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完结

  而秦沐语去了洗手间,先把刚刚那个恶心男人碰到她手的地方狠狠洗了个干净,这才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从容而冷漠地走了出去。dykanshu.

  外面的风,寒凉地吹了过来。

  她有些迷茫地走着,却在看到前面那一辆墨黑色的车子时僵住了脚步。

  她眸光颤了颤,抬眸就看到了靠在一边的上官皓。

  挺拔俊逸的男人,光是侧脸就冷冽无比。她的心脏却冷得可怕,缓缓顿住了脚步,冷淡地转眸往回走,她越走越快,像是要将他的身影远远甩在身后最好一辈子都看不到!放在口袋里的手指,指尖已经将掌心掐出了嫣红的月牙印。

  身后的脚步声缓慢,她的步子,却永远没有他的大。

  上官皓终于扯住了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拉回来狠狠扯在了怀里!她米色的风衣在他怀抱里翻飞着,他以为要多大的力气才能制服她,却没想到她身形瘦得可怕,仅仅是狠力一捞就险些撞痛她,闷吟一声,她的脚步就再也走不动,被他禁锢在了怀抱里。

  “是谁要你来做这种事……”上官皓低哑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深邃的眼眸里带着剧痛,指骨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蓝子旗吗?……你情愿为他做这种事?”

  “这和你有关吗?我是他的员工,我在他手下做事拿我应得的报酬,不偷也不抢,不求和不卖,很见不得光吗?”她眸子里带了一丝猩红,轻轻侧过脸,“上官皓,请你放开。”

  上官皓挺拔的身躯紧绷着,脸上的血痕还,肃杀而明显。

  他不肯放。依旧死都不肯放。

  哪怕再来一刀也是一样。

  “你不想再看到我是吗?”他嘶哑如沙砾般的声音说道,轻轻俯首,薄唇摩挲着她的太阳穴,微微战栗,“如果不是为了信远,不是因为我们必须有交集,你就恨不得离我远远的再也不见我——就像你躲在曼彻斯特整整四年一样。我翻遍整个中国都找不到你……可我注定是找不到的……”

  猩红的眸凝视着她的脸,他哑声道:“因为近在眼前你都不想见,更何况是远在天边。”

  秦沐语点点头,眸子里的恨意翻涌着,哑声道:“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放开?为什么不识趣一点滚得远远的?不怕我一时忍不住动手杀了你吗?!”

  一句话,将那么久远的记忆都刺激得翻涌了上来。

  上官皓俊脸紧绷,胸腔里压抑着的情绪狠狠翻腾起来,他攥紧了秦沐语的身体,一个大力将她猛然翻过来,那么纤弱娇小的身躯,跟当年一样。

  他看到了她脖子里那个被烟头狠狠烫过的痕迹,如果没有记错,她的背上,手臂上,都烙印着抹不掉的伤疤,还有那柔软发丝里,被线缝过的几针,让她脆弱得宛若玻璃娃娃一样。

  屏着呼吸,压抑着剧痛俯首,对上她苍白清透的脸。

  “你不说,我还忘记提醒你,”他眸色猩红而冷冽,低低哑声说道,“当年因为你失踪,所以那一起谋杀案就这样耽搁了。可是秦沐语……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还是通缉犯?”

  宛若一声闷雷炸响在脑海里,秦沐语小脸顿时变得煞白,清澈的眸子里,犀利的恨意和蚀骨的绝望在闪烁着,冰冷吓人。

  “我可以告诉你,那件案子的确破不了,因为证据不足他们始终都没有办法正式拘捕你,更没办法找到现场出现的第三个人来给你澄清……”上官皓缓缓说着,捏紧她的手臂,像是要将她捏碎在掌心里面,眸光将剧痛狠狠压下去,换上冰冷与无情。

  他的薄唇覆盖上她的耳,说出最残忍的话来。

  “你以为自己逃了,更名改姓,换了国籍,就没有人知道你是谁吗?”冰冷的嗓音灌入她的耳膜,“可我还知道你是谁……你以为自己重生了吗?秦沐语,只要我一句话,谁都护不了你……连蓝子旗都没有办法保你不锒铛入狱……你又想不想让你才四岁的儿子知道,他最爱的妈咪原来是个杀人疑犯?”

  秦沐语的脸,已经苍白得彻底没有了血色。

  她听着他的话,一声一声,一字一句,剜割一般,痛得焚心蚀骨,让人战栗。

  四年了。

  整整四年了。

  她一直都以为已经结疤的伤口不会太容易被撕开,却不知道再痛一次,何止是鲜血淋漓?这个世界上这么多的人,却唯独只有他一个上官皓,可以对她绝情至此。

  因为整整四年里,他脑海里闪烁的不过就只是那一句话——

  是她杀了秦瑾兰。

  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认为的,是她秦沐语杀了秦瑾兰!!!

