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天,妳在电话里还跟我说没什么大碍,见鬼了,这样子还叫没事,那怎样才叫有事啊?”听琳达说话的口气,已经完全没把她当成老板,反倒像是斥责胡闹的青少年似的,可见她的伤在琳达的眼里看来有多严重。siluxsw.
她试着要安抚琳达的紧张,至少,最糟糕的情势已经熬过去了,没有必要让她担心。
“我没事,真的。除了妳看到的这些外伤,还有暂时失去的片段记忆,大致无碍,我想,我很快的就能回去画廊了。”
“不,妳别想。就算妳是老板,我也不能让妳这么乱来。在妳的伤势痊愈前,放心,我们会把画廊照顾好的,联展的前置作业也照常运作,不会有所耽误。妳只管好好养伤就是了。”琳达说的「我们」,指的是她和画廊经理,另一个专业能力和工作态度同样令人佩服的家伙。
她当然很放心暂时把画廊交给他们照顾,只是,她不习惯闲置太久没事做,所以才会想要早点回到画廊。还有那个一年一度的联展,今年画廊的重头戏之一,也是每年耗去她许多心思的大型展览。
联展堪称纽约艺术界的交流派对,今年她特别扩大举办,预计邀请参展的画家比去年多了一倍,自然,更多的执行细节需要仔细规划和落实。
这些琐事随着她发生车祸,全都乱了套。现下,她除了好好照顾自己,安心养伤以外,其他事,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看样子,我也只能先当个乖乖的病人了。”她叹口气,无奈的对琳达说道。晕眩感随即而来,虽然她方才已经吃了药,不过还是很难抵抗突然袭来的晕眩和强烈的疲倦感,或许是药物作用,强迫她得躺下来好好休息。
“我想回房躺一下,晚点凯文就会回来了。”
“来吧,我扶妳进去。”
琳达搀扶着她,慢慢走进房间。
她躺下来,很快的,她的头一碰上枕头便陷入昏睡。
琳达退出房间,悄悄的半掩房门,并没有真正关上它。她走到客厅环视四周,确认寓所内的每个房间没有其他人。她估计戴凯文还要一段时间才会回来,时间很充裕足够她下手,然后从容的离开。
当然,等到戴凯文回来发现马洛琳的尸体时,也是两三个小时后的事情。到那时,她早已离开纽约前往庇护所,甩去这个身份而换上另一个新的身份。
追查她将会是徒劳无功、浪费时间的事,因为琳达这个身份,从头到脚都是假的。
她再度来到马洛琳的房门前,悄悄的推开些许,从她的后腰处拿出早已预藏好的手枪,接着,她从皮包里拿出灭音管,准备装上手枪的枪口。
凯文迅速的进入浴室,将他已经穿了许久未换的衣服脱下,扔到一旁的洗衣篮内,接着走入淋浴间里,打开花洒,快速的淋浴。
他没想到那场车祸居然是人为造成的,可恶,到底是谁想置马洛琳于死地,竟然在车底安装炸弹。这摆明了根本不让她活,若不是她命大,恐怕此刻早已见不到她。
虽然不知道马洛琳为何能逃过这一劫,他很庆幸她是逃过了,从来没有那么一刻,他是如此感激上帝的眷顾。
从他十七岁发生那件事情后,他就再也不相信上帝了。但是这次,他得真心感谢上帝,听到他的祈求,让马洛琳活下来。
凯文关掉花洒的水,匆匆的抓了一条浴巾擦拭身体。他不敢耽误太多时间,不知为何,心里隐约浮着不安,或许是马洛琳的处境让他放心不下,也可能是他不想在这个时刻离开她太久。
他从衣橱里随意抓了替换的衣物,扔进旅行袋里。然后,他决定拨个电话给马洛琳,看看她的情况如何。他拿起手机拨出那个熟到不能熟的号码,但是,电话那端响了许久却没人接听。
这很不寻常,就算马洛琳没接电话,那么,她的秘书也应该会帮她接听电话才是,而非让电话一直响着无人接听。
除非,她出事了!
凯文的心一沈,赶紧抓了提袋冲出门。
电话已经被她转成静音模式,就算有人打来也不会吵醒马洛琳。这是一个专业杀手必须留意的小细节,这次的行动很冒险,所幸,马洛琳没有加装保全系统,也没有架设录影机,所以,不会有人知道这里即将发生命案。
灭音器已经装好在手枪的枪管上,她只需要瞄准马洛琳,就可以结束这次的行动,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去。
突然,客厅外传出匆促的脚步声,琳达赶忙将手枪塞进随身的皮包里。她转身看去,对方已经来到她的身后了。她的心一惊,没想到是他。
“马洛琳,妳怎么样?妳--”马克气喘吁吁的来到马洛琳的房间门口,却意外的发现她的秘书琳达站在房门内。
“嗨,妳怎么会在这?”他随意的对琳达打个招呼,然后眼神忍不住飘向她身后的人儿。
“喔,我和你一样刚到。马洛琳打电话要我来一趟,照顾她的戴先生临时有事离开,她请我来看顾一下,等戴先生回来接手。”
“所以,她还好吗?”马克经过琳达身旁,直接走向躺在床上的马洛琳。他走近她的床边,看着苍白的她,内心感到不舍。
他在加州的公务一结束,马上搭最近的航班回纽约,刚下飞机就奔过来看她。想不到,马洛琳的伤看来比她说得还要严重,她肯定还隐瞒了他许多内幕。
“要不,妳先回画廊吧,我来等凯文。你们最近不是在忙联展的事吗?快回去吧,别耽误了妳。”
“这......”琳达似乎犹豫了一下,看在马克丝毫没有离去的打算,她只好说道:“好吧,就麻烦你了,莫先生。”马克对她微微一笑,视线再度回到马洛琳的脸上。
第044章让开,给专业的来!
