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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无处可去

  即墨承走出侯府,马车上空无一人,姜迎不在马车上。

  隋澄在一旁垂眸道:“将军,属下去找夫人。”

  即墨承揉着眉心,似乎有些无力:“去吧。”

  姜迎从侯府出来就往前走,她不知明都的路都通往哪里,她就是不想看到即墨承。

  这一巴掌打的极重,她嘴角破的厉害,脸颊已经肿得老高。

  秦渊一步不离地跟着她,他想说些安慰的话,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怎么说了。

  秦渊最终只憋出一句:“公主,找个医馆看看吧。”

  姜迎苦笑了一下,且不说这个时辰医馆还开不开门,她如今可是身无分文,这一刻她才真实感受到自己在这里的无依无靠。

  “算了吧。”

  秦渊自跟随姜迎以来,就没见过她有如此落寞之色。

  她从未为了自己而伤神过,哪怕是被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哪怕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举止亲密,她都不曾伤心半分。

  如今秦渊看到她脸上的无奈与落寞,心口顿时有些闷痛。

  两人就一前一后地往前走,姜迎避开闹市,走进小巷中,她转身对秦渊道:“你在这里守着,别让旁人进来,一刻钟便好。”

  此刻月光皎皎,秦渊看着她脸上的指印,缓缓点头,转身站在巷子口守着,姜迎走进巷子深处,扶着冰冷的土墙席地而坐,把脸埋在双膝之中,缩成了一团。

  一刻钟后,姜迎走了出来,眼眶红着,一看就是哭过了,不过此刻她的脸上并没有泪,她抬头望了一眼头上的圆月,哈了口气暖手。

  隋澄在不远处小跑过来,恭敬半跪下来:“夫人,天色已晚,请回府吧。”

  姜迎垂眸看向他,她这个人恩怨分明,她对隋澄不算厌恶,问道:“你何时找到我的?”

  不会这么巧的,她刚出来,隋澄就出现了。

  隋澄垂着脑袋:“夫人进巷子之前。”

  姜迎此刻看向隋澄冷笑起来:“即墨承来都不来,是不是拿准了我不回将军府就无处可去了?”

  少女的眼眸在月光之下渐渐凝结了一层水雾,她忍着喉咙的哽咽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自嘲笑道:“那他还真是拿准了,我除了将军府,还真就无处可去了。”

  北思不会管她的,她的身后空无一人,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而已。

  隋澄还是半跪着,一句话都没说。

  “回府吧。”

  姜迎最后说出三个生冷的字眼,隋澄这才起身,秦渊跟在后头,三人行至将军府外,姜迎看着将军府的三个大字,一股寒意直冲脑门。

  她径直回了主屋,那五个侍女都在屋里候着,姜迎看着头疼,有些烦躁起来:“都出去,我不用你们伺候。”

  五个侍女面面相觑,只好退出了主屋。

  秦渊依旧守在外头,他隔着房门对姜迎道:“公主,属下去请大夫给公主治伤吧。”

  姜迎发闷的声音从屋里穿出:“不用,你去歇着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秦渊犹豫半晌,却见即墨承缓步而来,他脚步极轻,在微弱灯火下看不清神色,他对秦渊做了一个噤声离开的手势,秦渊只好躬身退下。

  即墨承站在门外听着里头的动静,屋内传来姜迎哽咽的声音,他听得出姜迎在压抑哭声。

  没有多少犹豫,即墨承推门而入,姜迎趴在桌子上没有抬头,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我不用人伺候,都出去。”

  “本将军可不是来伺候你的。”

  即墨承坐在桌边说道,姜迎立刻抬头看他,脸上还有未干涸的泪痕,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你来干什么?还想打我不成?”

  “还是说,你拿我当见你心上人的幌子,看我与你未来岳丈吵嚷,你心里觉着对不起你未来岳丈,还要来教训教训我这个不知礼仪的妇人吗?”

  即墨承静静看着她,一双星眸含着些许无奈,只觉着头疼的紧。

  他嗓音清冷,在姜迎说罢后才说道:“你可知睢安侯是什么人?”

  姜迎一抹脸,鼻尖通红,瓮声瓮气道:“你未来岳丈,我怎么知道他是何人。”

  即墨承继续说道:“睢安侯是开国老臣,陛下都要给他三分薄面,他这个人睚眦必报,你今日惹了他,若我不出手,他日睢安侯对你出手,你丢的就是命。”

  姜迎冷眼瞧他,是实打实的不信。

  即墨承微微皱眉:“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今日我动了手,睢安侯出了气,此事就算过去了,总之以后不要随意招惹睢安侯。”

  姜迎摸着肿了半边的脸颊,眸中半分暖意不见:“今日就算你有理由,可带我去睢安侯府的是你,你见周洳我管不着,为何要拉着我给你和周洳打幌子受辱?”

  即墨承哑然,他确实因为心急周洳而把姜迎牵扯进来,让她平白受辱。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放在姜迎面前,深深叹了口气:“是我考虑不周,这是消肿的药,敷上会好些。”

  他从小在军营长大,十三岁开始上阵杀敌,如今已有八年,今日打姜迎的时候虽然收了力道,但是对于细皮嫩肉的姜迎来说,依然是出了重手。

  姜迎拿过瓷瓶,看了即墨承一眼,挑衅般用力一砸,瓷瓶瞬间被砸在地上,里头的药粉散了一地,如同白雪飞舞。

  即墨承早知她不会轻易将此事翻篇,又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瓷瓶,将药粉倒在手上,不由分说地就往姜迎的脸上涂。

  姜迎自然不肯,立刻起身扭头不让他碰,即墨承手速极快,瞬时在姜迎脖颈上一个手刀,姜迎还没等骂出声来,就眼前一黑往后倒。

  即墨承伸手扶住,把人放在床上,把药上好,又给她摘了珠钗,盖了被子。

  他鲜少对人如此有耐心,姜迎脸色极差,秀眉拧在一起,眼角挂泪,我见犹怜。

  即墨承忍不住用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泪,垂眸低声道:“放心,很快你就能离开这里了。”

  这一夜,即墨承依旧睡在榻椅,将军府里也有皇帝安插进来的眼线,他必须装出和姜迎恩爱的模样,才能打消皇帝的疑虑。

  第二日,姜迎就发了高热。

  首先发现姜迎发高热的是一个侍女,即墨承交代她们让姜迎多睡一会儿,不让打扰,可眼瞧着到了晌午,姜迎也没醒来,一个叫朱柿的侍女就进去查看,一看姜迎满头是汗,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再摸额间,发现已经烧了起来。

  因为临近年关,即墨承不必去城外军营,朱柿见姜迎如此,便立刻来书房禀报给了即墨承,即墨承彼时正在看一本古籍,闻言立刻让隋澄去找府医,自己也把古籍一扔,大步走向主屋。

  主屋的炭火烧的很热,姜迎满头是汗,人已经不清醒了,嘴里一直喃喃些什么,只可惜声音太小,谁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