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等功勋乃是士卒中杀人最多的,至少在战役中取下敌人百颗人头。
秦花朝朝着男子拱了拱手,便招呼店小二过来,拿出钱财给那位牛名男子一桌点了两坛酒。
牛名男子不等店小二将酒提上来,他便对秦花朝冷嘲热讽道:“小兄弟如何阿谀,将来一定是一位商人。”
秦花朝叹气道:“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过两年就会去当兵的。”
牛名男子冷哼道:“那也一样,你将来虽然立不下多少战功,相信一定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
娃鱼听着这位战功显赫的老兵如此评价秦花朝,她反而松一口气,脸上露出笑意。
秦花朝却不解的问:“何以见得?”
牛名男子说:“见到比自己厉害的人,不管当下对自己是否有利,都毫不吝啬的行贿!如此圆滑之人,恐极难死在战场上!”
对方言语充满嘲讽与不屑,秦花朝却哈哈大笑起来。
牛名男子眉头一皱,质问道:“你笑什?”
秦花朝反问:“就算你战功显著,为何还只是一个卒吗?”
言语中、空气中瞬间弥漫出火药味。
牛名男子的手已经放在腰间,右手握紧剑柄,似有拔剑的举动。
王龁暗自叫苦:“哎呀,我本以为只是简单赶集……早知道将家伙带上了。”
酒馆的气氛格外紧张,每个人的神经紧绷,唯独秦花朝一人表现的很放松。
秦花朝缓慢的站起来,朝着这位向自己拔剑的男人走了上去,同时语调缓慢的说:“我欣赏你是一条汉子,故而请你喝酒,没想到阁下见我年幼,便出言嘲讽,甚至欲想拔剑指我,此绝非大丈夫所为!”
牛名男子警惕的说道:“请我喝酒,你难道就没有目的?”
秦花朝爽朗的说道:“有。”
牛名男子冷哼一声。
秦花朝停下脚步,与其对视:“我不过是想向你打听几件事而已。”
牛名男子严声质问:“何事?”
秦花朝说:“那些匪盗是否最近一两个月的活动变得猖獗?”
牛名男子思虑片刻:“是又如何?”
秦花朝继续问:“官府为何不将这些匪盗剿灭?”
牛名男子说:“匪盗藏匿山中,随时会伪装成百姓,官府极难围剿,同时匪盗中常有与官府通行者。在没有触碰到官府利益的情况下,官府为何围剿?”
秦花朝深呼一口气,随后望着眼前男人,一字一句的说:“如果我要雇你杀人,需要多少钱?”
牛名男子毫不犹豫的说:“我铁牛从不乱杀无辜!”
周围人瞬间让开,同时警惕的望着秦花朝。
此时店小二已经将酒拿过来,看着眼前情况,他显得很为难。
牛名男子一瞪眼:“拿走,我不喝此人的酒。”
秦花朝调转方向,从店小二手中将酒接过来。在对方对自己露出杀意的时候,秦花朝反而拎着两坛酒走到牛名男子身前,将酒放在桌上,微微一笑:“请问那些匪盗可是无辜?”
牛名男子眉头紧皱:“你要雇我杀匪盗?”
秦花朝说:“没错!”
牛名男子瞬间放松警惕,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冲带着对秦花朝的不屑:“就凭你?你有多少人?”
秦花朝问:“我跟我兄弟两个人。”
牛名男子瞧一眼那个不但与秦花朝年纪相仿,甚至在刚才明显露出胆怯的王龁。现在不只是他在嘲笑,就连酒馆的其他人也在嘲笑。
王龁的脸因此而涨的通红,站起来强装镇定的吼道:“怎么,有何不可?”
牛名男子说:“你刚才被我都吓破了胆,而那些匪盗比我还凶!”
王龁支支吾吾,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秦花朝说:“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什么价格?还有你能给我找到多少人?”
牛名男子瞬间严肃:“你是认真的?”
秦花朝面无表情的说:“打仗需要的不止是拳脚,脑袋也是至关重要的。”
安静,酒馆内的安静几乎让这里的大部分都窒息。
牛名男子端起秦花朝刚才放在桌上的酒,大口喝起来:“你如果真能杀匪盗,我跟我的那些弟兄不介意跟你去玩玩!”
秦花朝歪着脑袋问:“玩玩?”
“我叫铁牛,没有姓,只有秦王赐予的一个氏,如果你真有实力,可直呼其名,或者叫我牛哥!”铁牛停顿片刻,豪爽的说:“我一个人去就是玩命!我相信你,所以就是去玩玩吗?”
秦花朝自嘲一笑,坐在铁牛的面前:“我叫花朝,没有姓,只有一个秦氏!不过牛哥呀!你这么快就不猜疑我了?这就相信我了?”
