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我头很痛,我想睡觉。kanshuye.”她用被子蒙住脸,为了不再看他。
不知道他之后站了多久,不知道他是何时离去,又是怎样离去的……她只朦朦胧胧地感觉到,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她蓦一回首,竟一切都变了。
第十四章庭院深深(1)
云城近郊的山,如数家珍,身在其中,才觉清幽,车子盘旋着开到半山腰,已没有了前路,回头俯瞰,却好似拥览了半个城池。
从近处到远处,先是稀稀落落的几处洋楼,红顶、黑檐、也有仿西式的圆顶蓝房,零星点缀在山脚,恰似美人裙钗上的许多亮片,熠熠生辉;再往下便是清一色的深灰排屋,沿着马路四侧纵深排列,无一例外;更远处,那星罗棋布的民房工厂自不必说;它们的尽头,便只剩杳渺的云烟了,在黄昏里闪耀着金色的光……
高大的沥青铁门在一阵汽笛声之后,缓缓打开,这是一座古老的巨方形石门,翠色青苔爬到了顶处,露出两个巨大的楷书——“洛园”,在一片浓密的绿荫下,略显阴沉。
沿着水泥路一直往前,两边矗立着柳杉、枫香、银杏、樟树等参天巨木,五月底的风,带一丝热,柔软地触碰着枝桠的尽头,转弯处,才出现晚霞的微光,星星点点地照射在车主俊俏的脸上。
终于开到树林的尽头,原来是个偌大的花园,除道路两旁间或种植的矮小灌木和常青树之外,其余都依地形开辟成各色花园。玫瑰、牡丹、山茶、白兰等亚热带繁殖的花木都独立成园,恰如一层又一层的花环,目不暇接。
百花丛里,一座洋楼静卧其中,是纯净如水的透明白墙,墨绿的琉璃瓦片下,淡雅玫瑰花雕刻环绕它的身躯,两旁的走廊层层向内盘旋,一个个翡翠石雕琢的扇形窗棂四面镶嵌于白墙上,错落有致。
深蓝宝马车在楼前停住,下来一个年轻的男子。管家李金早已等在门口,接过他手中的皮包,并弯腰行礼:“少爷回来了!”另一名中等身材的男仆名唤喜中,急急跑到车尾,把后备箱里面的行李取了出来。
“我爸在家吗?”
“董事长在客厅等您一起用餐呢,对了,宇少爷也来了。”新来的喜中20岁开外,讲话带一点浙东乡音,通红的的圆脸,吊梢眉,细长眼,笑与不笑,都是一副喜庆模样。他乐呵呵地随其身后,来到富丽堂皇的大厅里。
室内的装饰也不乏欧式风味,正中环形楼梯将底层一分为二,璀璨的大型水晶吊灯晶莹剔透,层层叠叠地倒挂着。
西面客厅,大理石铺筑的锃亮地板上,清一色,米白系宫廷式沙发,三面环墙而置,正中墙上一幅油墨山水画,墙下沙发椅上,坐着一位五旬老者,两鬓微白,眉朗纹疏,目色深邃,顾盼之间,气定神闲,尽显雍容气度。
他听到脚步声,笑吟吟地起身走到客厅中央,迎面而来的年轻男子轻唤了一声“爸”,老者已亲昵地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大声笑道:“涵风,你回来了。”
洛涵风又向面西而立的年轻男子打招呼,那位男子肤色白皙,面容清秀,一身靛青休闲便服依旧难掩风流魅力。
洛涵风与年轻男子寒暄之后,径直上了楼,约一刻钟后,悠闲地踱步下来,换了一身浅蓝休闲便服,头发半干,服帖地向后梳着,他走到楼梯口听到客厅里传来父亲爽朗的笑声,忍不住大声问道:“爸,跟宇谈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你来得正好,宇正在跟我说一个极好的消息,你快下来一起听听。”
能让久经商场、气定神闲的洛老爷子跟着一起叫好,想必不是一般空穴来风的饭前杂谈,洛涵风将信将疑,慢慢走到父亲身边,在宇对面款款坐下来,狡黠地笑问:“好啊,什么样的重要机密竟然连我都瞒着,还不快说来听听?”
