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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糊涂

  姜迎病的急,府医说是着了风寒,她烧的厉害,整个人都烧的糊涂了。

  即墨承看她面色惨白,薄唇微抿,府医下去熬药,即墨承坐在床边,听见她又开始胡言乱语,这次清楚了许多,即墨承附身细细去听,就听姜迎喃喃道:“即墨承…你去给本公主刷恭桶去……”

  即墨承起身,顿时哭笑不得,刷恭桶他是做不来的,也就只能照顾她赎罪了。

  府医熬了药,即墨承一点点把药给她喂进去,守在床边两天一夜没合眼,姜迎完全清醒过来时,已经过去了两天。

  她费力掀开眼皮,最先看到的是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擦脸帕巾的即墨承。

  他眼下乌青,见姜迎醒了,脸上露出些许欣喜神色。

  她口干舌燥,声音嘶哑下意识道:“水……”

  即墨承旋即会意去倒了杯温水,喂给姜迎,她喝了两口清了清嗓子,这才感觉好了许多。

  “感觉如何?”

  即墨承声音十分沉稳,落在姜迎的耳朵里,姜迎这两日虽然昏昏沉沉,但是也知道自己是发了高热。

  沉默片刻,姜迎才开口,她还没忘那天的仇,依旧冷言冷语:“托将军的福,还没死成。”

  即墨承知道她心中委屈,也确实是自己处事不当,不过他该说的都说了,他再说自己也厌烦,最后只说让她好好歇息,自己晚些来看她。

  即墨承离开后,一个侍女走了进来,她端着一碗热药,轻声道:“夫人,喝药了。”

  姜迎抬眼看她,发现这侍女有些眼生,便问道:“我怎么没在府里见过你?”

  侍女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奴婢叫朱柿,之前一直在外屋洒扫,近日才来主屋当差,将军怕人太多打扰夫人养病,就让我一人贴身照顾夫人。”

  姜迎点点头,不过一听即墨承的名字就想翻白眼,不过在外人眼里还要装出恩爱模样,否则只怕即墨承五年后不会放她走。

  于是姜迎接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哈哈,将军待我还真是不错。”

  朱柿也笑,把药端给姜迎:“可不是嘛,将军两天一夜都没合眼,一直衣不解带地照顾夫人,府里人都说将军变了不少呢。”

  姜迎此刻正咽下一口苦涩的汤药,便抬眸看向朱柿,犹豫半晌问道:“将军他……一直没合眼吗?”

  朱柿点点头:“是啊,从前将军只对周小……”

  她刚想说出周洳的名字,一下反应过来住了嘴。

  姜迎看她噤若寒蝉的模样便叹道:“无妨,我也想知道些将军从前的旧事,我和他奉旨成婚,说来也不算了解,他性子又冷,我也不好问他,你正好知道的话就讲给我听听。”

  朱柿这才松了口气,站在床边说道:“从前明都里的人都说,将军一定会娶睢安侯府独女周洳周小姐的,因为周小姐和将军是青梅竹马的情分,那次周小姐被左都督家的二小姐推下水生了重病,将军直接去了左都督家给周小姐出气,左都督家的二小姐被吓得大半年不敢出门。”

  姜迎听到这就觉着即墨承蠢,此事明明可以暗中解决,他却非要如此大张旗鼓,思及至此,姜迎问道:“那陛下没说什么吗?”

  朱柿摇摇头,压低声音小声道:“这事是左都督家理亏,而且将军又没对人动手,也没落人话柄,陛下自然没说什么。”

  姜迎摸着已经消肿的脸颊道:“想来是我毁了将军的姻缘,若不是我,他应该会娶周洳吧。”

  朱柿却坚定地摇头,声音软软的却极有说服力:“朱柿虽然来这里不久,可这两日看将军为夫人事事上心,亲自喂药照顾,显然是喜欢夫人的。”

  姜迎看着她软软的脸蛋儿,无力地笑了笑,只能答道:“是啊。”

  是啊,她因他受辱,被他掌掴,他亲自照顾,也只是因为心中愧疚,可怜自己而已。

  姜迎喝了药,又喝了些粥,身子乏的厉害,昏昏沉沉间便又睡了过去。

  即墨承从主屋出来后便直奔府外,隋澄跟在他身后,二人一前一后往外走,隋澄以为他要去城外军营,却见即墨承停住脚步,微微蹙眉沉思片刻,转而调转方向,七拐八拐到了一家糕点铺子。

  进了铺子,掌柜立刻迎了上来,笑道:“客官来些什么糕点?咱们这有桃花酥,果仁糕,还有山楂糕……”

  即墨承听着掌柜说着一大串花里胡哨的糕点名字,最后听得头疼,揉着眉心说道:“每样都来一份。”

  掌柜一听就喜出望外,店里其他几个伙计都动手装糕点,最后隋澄两只手拎着二十多包糕点,一时之间也不明白自家将军这是做什么。

  不过转而他就想明白了,将军肯定是要送给周小姐,毕竟周小姐前几日因为将军想要自缢,将军心里觉着亏欠吧。

  隋澄自认为是即墨承肚子里的蛔虫,这次却猜错了。

  因为即墨承又到了一家酒楼。

  而这酒楼的特色菜正是北思的菜式。

  即墨承让店小二打包了所有北思国的菜式,最后,隋澄一手拎着二十多包糕点,一手拎着食盒。

  而如今隋澄知道的北思来的,只有府里那位夫人。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回了府,即墨承将他手里所有东西接了过来,直奔主屋。

  隋澄揉着酸痛的肩膀,叹了口气。

  姜迎此刻已经醒了,正坐在桌边翻看话本子,她在病中,不能出去吹风,在房中又实在无聊,就让秦渊去外头寻了些话本子回来看,正看到话本里的男女二人因家世偏见而被迫分离之时,门被人推开,即墨承像个人形的架子,左手拎着二十多包糕点,右手拎着一个比寻常食盒大了许多的食盒。

  他将所有东西放在了桌上,姜迎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即墨承把食盒打开,把吃食一样一样地摆开。

  姜迎注意到他的手在外头冻的通红,耳朵也红了,而那菜,竟然都是北思的菜式。

  即墨承摆好后将空了的食盒放在桌下,声音有些不自然:“我听朱柿说你没胃口,就找了些北思的菜来,尝尝吧。”

  姜迎有些动摇,可一想到那日的一巴掌,心里还是有气,赌气说道:“我不饿。”

  即墨承挑眉看她:“你自己说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姜迎这几日一直喝粥,半点油水都不见,看着北思的菜心动的不行。

  可惜,这些是即墨承买的。

  “贫者不受嗟来之食,我不吃。”

  姜迎不知脑子里想些什么,顺嘴说出这么一句,一副不畏强权的模样继续看话本子。

  即墨承也不说话,就笑着看她,姜迎闻到那菜香味,哪里还有心情看话本子,眼睛不住地往菜那边瞟。

  即墨承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他笑叹一声,眉眼微垂,声音低沉:“那日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以后我不会让你卷进来了。”

  姜迎抬眸看他,二人对视片刻,即墨承看着她的杏眸清澈明亮,有一瞬间的闪躲,就听姜迎说道:“那本公主就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原谅你了,下不为例。”

  即墨承怎么说也照顾了她两天,虽然心知他是因为愧疚与怜悯,可这毕竟是事实,姜迎若是一直咄咄逼人,只怕哪天给即墨承搞得翻了脸,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她。

  即墨承哑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容易就松口,只见姜迎直接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两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