  凛冽的寒风从远处吹来,将她柔软的发丝吹乱,苍白的小脸在黑色发丝的映衬下愈发得小,愈发得绝望,她纤弱的手指握住了那个紧握着她手臂的大掌,一点一点,用尽最大的力气狠狠掰下来,含着泪的猩红双眸抬起,凝视着他。

  “我是通缉犯是不是?”她声音干裂嘶哑,薄唇颤抖着,轻轻吐出几句话,“你想去揭发我,给你死了四年的妻子报仇是不是?”

  秦沐语后退着,浅笑:“那你去吧……你去啊……去告诉警察我就是秦沐语,去告诉他们我畏罪潜逃!!是我害怕案子查清楚了会坐一辈子牢!!是我杀了秦瑾兰!你去说啊!!”

  她猩红着眸子,失控地嘶喊,滚烫的眼泪一滴滴凝重地跌落了下来。

  “上官皓你以为我怕你吗?告诉你我不怕……你不过是想要我身败名裂地死在你面前而已……你不过是想让我把这一条命还给秦瑾兰而已……可是我不会的……告诉你我会活得好好的!我儿子也会活得好好的!!活给你看!!!”

  “你去吧……你现在就去吧……”她笑着,抹掉眼泪,踉跄着往回走。

  秦沐语,你恨是不是?

  可是谁懂你的恨?!!

  上官皓挺拔的身影僵硬地站立着,他知道,他从那么早的以前就知道她会是这种反应,她的鱼死网破,痛的永远不止她一个人。

  大步流星地走上前,他重新抓住她的胳膊,将她狠狠翻转过来抱在怀里!!

  “你听我说……”

  他暗哑的嗓音紧紧贴在她耳边,低低道:“秦沐语,你听我说……”

  “不要以为我不懂那些事……我都知道……我知道那一天被绑架的人是你,我知道她的目的是想要杀了你!这些我都知道!”上官皓眸色猩红,大掌轻轻扣住她的后脑,俯首凝视着她的脸,哑声道,“可我不知道的是那短短的一个小时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只能猜,猜是你误伤了她……可是你偏偏死都不肯承认……秦沐语,我不是没有爱过她的……所以就算她做错过那么多事,我也不希望她就这样死掉……哪怕是我亲自查清楚所有的事,哪怕是我亲手把她交给警察让法律决定她的下场,也好过现在这样不明不白!她不该死……她真的不该死!!”

  一股强烈的酸涩涌上心头,秦沐语浑身虚软,所有的力量却都凝聚在右手上,狠狠地在他怀里挣扎起来,“啪!!”得一声狠戾的脆响打上了他的脸!!

  上官皓稳住挺拔的身体,半边脸歪了过去。

  火辣辣的痛,在整半边脸上迅速蔓延起来,痛得仿佛没了知觉。

  “……她不该死是不是?那上官皓你告诉我是谁该死?”秦沐语眸色猩红欲滴,嘶哑的声音缓缓说着,滚烫的眼泪在眼眶里剧烈闪烁却掉不下来,“是我当初还不满四个月大的孩子该死是吗?!!是我躺在床上动都不能动,被人拔了呼吸机都没办法挣扎的父亲该死是吗?!!”

  她连拳心都无法攥紧,颤得不成样子。

  “上官皓……在你眼里,到底什么才算人命?”她气若游丝地问着,滚烫的眼泪从猩红的眼眶里落下来,心脏里撕裂般的剧痛已经无法负荷。

  她闭上眼,回想起那个血腥的仓库,她拼命躲着秦瑾兰疯狂刺下来的匕首,回想起第一次看到父亲僵硬的尸体,回想起在曼彻斯特的漫天大雪里,她还在保温箱里的孩子因为肺炎高烧哭得快要断气的模样……

  到底什么才叫公平?

  整个世界天旋地转,一片黑暗猛然袭来,她毫无招架之力。

  上官皓猛然冲过去,拦腰揽住了她快要晕倒的身体!失控叫道:“秦沐语!”

  她踉跄站稳,纤弱的手指死死抓住了他的衣服,湿漉漉的睫毛这才睁开,等那一股极度的眩晕感缓缓过去。眼前的情景渐渐清晰,她在这一刻却想要真的死过去,再也不醒来。

  171一切,都再也不可能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

  她手指微颤,掏出来接。“……喂?”