宇报以俊雅一笑,缓缓道来,“我知道干爹心里有个遗憾,就是城东那边,还没有我们集团的五星级酒店。”与其俊俏的外表相符,宇的声音也如雨后清泉般干净清澈,缓慢的语速让人舒适愉悦,“如今的云城百废待兴,市中心土地资源缺乏,无法满足众商家的需求,许多人已对城东虎视眈眈,如果我们能在这个时候圈下一块黄金地皮,不就是占得了先机么。”
“只是城东那边民宅众多,而且长久以来一直是云城的文化中心,你可发现有好的地方适合建造酒店?”洛涵风对他头头是道的分析也颇感兴趣,赶紧追问道。
“城东中兴路那边有一家老剧院位置很不错。几天前,我跟张市长一起吃饭,同席的还有云城另几位大商家,张市长委婉地透露这家剧院经营惨淡,如果有投资商愿意出资改建的话,政府会着力促成这件事。”
洛天齐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随意地在身旁两位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身上流转,平静中透着一股不可言说的震慑力量,那是久经商场的涉猎者在发现猎物时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来的垂涎和喜悦。
“不过那家剧院到底叫什么名字?”洛涵风好似这才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抬眸望着宇,催促道。
“哦,就叫春华剧院。”
洛涵风生平对剧院这个系统没有任何接触,此刻听到“春华剧院”的名字自然也不为动容。
之后,依旧是青宇缓缓流淌的声音,“这家剧院原名叫‘春华大戏院’,少说也有60年的历史了,据说曾十分辉煌,大江南北,但凡有点名气的戏曲演员都想上这个舞台。”
“真正可惜,不过终究是那个时代的产物。”……
两个年轻人顾自追述着那段远去的历史。直至女佣巧月来报,晚餐已经备好。
老爷子率先站起身来,对两个年轻人说:“今天的讨论到此为止吧,宇的提议很好,过几日,跟张市长约个时间,我亲自跟他谈一谈。来,大家先去吃饭吧!”
宇微笑着应诺并迅速起身,走到对面伸出修长的手臂搭在洛涵风宽厚的肩上,显得略不协调,两人嬉闹着你捶我一拳我还你一掌,一边谈笑一边跟着老爷子到了餐厅。
华丽的餐厅里布置着一张超长的长方形西餐桌,洁白的餐布上整齐排列着各色奢华的餐具,晶莹剔透的银器中装着色彩纷呈的美味菜肴及甜点酒品。洛天齐坐在正中间,洛涵风和青宇分坐左右两边。
这顿晚餐原本该与往常一样,三人聊聊家常,偶尔提及公事,然后气氛融洽地结束。偏偏今日不同于以外的任何一个日子,两个年轻人晚餐进行到一半,突然搁下手中刀叉,先后离席而去。
导致如此突发的状况,前因后果竟是这样的。当洛天齐喝完第二杯红酒之后,他用微红的眼睛扫了一眼宇,接着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温和地说了句,“昨天你妈妈打电话来了,问起你的近况,你有空给他回一个吧。”
洛涵风好似没有听到父亲的话,只顾低头用餐。
宇忙微笑着解围:“干妈和静敏在纽约过得好么,静敏如今也有21岁了吧……”
“你听见我的话没有!”洛天齐对宇的劝解置若罔闻,突然一阵雷声般的怒吼,吓得刚走到门口的女佣打了一个战栗,手中的托盘差点跌落在地。宇目色急切地望向洛涵风。
洛涵风面色平静,缓缓地放下刀叉,竟徐徐起身,离席而去,一切做得好似旁若无人,就如平常日子吃完饭,然后出门散步一般闲适。
宇不敢再抬头望一眼老爷子,洛涵风前脚出门,宇后脚就放下刀叉,匆匆说了句:“干爹息怒,我去看看涵风。”忙跟了出去。
第十五章庭院深深(2)
室外夜色明朗,月静如水,洛涵风沿着一带花畦,快步前行。宇赶上来,喘了口大气,在背后质问他:“你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洛涵风慢下步子,依旧不说话。宇并肩走在他身边,无奈地摇了摇头:“又不是叫你去相亲,再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妈妈和妹妹。你这样心不在焉的,难怪干爹要生气。”
洛涵风狠狠地扯下探到身旁的一片树叶,漫不经心地回答:“你不会明白的。我只是希望我爸他清楚地知道儿子心里的感觉。”
“我的确不明白,当然不明白,洛大少爷的心思,谁能猜得透呢。”宇的语气半分玩笑半分认真,他把手搭在洛涵风的肩上,歪过头凑到他耳旁,神秘地笑笑:“还是说点高兴的事吧,我知道新泾那边新开了一处娱乐场,据说里面有时下最新鲜刺激的娱乐项目,明天开业,有没有兴趣去逛逛?"洛涵风紧锁的眉头微微一舒:“也好,我要是待在家里,我爸又要想着法子来烦我。”
青宇跳到他前面,把石径两旁探到园外的枝娅一根根掰开:“干爹能想出什么点子,烦得到你呢,最多就是找个过关的女人来给你过目。哎,也难为他老人家了!”
洛涵风沉默了一瞬,有些讪讪地说:“宇,这段日子,我觉得自己变得有点奇怪。”
宇突然松开搭在他肩上的手,紧了紧身子,“你语气这么沉重,该不会是,终于发现,其实自己是对男人有兴趣吧?”
