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男寝灵异事件19

  司绒肩背发凉,微微挪了个角度侧过身,上楼时因为紧贴着墙边走,脸上沾了点白色灰尘,唇色受过惊吓后淡的发白,眸色干净,整个人显得非常青涩。

  他应该做出什么反应才能不崩坏变态人设。

  司绒思考了半分钟,咧开嘴角露出个微笑,诡异中略带两分腼腆。

  随后“啊”了一句,唇角弯了弯,压低嗓音道:“难道不是你不想认识我?”

  池深敞着两条长腿不算太正经的坐姿,甚至也没有拿正眼看过司绒。

  从他的角度用余光瞥过去,在男生中算得上十分娇小的身材,一步步逼近着自己,耳边只剩一片死寂,热闹议论的人群似乎一瞬间变成了提线木偶,全员噤声。

  高悬于两块黑板上的时钟“滴答”“滴答”作响,时间没有静止,拨片换档的声响最容易蛊惑人类脆弱的神经。

  池深扫了一眼被按了暂停键的室外,思绪飘忽一瞬。

  “呲啦”

  连贯又毫无规律的声响突兀地终止了钟表的拨片声,从寂静无声重返沸反盈天,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一秒钟。

  池深顺着救世主一样敲碎某个怪圈的杂音看过去——

  一双缝着两只熊猫的绒绒拖鞋,米白色的主题色彩,再上面就是泛着粉晕的脚踝,旁边陷进去一个软窝。

  看上去十分温顺居家。

  司绒被他从下看到上,感受到沉默视线垂在自己腿间,双腿不自在地并拢。

  走完刚刚那几步距离,和池深几乎已经贴在一起,昏昧光影在司绒脸上留下几道斑驳,纤瘦的男生眼珠纯澈,不掺丝毫阴霾,居高临下地俯视道:

  “那块钟不对劲。”

  池深一切所察所觉,司绒也同样发现,悬于鲜红横幅标语上的圆形物体,比起记载时间的钟表,更像是一只硕大空旷的眼睛。

  高高在上的审判、明目张胆的监视。

  所以司绒故意拖长了脚步声,搓着拖鞋跟地板摩擦,打乱那段莫名其妙的钟表声。

  “还不算太蠢。”池深冷声道,转过眼前又往地上某片地方多停了一下,“今年几岁?”

  言下之意是嫌弃他**,穿这么可爱但小学生的拖鞋。

  司绒维持阴郁人设,绷着脸,细白下巴微微抬起,反问道:“我姓司名绒,所以穿绒绒毛鞋,有什么问题吗?”

  池深非但没有反驳,短暂地眼尾轻弯,勾出几条淡淡的纹路。

  “真厉害。”他皮笑肉不笑,“但我对你没感觉。”

  “你不必白费力气,搞一些有的没的吸引我注意。”

  司绒一时失语,揪了揪狭长衣摆。

  他尊重任何副本里的剧情及原主,但这次的炮灰角色,因为行事诡谲过于离谱,遇上个男的都要觉得自己爱他爱的死去活来肝肠寸断。

  原‘司绒’抽身倒是抽地一干二净,留给他这个司绒一个大得没边的鱼塘。

  司绒抿抿唇,捕捉到池深漆黑瞳孔,出乎意料地问了句:“你周末在校吗?”

  池深微微停顿,转瞬面无表情:“不在。”

  他不在?那就更微妙了,那他怎么如此准确地发现时钟转动的怪异,不仅发现了,还对窗外人群的反应都表现地一反常态的冷静。

  正常人不会有这么敏锐的洞察力,就像无神论者亲眼所见世上有鬼神,绝不会是这种无动于衷的反应。

  还有一种可能。

  司绒脑子里闪烁出一个逐渐明晰的假设,池深或许的确不在校,留校住宿都有记录,他不会在这上面撒谎,但他一定知道惊悚游戏的存在。

  “池深是玩家吗?”司绒问系统。

  0528调出后台信息,浏览一遍后回答:【不是。】

  司绒捏了捏指尖往回走,心里得出某个答案。

  走廊上高高举起手机偷拍的好事人群,在校领导的喊话下被驱逐回自己的班级,蠢蠢欲动的面孔上少见同情与怜悯,七嘴八舌的议论里全是嗜血的猎奇。

  死态凄惨,第一次直面死人,亲眼见证跳楼,就发生在自己学校。

  诸如此类话语层出不穷,他们的情绪仿佛在不知不觉间被放大了一个位面,反复渲染扩大。

  高三二班的同学陆陆续续地返回自己的座位,像注射了兴奋剂一样兴致高亢,直到班主任瞪大双眼用力拍打讲台,“安静!安静!”

  “都给我安静!”

