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红事多么,前段时间恐怕是到外地去演出了吧。dykanshu.”
……
一边是锣鼓喧天,一边是哀音沉沉,舞台上东边的贾宝玉正在洞房花烛,而西边的潇湘妃子却快要香消玉殒,两种极不和谐的音乐同时响起,台下的观众在瞬间变得死寂一般的沉默,有人用责难痛恨的眼神盯着贾宝玉,有人则忧伤地看着躺在榻上焚稿的林黛玉默默垂泪,这一刻,演员不再是演员,观众也不仅仅是观众,所有的人似乎都已融为一体,只为着剧中人的喜怒哀乐而一起欢喜悲伤……
第十二章落花微雨(2)
两个小时的演出结束后,映柳累得筋疲力尽,顶着昏昏沉沉的头饰,拖着沉重的步履往女化妆间走去。
人有些迷糊,走到门口才发现眼前挡着一个黑影,突然那个黑影旋转而来,撞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她本来脚步不稳,加上满头摇摇晃晃分量颇重的头饰,身体在瞬间失去重心,脚一滑就往后面倒去,那个相撞的黑影此时才回过神来,伸出手臂正欲拉她,可为时已晚,映柳已经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她身体的痛楚化作满腔怒火直冲脑门,一股脑儿破口而出:“谁呀,没长眼睛吗?跑到女化妆间门口鬼鬼祟祟地想做什么呢……”
映柳一幅气势汹汹的样子,把来人伸出的援手甩得老远,颤颤悠悠地爬起来后又狠狠瞪了他一眼:“别以为戴了副眼镜就是斯文人了,撞了别人连句道歉的话都不会说吗?”
孙文涛平时八面玲珑、善于见机行事,今天遇到这个彪悍的女人,也有点自认倒霉了,远远一看,怎么说也算是个亭亭玉立的美人,一开腔竟然差距这么大。他有点忍无可忍:“小姐,拜托你搞搞清楚,我好好地站在这里,是你从后面撞上来的。”
“什么,你的意思还是我不对了,你这个色狼,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别想走!”
“看你长得还像个女人,一说话,嘿,原来是个泼妇……”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竟然大声争吵起来。恰巧琴姐抱着一大摞演出服装从房里出来,听到吵闹声,先喝住了映柳:“喂,江大小姐,你有什么事情非得在这里闹呀。”
扒开衣服再一看,原来是个熟人:“呦,我以为是谁,原来是孙先生。”
孙文涛脸上堆起笑:“您记性真好,我来找白小姐的,跟这位小姐发生了一点误会。”
“哦,姝安正在卸妆呢。”琴姐把一叠演出服塞到映柳手里,客气地说,“孙先生,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进去跟她说一下。”
映柳看到琴姐居然待这个撞他的男人态度那么好,完全没理会她的感受,还把那么重的衣服塞在自己怀里,心里极不平衡,无奈地大叫了一声琴姐,又回头朝孙文涛冷冷地哼了一声,踢门而入,那石榴裙就一阵风似地进了门去。
孙文涛一脸焦虑地在门外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出来,正心下彷徨间,那朱漆红门突然一开,白姝安身着烟紫短袖衬衫,袅袅婷婷地出来。他赶紧欣喜地跑上前去。
白姝安开门见山地问他:“孙先生,找我有事?”
他笑嘻嘻地声称没什么要紧事,只想请她一起吃宵夜。
歌舞团里的人因为演出时常到深夜,再加上繁复的卸妆过程,不到半夜没法收工,所以有吃宵夜的习惯。但这个孙文涛跟她不算是深的交情,白姝安就有些推辞。
没想到孙文涛一下子急了:“白小姐这是看不起我吗,不把我当朋友吧。虽然我们平时没有经常往来,但每次见面都很有缘分,我个人非常欣赏白小姐的才华。你看,今天早上我和洛先生刚送走了托马斯和皮埃尔,他们也很遗憾没能跟你道别,那天晚上你在船上的演出非常精彩,大家都念念不忘。再说,就算是看在云主任的面子上……”
孙文涛把云薇都搬出来了,白姝安再不给面子好似过意不去,但她实在猜不透他到底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为什么非得在今日请她吃这顿夜宵,她想了一瞬,计上心头,便故作讪讪地说:“孙先生介意再多请一个人吗?”
“不介意,不介意,人多一点才热闹。”孙文涛话未完,脸上已露出一丝难色,“其实,我也请了一位朋友一起聚餐的。”
“你说的这位朋友我认识吗?”白姝安在心里大略转了一圈,发现他与孙文涛的交情顶多也就是几面之缘,彼此都相熟的人除了云姨,还真无其他,于是就索性当面问出了口,没想到孙文涛的回答令她更是一惊。
“认识认识,就是洛先生,”孙文涛得意地深入解释道,“今天晚上他还跟我一起来看你的表演呢。”听说洛涵风今晚特地来剧院看她的演出,白姝安莫名地感到一怔,想起那晚游船上的尴尬一幕,她心里不由自主地有些颤动,难道这就是孙文涛此次前来邀她吃夜宵的主要原因,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她还是马上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装作坦然地问他,“洛涵风,洛先生——他人在哪里?”