洛涵风出其不意地一拳砸在宇的胸口,痛得宇当即“啊呜”一声,弯下腰来。
宇缓缓直起身子,在他背上回了一拳,洛涵风并不抵挡,反而轻声笑起来,“我要真有这个癖好,你还会好端端站在我眼前么?”
宇眉开眼笑,“开个玩笑还当真。不过说正经的,这两年来光是到周叔那里报到的名门姑娘,我估计可以从洛园排到时凰广场了。可怜那些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见得你真颜的幸存者啊,你,洛大少爷却连正眼都没有瞧过一个。”
洛涵风神色凌厉:“我不喜欢别人强加给我的东西,特别是女人。”
“很好,你终于说到了女人,刚才你说自己变得有点奇怪,到底怎么回事,愿闻其详!”
洛涵风信手折下挂在篱上的一支白兰,凑到唇边一嗅,露出一丝异样的笑:“如果一个女孩子给你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你觉得代表什么?”
“呦,你的情商终于开窍了,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个讨好女孩子的方式略显老套了。现在的姑娘喜欢直截了当地表白的,不喜欢拐弯抹角玩浪漫。”
“不要拿你身边的那些庸脂俗粉来作比较,我可不是你,见一个爱一个。”
宇不在乎地笑笑,“那些不过逢场作戏,我可是‘百花丛中过,半点不留情’,一颗真心还是完好无损地为我即将出现的真爱保存着呢。”
洛涵风长叹了口气,“那我还真为你即将到来的真爱感到万分可惜。”
宇搓了搓手掌,反手立在一丛娇艳的月季花旁,皎皎月光衬得他肤色润泽,清秀的眉目间露出无暇的笑容:“我的事,就不劳您高贵的洛大少爷操心了,还是继续说说你心中那位幸运的姑娘吧。让我来猜猜,你最近连着去了两次月城,上一次是为了吴月大学的庆典,这一次是去参加吴月大学的学术研讨会,你以前可没这种闲心,去参加什么大学的研讨会,该不会就是为了那个似曾相识的姑娘吧?”
洛涵风的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手中的白兰花瓣儿被一片片摘下,优雅地散落在空中,记忆里那场美丽的樱花雨浮现在他眼前,他盯着斑斓的地面迟疑了半晌,却不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宇喋喋不休地追问,一路跟着他穿过月季圃,直走上林荫大道,也没有得到一句答复。最后,洛涵风终于忍无可忍,对不远处立在门前的喜中大叫:“快去叫乾贵把车子开过来,送宇少爷回去。”
“好勒!”喜中应了一声,连蹦带跑地往楼中隐去。
数分钟后,一辆黑色豪华轿车迎面驶来,停在两人身旁,宇紧握拳头,抬手横在胸前,做出“算你狠”的姿势,洛涵风用不容置疑的目光送走了青宇之后,自己则踱步进入洋楼。
洛家与青家三代相交,从青宇的爷爷那一辈起,青家人就在洛家的产业里谋事。洛涵风的父亲洛天齐与青宇的父亲青宴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虽然洛家在40年前选择了举家迁至美国,两家人暂时失去了联系,但是自从7年前,洛天齐回国创业后,他依旧毋庸置疑地把青家人当做肱骨大臣重用,不仅收了青宇做干儿子,还将青宴、青宇父子分别放在集团董事副总经理及子公司负责人的位置上,也算是做得仁至义尽了。
虽则在外人看来,这个家族产业的权利核心终归是属于洛家的,作为家族唯一的继承人,洛涵风也清楚,许多人亲近奉承的理由,但他期待,青宇会是一个例外,无论如何,他自回国后,与青宇三年的相交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撇清的。
洛涵风迈开步子,一路走过大理石铺筑的通道,金碧辉煌的大堂里,洛天齐神色凝重地陷在沙发里,看到洛涵风进来,把手上的白瓷红釉杯重重地仍在一旁,语气低沉却极其严厉地喝住了他:“你过来!”
洛涵风顺从地站到父亲跟前,恭敬地低着头,脸上的表情却是不卑不亢。
“不管你心里有多少个结,在外人面前,你还是必须尊称她一声妈妈。”洛天齐微抬起头,直视着儿子的眼睛,锐利的眼神中有种不可一世的威严。
洛涵风的唇角扯出一个轻蔑的笑容,不紧不慢地回答:“这么说,爸一直都认为,宇其实是外人了?
洛天齐自嘲地一笑,眼中的凌厉依旧,“我想在洛园,包括整个云城,除了我和你之外,其他人都不能算作真正的洛家人。我今天这么说,不是想考验你的耐心,也不想验证任何事情,只是在提醒你。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妈妈和静敏回到云城,你将怎么面对,难道你的表现也跟今晚一样,让外人一眼就看出你的心事吗?”