他睡着了。
凯文斜靠在她床边的梳妆椅上熟睡着,他高大的体型显得那张椅子过小,并不适合他坐,但他还是勉强坐在椅子上,两条长腿往前伸长在脚踝处交叉。他蹙着眉,似乎睡得很不舒服。
不知为何,看到凯文在她床边守着她并没有让她惊慌,相反的,她觉得安心许多。
这样不太妙,表示她越来越习惯他待在她身边,事事依赖着他的感觉很好,但,这只会使得他们的关系变得复杂,而她最不想要的就是和凯文建立复杂的关系,她没有把握能从花花公子身边全身而退。
不论如何,保持适当的距离对她来说会较安全,问题是,那真是她所想要的吗?
没有答案,她现在无法思考那么困难的事情,她的脑袋依旧像是填入一团浆糊似的闷塞迟钝,思考对她来说是费力的,更遑论是去深思她和凯文之间的未来要如何走下去。
她决定唤起他,若他还是想睡,就让他睡在客房也好过屈就在这张小椅子里头。
马洛琳动手推推凯文的肩头,熟料,凯文一翻手就握住她的手腕,惹得她发疼。
“怎么会是妳?!”他立刻松开她的手腕,轻声的问她:“我没伤到妳吧?”她收回手,忍着泪摇摇头。她已经为他制造太多麻烦了,不忍再添一桩。
“我居然睡着了,”他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原本只是想阖个眼休息一下,没想到竟然睡着。”他站起身,伸个懒腰活动一下发酸的肩膀。
“妳饿了没?我找到一些汤面罐头,简单热一下就能吃了。”
她点点头,没有多说。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他看着她的神情有异,关切的问道。
“没有,我只是觉得自己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别说这些,我是自愿的。”他微微笑着,伸手将她落在脸旁的发丝拨到耳后。片刻,他只是凝视着她的眼睛,然后放手便转身往外走。“我先去弄晚餐,厨房见。”
晚餐,在一种静默中流过。他们没什么交谈,仿佛彼此心里都揣着沈甸甸的心事。
终于,凯文先打破沉默,说:“等妳吃完,若妳不反对的话,我想妳的伤口该换药了。”
他让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然后从她说的柜子里拿出管家贾太太早已准备好的急救箱。里头新增了一些凯文事前请贾太太添购的物品;纱布、美容胶带、消毒棉花等等。
坦白说,凯文这一切贴心的安排,让她忍不住想起早逝的亚历克。那个比她早三分钟出生,总是护着她,爱笑爱闹的双胞胎哥哥。
她依照凯文的指示,乖乖坐好垂下眼睑,屏着呼吸不敢乱动。
额头上和肩背的贴布早就让她的伤口处四周皮肤发痒,只是她一直忽略不去理会它。现在,凯文将旧贴布撕去,反倒让伤口周围的皮肤得以重新呼吸。她好想伸手去抓痒,但,凯文正忙着将贴布胶痕用酒精清除干净。
他轻巧熟练的动作使她怀疑他是否具有护理师的执照,太专业了。
“你好像对外伤的伤口处理很有一套。”她忍不住的说。
“哈,如果妳像我一样从小大小外伤不断,相信我,妳也会变成专家的。”
“怎么说?啊--好痛--”凯文用消毒棉花沾上碘酒帮她消毒伤口,无预警的侵蚀刺痛让她忍不住惊呼一声。他立刻对着伤口轻轻吹气,试着减缓她的疼痛。
这亲密的举动,舒缓了些许疼痛,却立刻让她的耳根发烫起来。她呼吸变得浅促,心跳不自觉的加快。她垂着眼,看都不敢看凯文一眼,怕被他发现她的异状。
“我从小就对户外运动非常热衷,只要能让我感到有挑战性的都不放过。”他神色自若的说道,双手也没停止换药的动作。“像是攀岩、高空弹跳、玩飞行伞等等,大伤小伤不断是唯一的代价,而我认为那一切体验非常值得。”
“伤得最严重是怎样的?”她抬起眼看他,好奇的问道。她很想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情,他的过去,他的一切。
凯文用碘酒帮她清洁伤口后,敷上医生开立的处方药膏后,再撕下美容胶带轻轻的贴上。他的动作很轻巧,即使他们不断地交谈着,也没打乱他的节奏。
“嗯,我记得那次我去攀岩,从三十公尺高的岩壁上失手滑落,下方刚好有块突起的岩石,我很幸运抓住旁边一颗树的树枝,让身体坠落的重力加速度减缓,人没摔伤,不过腰侧还是被岩石粗糙的表面划出一道裂口。伤口并不深,但它所制造出来的效果很惊人。”
噢,那一定很痛。她忍不住邹起眉头。