“就在楼下大厅。”
“那好,我去叫我的朋友,你们在楼下等我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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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还水泄不通的大厅,此时已门可罗雀。
白姝安一眼就望见了大理石圆柱旁挺拔的背影,正对着墙上的《翠堤春晓》发呆。听到她们的脚步声,他从眼前的画里醒过来,悠然转身,看到她们,只微笑着点了下头。
白姝安拉着江映柳一起走到他们眼前:“我来隆重介绍,这位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们团里的歌队主唱,有百灵鸟之称的江映柳。”
孙文涛的脸上总是笑容充沛,可与映柳打招呼的那一刻却有些尴尬:“我见识过了,百灵鸟的实力!”
映柳斜眼睨了他一眼,表现出一幅爱理不理的神情:“真是冤家路窄。”
白姝安半怀疑半打趣地推了她一把:“大小姐,他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映柳不自然地瞥了一眼孙文涛身边这位高大英俊、彬彬有礼的男子,此刻为了顾及自己的形象,只好压制那点小意外带来的不愉快,暂时息事宁人,她对着孙文涛假惺惺地笑起来:“没事没事,我们是不打不相识,对吧,孙—先生!况且今天是孙先生请客,您又是姝安的朋友,这点面子我肯定要给的。”
“对对对……”
两个人当即握手言和。
白姝安深知映柳的脾性,是个人来疯,平素大大咧咧地,与人一混就熟,行动来如风去如雨,这不,听说今晚上可以敲一顿孙文涛的竹杠,她毫不客气地强拉着他前行一步点餐去。
于是,只剩下了洛涵风和白姝安两个人并肩慢悠悠地走在后面,出了大门,过一条熙攘的马路,便是一个广场。广场对面有一家在月城极其有名的饭店——“忆江南”。孙文涛选的餐厅就是这里。
晚风清凉,夹带着古衫、梧桐的木香,轻拂路人的脸。洛涵风的脸半沉在昏暗里,越发地安静,走了许久也不发一言。
白姝安低着头踱步,雨后的路面还有一些潮湿,皮鞋敲打在上面烙下一排排隐隐约约的印痕。
她问他:“今天怎么会想到来剧院看我的演出?”
他笑着说:“前天晚上的事,……来谢谢你,听说是你在船尾发现我的。”
想起他那晚喝得烂醉如泥,浑身无力地靠在她的肩头,一阵阵酒气往她身上涌,还有滚烫的手掌,浓密的睫毛、天真的睡姿……天哪,她竟观察得这样仔细,不好意思地偷望了他一眼,发现他正一脸探询地看着她。
白姝安脸好像被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突然紧张得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其实你——喝醉的样子比平常可爱多了,哦,我不是说你平常不可爱,就是你——喝醉了以后很安静,像孩子一样睡觉,不像别人大吵大闹的。”说完后还倒吸了一口气,生怕他不信,冲他确定地点了下头。
他笑笑:“你不用费力解释,反正我什么都记不清了。”
“哦。”她恨不得抽自己笨拙的嘴巴两巴掌,为什么要这样奇怪地描述让彼此尴尬的场面。她懊悔地低着头,而他却仿佛一下子从沉默的氛围中走了出来,津津有味地说起今晚观看演出的感受,因为从小在国外长大,对于歌舞剧并不陌生,今日看到她的表演,却有别样的震撼,竟然还用似曾相识来形容,白姝安很不以为然,权当只是对她客套的赞美而已。
风吹过一片雨,滴滴答答掉落在两人头上,她抬头望了一眼黑魆魆的天,忙说:“下雨了,快走吧,这雨怎么说来就来。”
两个人疾走了几步,雨势越来越大,开始急急地坠落,他一边跑一边把自己的薄外套脱下来,举在头顶,正好遮住两人的头,幸好只剩一小段路,两个人很快就跑到了饭店门口。
她匆匆抖落身上的雨水,全身检查下来,发现头发衣服都未全湿,正在庆幸,可身边的那个人却是另一片景象,他的外套因为充当了雨披已经湿透,身体由于海拔太高,为了把她整个挡在里面,自己则连头部也湿漉漉一片,现在只剩贴身穿着的短袖还算半干,一阵凉风吹过,他免不了缩了缩身子。
她忙从皮包里拿出一叠纸巾递过去,他轻松地笑了笑,“谢谢!”两个人一边擦着身上滴落的水珠,一边走进了“忆江南”的大厅。
第十三章十年梦碎
白姝安和洛涵风乘电梯到了三楼,孙文涛早已等在电梯门口,看到他一身狼狈,她却安然无恙,有点惊讶地说:“哎呦,难道这雨也长眼睛的吗,看到美女就会自然地避开……”
白姝安尴尬地笑了笑,洛涵风说:“只是因为美女跑得太快,雨追不上而已。”
孙文涛在前面引路,回头神秘地冲她挤了挤眼,白姝安只觉得浑身发颤,莫名地感到一种“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感觉,便远远地跟在他身后。