  连着重复三遍,班内声潮逐渐消失。

  建校有些年头,钟表下方脱落了一小块墙皮,砸在班主任几天没换的上衣和头发里,班主任神色难堪,抖了抖衬衫,从鼻腔里拎出一声冷哼:

  “同学们不要恐慌,无条件相信学校,校领导和警方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第二节晚自习还是正常课上答疑,数学老师请了假,学校安排其他人来代课。”

  他说完便踩着裂纹的旧皮鞋缓缓离开,背影略显落魄。

  走在门口时回了回头,嘴唇张合,欲言又止后留下一句:“再说一遍,多多注意安全,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少听少说少问。”

  以司绒的立场,很难不觉得眼神浑浊的班主任在一语双关。

  这副语气,也不像是在耳提面命,更像是……交代遗言。

  班长和纪委在他走后一直尽职尽责维持班级纪律,格外活跃的几个人在灼灼目光的注视下也不好意思搅浑水,讪讪闭上了嘴。

  司绒正襟危坐,腰板挺得直直的。

  随便翻开一本看不懂的习题册装样子,混迹惊悚游戏这些年,他记忆里硕果仅存的高中知识也被洗劫一空。

  司绒看得入了迷,和一道对他来说很古早,涉及圆锥曲线的数学题较上了劲,连鼻尖都皱巴巴的不服输。

  “上课!”

  司绒反应慢了半拍,匆匆跟上班长的口号,鞠躬敬礼再慢慢落座。

  代课老师典型的理科生长相,头发稍显凌乱,穿着不拘一格经不起考究,眼神却很犀利,在他巡视四周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的时候,司绒瞳孔一缩,锐利地像一把军用刻刀,划过他的皮肤与血脉。

  那样的目光,几乎无需言语,相当直白地无声诉说着:

  我的数学课上,请认真听讲。

  违规乱纪者,后果严重且自负。

  【不要忘了任务。】

  0528好心提醒他。

  司绒第一次这么不情不愿地点头,试着不着痕迹地观察池深,见缝插针寻找合适的机会。

  池深也并没有在听课,神色冷漠平静,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微敲击着桌面,手背上显出几根青色血管。

  他盯着桌上摊开的习题册或是教材,一目十行,状似随意。

  司绒给自己做了好几轮心理工作,倒数了几次‘三二一’,最终不是台上的老师板书时突然转身,眯起双眼阴森地凝视他,就是忧虑池深会恼他。

  校霸之名,是一场场打架斗殴堆叠的出来的,并非虚有其名。

  他完全不是池深的对手,做开胃菜练手恐怕都不够格。

  何况身陷于此次副本,不能屏蔽痛觉,逃杀里所有的断肢分尸都会一点一点疼在真实世界的司绒身上。

  这也是为什么他有时候情愿让很多有一点小帅的坏狗占一下便宜,先不说接触并没有很亲密,自己好像没什么损失,有时候被摸得还挺舒服的,不小心还会从软红熟透的嘴巴里弱哼出一声。

  最重要是在长久的开拓中,司绒得出经验,只要自己稍微耐心一点,坏狗很容易就变成只想舔他腿肚和掌心的乖狗,再也不会冲他没礼貌地狂吼乱叫。

  司绒壮士断腕般闭了闭眼,再睁开双眸时撇了撇嘴角,掐好代课老师背过身的秒数,迅速一不做二不休,先走了一小步,然后拉起池深腕骨分明的手,轻轻握了一下。

  细瘦且白的双腿立在池深眼前,毛毛熊猫拖鞋包裹着纤细足颈,司绒干净且不好意思的眼神无处安放,荡在半空中,躲避对方深晦炽热目光。

  司绒后背硌着硬邦邦的木质课桌,不太舒服,走准备转身时绊了一下,下意识随便抓了个东西,好像是池深整洁干净的衣领。

  校服领口有三颗纽扣,原本扣地严丝合缝,半点春光不泄。

  被司绒揪了一通,直接崩开两颗,只剩最后一粒,扣了倒不如不扣,要露不露才最杀人不眨眼。

  池深眉头紧锁,眼底深黑,长直睫毛在眼睑留下阴影。

  眼神冷静而危险,人鱼线往下瞬间紧绷。

  司绒身后,池深面前,就是四十多个与他们同龄活生生的人,三尺讲台上还站着传师授业的人民教师。

  紧张地心脏从喉间跳出来,却又刺激地肾上腺素飙升。

  板书声,抬笔翻动书页的簌簌声,都不如耳边轻轻的呼吸声清晰,夜间微风吹动窗帘,施舍了一角半遮半掩住一截白皙的后腰。

  司绒吃了人设的苦,理亏地吐了吐舌头,有点卖乖的意思。

  被热风晕红的脸颊,眼眸有些迷蒙,却从来真挚,粉色的舌头又软又小巧,司绒不会知道自己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

  司绒拽着宽大敞开的领口,在心里数过五秒,立刻准备干脆利落地跑路。

  他一瞥,低声细语地呢喃,“比我的胸大好多。”

  像在无意识地自说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