“还好,我没事。”凯文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用轻松的口吻试图安抚她。“好了,换好了。”他的手指轻轻按压最后一条美容胶带的边角,让它黏紧。随后,灵巧的手指顺着她的眉角滑到脸庞,停住。他的眼光再次与她相融。
短暂的静默,她听到的是拍子混乱的心跳声,和自己浅浅的呼吸。
“转过去,”他轻握住她的双肩,转过去将背部面对他。“这可能比较难处理些,我得把妳的上衣脱去。”
她深吸一口气,想到早上凯文是如何蛮横的帮她穿上衣服,忽然觉得反抗他是很愚蠢又多余的举动。
她只好点点头,让凯文动手除去她的上衣。她屏气闭着眼睛,敏锐的感觉到他的手先是解开上衣的前扣,然后将右手的衣袖拉开,露出右边的肩背。由于她没有穿胸罩,只好紧抓衣服挡在胸前。
她的肌肤柔细白嫩,因此那些外伤的伤口在肌肤上显得刺眼醒目。他忍着不断上升的欲.望,快速的帮她除去上衣的衣袖,露出需要换药的伤口处,尽量让自己专注在伤口上,而不去看她那高耸浑圆,一接触冷空气就立刻尖挺敏感的双.峰。
天知道,那得要耗去他多少意志力和控制力,才能让自己别兴奋出声。他真的不是圣人,从来也没打算当圣人。自从遇上马洛琳后,他开始觉得自己已经朝向圣人之路迈进,那真不是正常的男人所能忍受的煎熬。
果然,他的老二还是不听话的产生反应。
他得快点帮她换好药,然后躲在离她最远的角落,免得自爆。
第045章她不懂,他在别扭啥?!
“对了,下午莫马克来过。”凯文在帮她扣上衣服的扣子时淡淡的说道。
咦?马克来过,怎么没见他人呢。
“妳那时正熟睡,估计他也没打算叫醒妳。”见她一脸疑惑,凯文补充的说。“看样子,琳达和他碰过面了,我回来的时候琳达已经离开,只剩下马克坐在客厅等着。”
原来如此,看来,马克已经回到曼哈顿了。她想拨个电话给他,问问他的近况。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凯文的语气中有股说不出来的酸意,说不准是她自己想太多。
她被车祸所遗留下来的脑震荡给害惨啦,什么怪事都可能发生。可不,她居然会性格大变,主动去亲吻凯文,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可怕啊。
“妳的秘书在忙什么?为何不等到我回来接手,而让马克留下来?”凯文起身走到房门时,忍不住抱怨。
“画廊在忙联展的事,我想她--”她突然住口,敏锐的察觉到他方才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丝的不满。
“等等,你在不开心什么?”她反问。
“算了,没什么。”他嘟囔着,随即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马洛琳对着凯文的背影邹起眉头,她不懂,他在别扭啥。
她应该没错认,他确实不高兴在她的屋子里见到马克。想起许久前,他们从杰克的酒吧离开时,当时凯文还以为马克是她的男友。虽然她略略解释过,她和马克之间的情况并非凯文他所认为的那样。不过,她很怀疑凯文相信她的说词。
他不相信她。
她也不想多作解释。
他们本来就不应该再继续有所进展,目前的情况完全是权宜之计,等到她痊愈后,相信她就能和凯文重新保持距离。
那对她的心来说才是安全的。
况且,凯文和她过于接近也未必是好事,有人打算谋杀她,不是吗?就像长岛警方所提到的,她的车祸全是人为安排所造成的。那说明她确实有个看不见的敌人躲在暗处,伺机而动,她又怎么能让凯文待在她的身边呢。
沮丧感没由来的升起,她好恨自己现在虚弱的模样,还有那一团浆糊似的脑袋,她多么渴望能早日想起她去长岛的原因,她好像找出企图谋害她的人,为何要杀她?
马洛琳转头望向床头边的小柜上,散落着几样小东西,那是长岛警方特地交给她,说是她遗留在车祸现场。
她的目光不自觉的停留在其中有个金属做成的钥匙圈吊饰,表面泛着脏污和烧焦的黄斑,那是朋友送她的纪念品,吊饰是美国知名卡通角色(mylittlepony),小马的头部和尾巴镶了宝蓝色的水晶,闪闪发亮又俏皮。
忽然间,她的脑袋像是一个被硬生生撬开的盒子,许多画面从里头迸出来。一股脑儿,白花花的影像就彷若电影特效般在脑海中一幕幕的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