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思国的迎安公主姜迎要嫁人了!”
此事在北思国的盛京之中传的沸沸扬扬。
原因无他,这公主据说天生三魂七魄缺了一魄,不通人性。
生母又是个短命鬼,在这公主尚在襁褓之时便一命呜呼,而其降生之年又逢大旱,百姓亦认为其不详。
皇帝便愈发不喜爱这个小女儿,直接打发去了盛京城外的皇家山庄养着,除了每年的除夕夜宴能进宫一次,皇帝也不会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个女儿。
近年来,南梁与北思因国土之争而屡生战事,北思善战之人极少,好不容易有了难得的几个将帅之才,皇帝又怕他们功高盖主,不肯重用。
如今北思大败,不仅要割让城池,还要将一位公主嫁入南梁,否则便不肯罢休。
北思本就兵力亏损,能用几座城池和一个公主换来数十年的安宁,也算值得。
皇帝膝下儿女众多,公主到了年纪的,大多又被指了人家,如今剩下年岁相当又未嫁人的,便只有一位不被人待见的迎安公主,还有皇后所出的奉清公主。
谁都知道,若嫁去了南梁,定然是要没半条命的。
此次要迎娶公主的是一个名叫即墨承的南梁大将军,听闻此人有一挚友,在战场上被北思所伤,落了个残疾。
求娶北思公主,就是这个即墨承提出来的,此人杀伐果决,听说为了挚友的双腿四处寻医问药,只怕是恨毒了北思。
这时候嫁去北思,无异于成了一块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而奉清公主姜清和,是皇后皇帝的掌中宝,皇帝自然舍不得,那剩下的便是不受重视的姜迎。
姜迎这一日正睡着,就听侍女在外头吵嚷起来,她披衣将坐起来,就见皇帝身边的公公闯了进来,眉眼间还算和善,但语气却不容置疑。
“传陛下旨意,奴才来接公主回宫一叙。”
说罢,手上拂尘一摆,便紧接着进来了五六个侍女,开始给姜迎收拾打扮。
姜迎揉了揉眼睛,便乖乖坐在梳妆台前让侍女梳妆。
她最后看着满头华美的钗环便觉着好笑,对着铜镜照了照,镜子里映出的是一张玉面桃花般的面容。
她虽说是个公主,可其实这些年在皇家山庄也受尽了白眼,对人心这种东西也算揣摩出了两分。
皇帝除了除夕以外从不召见姜迎,如今非年非节却要召见,姜迎已经猜到自己这位九五至尊的父皇,只怕是有地方能用得上她了。
她穿上侍女带来的新做的华服,连料子都是外邦进贡来的,姜迎以往可从未穿过。
外头已经备好了马车,那公公做了个“请”的动作,姜迎的眸色微暗,随即露出一个端庄得体的笑容,上了马车。
马车走的飞快,一路上姜迎只闭目养神,她知道,这次回宫,定然没什么好事。
一路进了盛京城,城中繁华熙攘,姜迎找来车帘,瞧了瞧这富庶奢靡的盛京,心中平静无波。
入了宫,公公直接带迎岁去了皇帝议事的正殿,即便是每年的一次的除夕请安,姜迎也只在偏殿请过安,从未来过这富丽堂皇的正殿。
正殿中的王座之上,已过不惑之年的皇帝看向缓步走进来的姜迎。
姜迎附身跪下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一改往日冷漠,脸上带了几分虚情假意的笑容:“迎儿,快起来!孤有快一年没瞧见你了,出落的越发标致了。”
“儿臣谢父皇夸奖。”
姜迎刚说完,就听皇帝又说道:“迎儿今年十七岁了吧,也该成婚了吧。”
一旁的太监也附和道:“启禀陛下,迎安公主今年刚满十七岁,确实到了嫁人的年纪。”
姜迎眼皮一跳,终于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了。
她心里清楚,他们这般一唱一和,定然是已经有了人选,可皇帝又怎么会平白无故想起来给她指婚,就算他指婚,盛京城中也未必有人想娶她。
姜迎恭敬垂眸道:“儿臣全凭父皇做主。”
皇帝一听心就安稳了,便道:“迎儿啊,前几日南梁将军想要求娶北思公主,孤觉着,迎儿你端庄自持,温婉恭良,最合适不过。”
姜迎虽久居山庄,可对外头的战事也是知晓的,北思战败,嫁过去的公主怎么会被优待?她面上带笑,心里却觉着可笑至极。
人人都说她这个迎安公主三魂六魄缺一魄,不通人情,是北思的灾星,如今却要靠她这个灾星才能换取安宁,当真讽刺。
见姜迎沉默不语,皇帝又问道:“迎儿,你可愿嫁给南梁国师?”
一旁的太监也连忙帮腔道:“奴才听闻那南梁将军极其骁勇,也是人中龙凤,公主若是嫁去,定是郎才女貌啊!”
姜迎眼皮微抬,暗暗剜了太监一眼:“父皇,儿臣自知无才无德,不比三皇姐容才兼备,儿臣惶恐。”
三皇姐便是奉清公主姜清和。
皇帝自然不肯自己疼爱的三女儿嫁过去,于是装作温声道:“清和已经同左丞相的嫡子定亲,迎儿不比惶恐。”
姜迎内心冷笑,只怕这亲事也是近日才火急火燎的定下来,为的就是不让姜清和嫁到南梁。
她自知此事躲不过,在皇家山庄她过的虽然苦了些,可好歹还有命在,如今若要嫁去南梁,只怕那即墨承会让她暴毙在新婚之夜。
不过也不一定,万一人家就是想取个公主做媳妇儿也说不定呢。
姜迎思索再三,直接跪了下来,以额触地。
“父皇,儿臣愿意嫁去南梁,可儿臣怕思念北思,还请父皇答应儿臣两件事。”
皇帝一瞬间眉心紧皱,但还是压着声音道:“迎儿想要孤答应些什么?”
“儿臣独自嫁去南梁,一路山高水远,身边不能没人护卫,请父皇赐儿臣一名侍卫保护儿臣。”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原本姜迎嫁过去也是要带陪嫁的侍卫和侍女,不过姜迎这么说了,这陪嫁的侍卫就得挑一个身手好的。
皇帝的眉心舒展开来:“好,孤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