  “秦小姐,小墨的烧刚刚退,我赶紧通知您一声,您就不用担心了!”聘请的护工开心地说道,“您在上班是不是?呵呵,我就说一声的事,不打扰你了!”

  湿润的眼泪在眼底沉淀着,秦沐语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哑声道:“谢谢你。快中午了,我现在就可以去看看小墨。”

  “是吗?那太好了!”

  挂断了电话,这个男人的气息依旧靠得很近。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

  “你要去医院是吗?”上官皓暗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眸色猩红中带着剧痛,像是在做着最后一丝努力的挽回,“我送你。”

  秦沐语轻轻笑了一下,苍凉无比,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低低道:“不用。”

  上官皓抓紧了她的手腕。

  冷冽的侧脸散发着魅惑的气息,他眸色深邃复杂,低低开口:“秦沐语,我只想告诉你我心里真正在想什么……关于瑾兰,也许一天不清楚,我就一天不会安宁。可是关于孩子……我很抱歉。”

  从胸腔里哑声吐出那四个字,带着撕裂般的剧痛,只有他知道这轻飘飘的四个字里面带了多少血腥和罪孽,那是他永远都无法还清的罪孽。

  风微凉,秦沐语也抬眸,眸光宛若秋收过后的麦田一般荒凉,她浅笑,苍白着小脸轻声说道:“你的抱歉太贵重了……我要不起……”

  你连最起码的信任都不曾给过我……所以上官皓,你的任何情绪,对我秦沐语来说都是奢望。我从不奢望,一个没有心的人能给我什么,能给我的孩子什么。

  她缓慢而坚定地抽出手,绕过他挺拔修长的身躯,朝着路边走去。

  风撩起了她的长发,吹得凌乱飞舞。

  一直以来秦沐语都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可是这一刻,她脸色苍白,手脚冰凉,心如死灰。她是知道的,她跟这个男人之间,一切,都再也不可能。

  “上官皓,我告诉你,”来到出租车前,手搭上车门的那一刻她回头,猩红的眸子里闪烁着眼泪,坚定而清澈,“我一定会夺回信远的……不是为蓝子旗。我是为我父亲。”

  说完她就上车,纤弱的身影消失在出租车里。

  上官皓在原地僵硬地站了良久。

  寒风淋漓,他宛若一尊雕像。

  助理从大厅里走出来,走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查看着他的情绪,轻声说道:“上官先生,刚刚dringlewapen的人已经去找过路厅长了,还不知道检察厅的处理意见,要不要我去证实一下?下一次的竞标如果没有他们,我们会顺手很多的。”

  上官皓依旧沉默不语。

  他俊脸苍白着,薄唇仿佛都无法动弹,半晌才开口,声音却暗哑无比:“不必。”

  助理一怔:“总裁……”

  上官皓修长挺拔的身影朝着车子的方向冷冷走去,缓声开口:“把那一份反诉撤销,那个姓路的如果已经收了钱就不要再管他,他知道该怎么做。”

  助理皱眉,本想说什么,可看着他已经上了车,便什么都再也说不出来。

  这样,不就是把竞标的机会重新还给dringlewapen吗?总裁到底想做什么?

  坐在车里的上官皓拨通了一个电话。

  另一端的男人顿了顿,接起来:“喂?”

  “把那一份案子重新调查一遍,所有的线索,所有的证据,统统都集合起来拿给我——”他哑声命令着,“尤其是她当年的那些口供,帮我拿到,我要仔细看看。”

  陆琛推了推眼镜,不知道为什么隔了这么久的时间,他又想起了这一出。

  “好。”他轻声答应,“我会尽快弄到。”

  挂断了电话,上官皓久久地坐在车子里,手紧紧攥着方向盘,静默不语。

  秦沐语,如果我相信你……如果我选择相信你一次,不是你误杀了她……那么一切,是不是还来得及?

  他俊脸苍白,眉心痛苦地蹙起,垂眸发动了车子。

  *

  医院里,秦沐语轻轻推开门的时候,就已经听见了里面的欢声笑语。

  小墨很少笑得那么开朗,她整个人抑郁痛苦的心情仿佛也陡然舒缓了一些,她打开门,看着小墨正跟护工开心地闹着,护工手里拿着一个漂亮的毛绒小熊,丢来丢去,最后塞回他手里面,他笑得很是开心。

  “妈咪!”小墨看到了秦沐语,苍白的小脸更添了几分血色,眼眸晶亮。

  “才刚刚病好就这么闹,什么事这么开心啊?”她浅笑起来,忍着纤手的微微颤抖走过去,手指轻轻抚摸过小墨的额头,“烧好像真的退了,小墨还难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