洛涵风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郁,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他朝父亲微微颔首,“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想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没其他事情的话,我想上楼休息了。”他转过身,径直走向楼梯,挺拔的身体挡住了父亲忧虑的眼神。刚刚走到楼梯口,身后又传来洛天齐沉重的嗓音,“你脖子后面怎么回事?”
他停下步子,不在意地回答,“没什么,只是发了几粒疹子,不严重,只有几处。”
“还是叫燕西过来看看吧。”正如他父亲决定的事情没人可以改变一样,洛涵风清楚地明白,自己的伤痛并不长在表面,那些长年积累在心底的创伤,如生活在阴冷幽暗的角落中的野草,正在肆虐生长,他知道,那样的痛永远无法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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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涵风的卧房位于洋楼的最东面,他不喜喧闹,独爱此处的僻静。
打开房门,翠金镶边超大落地玻璃窗,像一个浓墨重彩的画框,敞开在他眼前,若不是夜的黑,从这里可以看到百花竞妍的洛园盛景。窗下几竿青竹,围成一篱东墙,墙内收种着各色名贵兰花,名字叫做幽兰谷,这里四季有奇香,夜夜撩人梦。
窗的左右,一前一后,两壁蓝墙,一侧通往内卧,他往右转身,打开一道乳白镶漆木门,里面是衣帽间。管家李金早已把行礼放于衣柜旁,他弯腰打开箱子,从中取出衣物一一挂在整齐罗列的各色橱柜中间。
箱底压着一件雪白衬衫,是当日落水后在月城景区所买,他双手提起衣角,一块素色丝绢骤然滑落,低头一瞥,却见一束白兰,枝叶葳蕤,静静躺在一角,好似散发着幽香。
他双手拾起,细细端详,看到花丛里还绣着一个粉红“白”字,倏然想起当日在船上的尴尬一幕,虽然自己意识模糊,但朦胧中,依然能感受到她气息如兰……
“白姝安”,他在口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嘴角浮出一丝别样的笑……只是笑容很快冷却在唇边,这样一个静雅淡然的女子,却把自己灌醉,昨晚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此刻仍历历在目,正是因为清楚她的所言所行都另有所指,洛涵风有些嫉妒地感到一丝气愤,手心的绢帕不觉已被攥成一团。
此时门外响起一阵铃声,李金在外面喊了一声:“少爷,燕医生来了。”
洛涵风将丝帕塞进柜中,急急转出门外,关上衣帽间,把燕西迎进了房里。
燕西三十岁开外,中等个头,穿一件米白衬衣,时下流行的中分平头,高额浓眉,鼻翼下一小撮胡子,微笑时两片薄嘴唇牵动嘴角,有几分滑稽的样子。
洛涵风见了他,有些无奈地说:“真是抱歉,我不过只是发了几粒疹子,老爷子却兴师动众,大晚上的,还麻烦你过来。”
“别看只是几粒红疹,折磨起人来,威力可不小。”燕西直走到内卧,把随身携带的药箱放在床尾的柜台上,像往常一般,为他仔细做了检查,末了,递给他一个半寸大小的铁盒,里面装了两种药片。
洛涵风一看,一种是普通的消炎药,另一种是多元维生素片,这个保健药丸是他平日里服用的,再又给他一种外敷的膏药,也无特殊,只随手往床柜上一扔。
诊治结束,燕西一边整理器具,一边跟他说着话,那鼻翼下的小胡子又微微颤动起来:“少爷可是洛董事长的心头肉,哪怕有半点闪失,我也担待不起。当然,再好的医生,若是碰上不听话的病人,那都是于事无补的。”
洛涵风半躺半倚在床上,侧过脸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放心,燕医生,我会按时服用的。”
“这就好,我希望你…好好,保重。”最后两个字他加重了语调,好似一种告诫。洛涵风并未从床上起身,只礼貌性地道了一声谢。
燕西走后,这房间终于陷入深夜的寂静里。
他慢慢踱着步,穿过那扇金碧窗门,走进黑色的阳台,放眼望去,影影绰绰、高低不平的,是随风摇摆的花木丛林;远处黑魆魆的,是肃静的山头;那遥远的山外,似乎有一种悠扬的曲调声,袅袅娜娜,传入他的耳中……
“花影重叠香风细,庭院深沉淡月明……”
一曲终了,余音又起。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声音越发凄哀,曲调更见悲凉,想不出是经历了怎样的坎坷,才会唱出如此哀婉的深情;是怎样飘渺的倩影,才能发出如此动人的歌声;更不清楚那声音终究是来自梦里还是一种冥想,怎会久久地萦绕在脑际……
第十六章云城二少
第二天恰逢周六,洛涵风如期赴约,来到新泾娱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