此等了四五天,居然还没一人过来用餐。
甚至连下车到铺子里看热闹的人都没有一个。
这般冷清局面,着实给张鹤龄泼了盆凉水。
“小的这几天守在那铺子门口,可将嗓子都喊干了。”
“每每有煤车经过,小人都带了人前去揽客,竟是无一人愿意来店里用餐。”
“真真是累死个人哟!”
张俊照例邀功,几句话道出苦来。
张鹤龄心下黯然:“难道就没一人肯到咱们店里来用餐?”
“可不是嘛!”
张俊苦着脸道:“那民夫们都说,矿里设有食寮,大家平日在食寮里用餐,虽说吃不上大鱼大肉,但也能对付,谁有闲钱来咱们店里吃饭呢?”
“可咱们食铺的定价也不高啊!”张鹤龄无语了。
为了招揽客人,他将定价设得极低,一开始就没打算多挣银子。
他本是想,先靠着这食铺吸引人气,让民夫们熟悉了这处集市,为日后开设其他店铺打下基础。
却是没想到,这一开头,就碰了钉子。
无奈挥退张俊,张鹤龄又陷入了迷思。
总得想个法子,为这食铺招揽些客人。
这万事开头难,只要有人来这里吃饭,其他人自然而然也会跟着过来。
可是想什么法子呢?
要不……找些托来,演一场顾客盈门的好戏?
这是从后世餐饮行业的招数学来的。
可张鹤龄细想一下,又觉得这法子实在可笑。
现在的问题是集市的人气不显,无人往山脚下跑。
找再多托来,怕也没人看到。
又或者,敲锣打鼓,多闹出些动静来?
但这好像也不大靠谱。
哪有开饭馆的整日吵吵嚷嚷,那谁会有心思来吃饭?
“伯爷,伯爷……”
正思虑着,身后有人声传来。
张鹤龄醒转过来,正瞧见那皮肤微黑的叶子高,正抱着账本站在自己身前。
“伯爷,小人送来账本,还请伯爷过目。”
叶子高分管那梦来香,近日可是给张鹤龄挣了不少银钱。
他全权统管梦来香的香水业务,每隔几日都会送来账本,供张鹤龄查账。
张鹤龄接过账本,随意翻了翻:“不错啊,最近生意还可以。”
香水业务逐步推广,近来已越做越好,现如今每天都有一两千两银子入账。
“全靠伯爷的如梦露,咱也能跟着吃香的喝辣的了!”
叶子高咧嘴憨笑,露出大白牙来。
他原先不过是乡间卖货的郎中,现在成了京里有头有脸的掌柜,也算是土鸡变凤凰了。
“叶掌柜可莫要谦虚,这如梦露大卖,你也是居功甚伟嘛!”
张鹤龄恭维两句,又突然扭脸道:“对了,我倒是有件事情,想请教你。”
叶子高赶忙拱手:“伯爷有什么吩咐照直说好了,小人定会遵从。”
张鹤龄点点头:“那西山脚下的集市,你该是知道的吧?”
叶子高“嗯”了声:“小人从俺那妹子红袖那里听过。”
张鹤龄叹了口气:“那集市开了四五天了,还是无人问津。”
“你觉得,如何才能吸引那些挖煤的民夫过去光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