这家餐厅的名字叫“忆江南”,装修虽然是中西合璧,可每个包厢的名字却都采用了词牌名,十足具有中国古典风味,一路走去,蝶恋花、如梦令、虞美人……
在经过包厢“陌上花”时,一位侍者恰好端着装满菜肴的托盘从门的一角进去。
白姝安的眼睛无意中转过那个开门的方向,清晰望见了包厢内的温馨一幕,瞬时如晴天霹雳。
那个身影,哪怕只是侧面,哪怕只是一个淡淡的微笑,一个细微的表情,一句轻柔的话语,她都能认出来,没错,是他——杜若旻,可此时他的肩头靠着另一个女人,虽然只看到半张脸,可那半张脸上肌肤晶莹如雪、红唇娇艳欲滴,只看了一眼,就知道绝对是长得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了……
原来她的希望,她的梦想,她十几年来一直以为属于自己的爱,全都是幻想而已,他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喜欢,仔细想想,真的没有……
现在陌上花的包厢门已然紧闭,显然里面的人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面的一切变化浑然不觉,那么她该怎么办呢,这一刻,白姝安觉得自己没有勇气冲进去质问他,也无法接受多年的梦想在瞬间分崩离析的残酷现实……她只是固执地呆立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洛涵风回头惊愕地望着失魂落魄的她,有些难以置信,任凭孙文涛如何叫唤,她都全然没有听见。
她像一个突然间失去知觉的木偶,只剩下冰冷的躯体,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移动到包厢里,又是如何继续这接下来的聚餐……
反正他们说的话她一句都没听进去,只知道映柳的身影不停地在她眼前晃动,孙文涛的酒杯跟着她不停地变空……好像她的世界已在望见杜若旻的那一刻变得混沌不清,再也无法分辨方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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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姝安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四角白漆西式木床上,昏昏沉沉的头顶着圆弧形靠背木板,上面雕刻着对称的粉红花环,环顾四壁,素净的白墙纸上一朵朵五瓣花均匀安详地开着,半壁米白衣橱、半墙书柜井然有序地安放在窗子两旁,没错,是她自己的房间!
确认无误,一切正常!可一起身却头痛欲裂,只好又一头扎回枕头里。转了个身子手好似触摸到一个光滑的身体,她心一沉,惊慌失措地掀开捂住的被子,只见映柳头发蓬乱,半裸着身体,正在酣睡中,一颗悬起的心又放下来!
这个死丫头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自己头这么痛,为什么……她想起来了,因为酒,因为昨天晚上她在“忆江南”看到了……于是拼命地摇醒映柳:“江映柳,醒醒,快醒醒!”
“姑奶奶,你昨晚闹了那么久还没闹够吗。我好不容易才睡着,你让我再睡会?”映柳一把推开她的手,抓过被子把脸埋在里面继续睡。
“快告诉我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快点了,不然回自己房里睡去。”白姝安一边隔着被子挠她的痒,一边大喊。
映柳被折磨得不行,狂笑着跳起来反抓住她的手,反正瞌睡虫被赶走了,只好跟她说话:“哎呦,你能发生什么事啊,就是不停地喝酒、喝酒,喝到凌晨两点,然后我们一起千辛万苦地把你运回家,然后睡觉!就这样,没了!”
看她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映柳又加了一句,“真的没了!就是没看出来,原来你平时温柔娴静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玩起来这么疯,曼姨才离开一天,你就把自己灌醉……这要是让若旻哥知道,还不知道怎么……”
“我喝醉以后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白姝安瞪大着双眼,迟疑却渴盼地望着她。
“没有。”映柳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转头懒洋洋地看着她,“对了,你跟那个洛涵风很熟吗?”