铁牛端起酒坛:“刚才这酒馆里面吃酒的人都啥表情?而你又是啥表情?我铁牛脑子不好使,眼睛可不瞎!”
秦花朝与铁牛碰杯喝了一碗酒之后,秦花朝回到娃鱼身边,将刚才买毛皮的钱拿过来,又回到铁牛身边,将钱递给铁牛。
铁牛怒道:“你这是何意?”
秦花朝解释道:“你帮我杀匪,自然要收钱!”
铁牛将钱一把抢下,朝着娃鱼丢了回去,呵斥道:“你啥意思?看不起人?”
秦花朝说:“就算牛哥你不要,你的兄弟……”
铁牛将其打断:“上一次,我们兄弟几个被那些匪盗弄得很狼狈,这一次找个机会去报私仇,难道也不允许?”
秦花朝顿时对于眼前这个壮汉非常钦佩,也不犹豫的说:“牛哥难道不想听听我为何灭匪?”
铁牛随意道:“说来听听!”
秦花朝说:“两个月前,我将县人的儿子给暴打了一顿!”
铁牛一口酒水直接吐了出来,指着秦花朝,结结巴巴的问:“你为何打人?”
秦花朝叹息道:“没办法,那小子总是欺负我,我忍无可忍!”
铁牛听后又打了一番哈哈,最后不解的问:“可是这与你灭匪有何关系?”
秦花朝说:“因为我给了县人一个不敢明面上那我怎么样的理由,而我私下打听了一下县人的习惯,于是我断定这县人不会给我玩明的,必定会给我玩阴的。刚才问牛哥那两个问题,其实就是想确定那是不是县人给我来的招数!”
铁牛对秦花朝竖起大拇指,连连点头:“真是英雄出少年,短短几句就判断出一切,看来哥几个的命交给你,放心呀!”
秦花朝叹息道:“就怕我这个黄毛小子会将牛哥几人的命给弄丢了。”
铁牛不以为然的说:“不就是命吗?哥几个干的就是这种生意!”
秦花朝又抛出一问:“没有了匪盗是不是那些商贾不会在找牛哥帮忙押运货物了呀?”
铁牛说:“没有便没有,灭了那群匪盗,以后有那些生意找到哥几个,干起来也大胆一些。”
秦花朝也不由得对眼前这个魁梧男人生出几份钦佩。
秦花朝与铁牛约定两日后在此处回合,这期间各自回家准备一下,铁牛也将事情的原委告诉自己的那几个兄弟,他们与铁牛性格差不多,听说之后也愿意白帮忙。
此时王龁也坐了过来,还有刚才与铁牛坐在一桌的男人也围上来。
一群人就这样敞开肚皮大口饮酒。
这酒的味道对于秦花朝来说并不好喝,味道中带着苦涩与甘甜。刚开始大口畅饮倒是豪爽,但喝多之后,胃中开始翻江倒海,十分难受。除此之外醉酒之后的那种晕厥之感也是越来越明显。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秦花朝只记得开始沉默,然后喝酒倒酒,接下来的时间与世界都变得模糊一片。
之后的很短时间里面,秦花朝在无记忆无意识中度过。
等到秦花朝感觉这具身体再一次属于自己的时候,睁开眼时阳光正好映照在自己的脸上。
强劲的阳光直射到自己的眼睛都难以睁开。
土墙房里面熟悉的味道袭来。
秦花朝还在迷糊自己什么时候回到家,刚刚好像还在喝酒呢!正在这时一只手从秦花朝的后背抱过来,死死的将秦花朝抱在怀中。
秦花朝不由得一惊,回头看居然是王龁。
秦花朝一巴掌将王龁打醒,呼着这小子快些起床:“你还不起床,你不回家,家里人不会担心吗?”
王龁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看来他也是喝多了。
秦花朝说话时也将阿母惊扰,阿母进来瞧一眼打过招呼,便出去准备饭食。
半个小时候之后,秦花朝与王龁便围坐在一起吃饭,这饭食简陋,虽然加入了一些肉丁,但还是难以下咽,最重要的是没有勺子或筷子,只能用手进食。
秦花朝摇着脑袋:“看来有空我还得准备一双筷子,一个勺子。”同时他也抱怨道:“这上个厕所,卫生纸都没有,只能使用树枝树叶的。”
抱怨之时,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穿过村外的小河,人行中一辆轿子尤为显眼。
轿子用竹篾编制,木头为主框架,虽没有五颜六色的绘制,却在这周围景物的衬托下显得尤为尊贵。
轿子在秦花朝门前停下,县人慢条斯理的从轿子上面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