“不熟呀,才见过几次,怎么?”透过映柳狐疑且暧昧的眼神,白姝安直觉地感受到有一丝怪异的风从心头拂过,吹得她心里乱乱的。
“那你果然是醉得不省人事了,对着一个半生不熟的人说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话。”映柳突然模仿她喝醉后的语气,嗲声嗲气地说,“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既然你心里根本没有我……我不想做你的妹妹……”
“江映柳,你还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白姝安突然尖叫一声,身体“噌”地一下从被子里钻出来,“你怎么不阻止我,应该把我的嘴捂住,就算是绑,也要把我直接绑回家。”
映柳的模仿秀还在继续。
白姝安听不下去了,赶紧用被子捂住脸,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脸上涌,脸热得通红,恨不得立即找个洞钻进去,她一边用枕头拍打映柳,一边大叫着让她闭嘴。
为了躲避追击而来的飞枕,映柳只好笑着跳到床下,鞋子都来不及穿:“说起来,你这个方法真不错,我怎么没想到这种追求男人的方法呢,酒后吐真言,哈哈……你说那个洛涵风会怎么想你呢?不过他真得很绅士,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只是微笑地看着,你让他背你回家,他就乖乖地背你,人家要走了,你还死拉着,说你走吧,走得远远地,以后都不要再回来了……”
“疯了疯了,我一定是疯了……我以后没法再见人了,啊……”她大叫着,不停捶打自己的胸口,“我为什么要喝醉,为什么要去那个鬼地方。”
“其实啊,你不用多想,反正这会儿,洛涵风大概已经在回云城的路上了,你以后不会再见到他,所以呀,不用觉得无地自容……”
“死相,不早说。”白姝安从裹着的被子里露出一个头,用仅存的一点希望问她,“你刚才是不是骗我呢,肯定是在骗我吧,我没有说过那些话?”
“好吧,你不想承认,就当是我骗你好了。放心,我会保密的。”
映柳穿好了衣服,一看墙上的挂钟,已经中午12点,大叫一声:“不好,中午还约了人吃饭呢,我先走了,亲爱的,你想睡就睡,想继续疯就疯,再见!”说完人已一阵风似地消失在门口尽头。
白姝安又躺回床里,闭上眼睛,脑中一片茫然,浑浑噩噩中,似睡似醒。
等到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杜若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他满脸笑意溶溶,虽是一身休闲便装,依旧风姿优雅,他曾如一树芝兰,站在哪里,哪里就变成一幅画,刻到她的心里,又仿若幽谷清风,缕缕馨香,为她拂去忧伤难过,记忆里,一切都是美好。
可此时此刻,她眼中的这幅画渐渐变得模糊,脑中融入昨晚的一幕,她开始分不清楚曾经他为她制造的那些美丽的画面,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他走过来,坐在她床头,伸手欲触摸她的额角,她却下意识地转过了头,恰好避过他的碰触。他的眼中有不能置信,有忐忑和怀疑,但最终都被平静地敛去,化作脉脉温情。“刚才在门口碰到了映柳,她说你昨晚喝醉了,现在头一定很痛吧,为什么……”
“我看到了!”她不允许自己再沉沦在他无边无际的柔情里,生生打断了他,“那个女人?”害怕自己现在不说就永远说不出口,她鼓足勇气,把在心里询问了千遍万遍的问题问向他,“她是谁?”
一丝惊颤凝聚在他眼中,渐渐变作悲伤,一点一点将他脸上的温暖吞噬,他全身僵硬地站起来,背过身去,摊开的掌心隐隐紧握成拳。
白姝安多么希望,他能像过去一样,温柔地跟她解释说,你误会了,那不过是逢场作戏,然后给她一个如沐春风的微笑,哪怕是狠狠地骂他一顿,或者在她头上留下一个爆栗,她都会欣喜若狂。可是他没有任何解释,他用冷冷的背影告诉她,她所见的就是一切。
“你喜欢她?”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终于残忍地问出这个问题,这是她曾经最希翼从他口中得到的答案,“我喜欢你”,可如今回答的对象却不再是她,多么可悲可怜可叹的命运!
“对不起!”很久很久以后,他才从唇间沉重地吐出这三个字,优雅的身体好似突然间受到创伤而失去了重心,面向她的时候竟然一个踉跄,只能无力地靠在窗边的书架旁,原本暖若春阳的脸上阴沉一片。
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哀伤汇聚到胸口,痛得她五脏六腑都跟着流血,白姝安竟不忍再看他,十余年的朝夕相对,他们在舞台上心有灵犀,虽然只沉浸在彼此的舞蹈里,但她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以为那就是他们之间该有的情谊,她一直以为,两人的默契与坦诚已到了无坚不摧的地步,没有任何事物可以令彼此起疑生分,可原来现实并不是这样的。
“没有,你没有对不起我。”她强忍着泪,自嘲地笑着,“是我,一直以来,都是我的问题。我知道,你对我好,只是把我当妹妹来照顾。”好像一定要劝服自己相信,她一遍一遍地念叨着,“是我的问题,我的问题。”突然间,她已经失去了勇气再去询问任何问题,她害怕下一个答案会把自己最后的防线击溃,幸好他只是沉默地站在窗前,没有再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