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秋未。
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
香港驶往上海的豪华游轮。
“你们听说了吗,大盗白郎就在我们这艘游轮上。”
“我的妈呀!这是真的吗?听说那白郎不仅是个大盗贼,还是个凶狠的恶魔,不仅劫财,还劫色,专找漂亮有钱的富婆下手。”
“听人说,他顶替了别人的名字,易了容,混上了船。”
“哈哈,这回有好戏看啦!”
消息传得很快,富人们惊惊慌慌的。
太太小姐们匆匆离开甲板,返回自己的卧舱,抱紧所带的金钱、宝石和首饰等财物,惶惶不可终日。
甲板上,刚才还人满为患,倾刻间就走了大半。
高高的蓝天上,阳光灿烂。巨大的乳白色游轮乘风而行,深蓝的海水翻滚着波浪,卷起一股淡淡的腥味。
男人们大多还在甲板上,装做镇定自若的样子,他们审视着身边的每一个人,仿佛大盗白郎随时会在身边出现似的。
“白郎是个男人,他怎么也化装不成一位女人。”
“可是,白郎此刻又会在哪一个角落犬视眈眈地盯着我们呢?”
是那位坐在藤椅上专注地看作报纸,一副有钱人模样的老人吗?
是那位斜倚栏杆,嘴叼烟斗,一身高档银灰色西装的年轻人吗?
还是那位方才神秘兮兮地谈起有关白郎传言的小个子男人?
……
此时此刻,大盗白郎成了人们共同的话题,人们都把眼前的人逐一捉摸,究竟谁是白郎呢……
男人们坐不住了,他们猜测、忖度,越是不能确定自己心中的念头,就越是不能自拔,他们都盘算着如何让眼前某一个人如何现出白郎原形。
类似的猜疑和焦虑,也像瘟疫似地弥漫到了整个头等舱,令人窒息。
从香港驶往上海的豪华游轮伊丽沙白号,正全速航行在大海上。
在离开香港那一刻,天空万里无云,海上风平浪静,所有人都相信,这将是一次令人愉快的远航。
然而,仅一天之后,拂扫不去的阴霾笼罩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远离陆地的船只无异于一片树叶,一旦风雨来临,等待它的便只会是飘零。万一船内发生什么事情,那么所有人既无处可逃又无处可躲,只能是望洋兴叹。所以说,此刻人们的惊慌和猜测也是情理之中的。
在华夏乃至全世界都“闻名遐迩”的江洋大盗白郎,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能够置身该船,没有人能够想象得出。他究竟是为何而来,也无人知晓。
头等舱中乘客的身份,决定了他们对白郎这个名字的敏感程度更甚于二、三等舱。
“什么,你是说那个恶魔白郎,天哪……”听到这一消息便不省人事的妇人不乏其人。
二、三等舱中的船客们则是另一番反应。
“我们没必要害怕。”
有人说,“白郎总是以那些贪得无厌的大富翁和作恶多端的大财阀们为对象,而且他总是将他得到的钱财再捐给穷人、孤儿院和养老院。说实话,白郎其实是一位和我们站在一起的大侠,他也绝对不会杀人。该害怕的是那些身怀巨款和携有珠宝的乘头等船位的老爷太太们,而不是我们这些以血汗钱为生的贫民。”
此语一出,引起许多人的附和。
“说得对,白郎一向都是劫富济贫的硬汉子,他虽然说不上是好人,但也决不是人们传说那样的坏人。”
“话虽如此,可他既已在船上,那么就一定会有所作为的。”
“说不定他在船上发现了什么目标,所以才有此行呢!总而言之,他不会为难我们这些只坐得起二、三等舱的人的。”
由于有了以上的理由,二、三等舱的乘客方才还忐忑不安的心情又恢复了平静,都怀着无所谓而又期望看一出好戏的心情。
头等舱中的富商巨贾们此刻则如同心里边有十五只吊桶般的七上八下,不时警觉的眼睛环视周围,企图找到一些征兆。同时他们也在努力为自己減卸压力。
“说不定,白郎不敢在船上作案,毕竟这是大庭广众之下……”但他们又把刚找到的一点心理依托推翻了,为什么不会,这是大盗白郎啊!”
有胆小的女乘客觉着呆在女人堆里不够安全,索性挤到男客们聚集的走廊里去了。
一位叫娜妮的英藉香港少女,眨着一双漂亮的湖蓝色眼睛,向一位华人青年问道:“施德礼先生,你是怎么知道白郎就在我们船上的?”
“昨天下午,香港警局用无线电通知船长的。”施德礼答道。施德礼,三十来岁的样子,瘦高个子,头戴紫黑色礼帽,身穿紫色西装,藏青色西裤,脚上一双意大利名牌皮鞋黑亮黑亮的,白色衬衣上,系着一条金色花纹领带,轮廓分明的脸上,闪烁着一双热情迷人的大眼。
从小长在香港母亲身边的美少女安丽,是准备去上海看望她的富翁父亲的,在船上与她同住一个舱房的,是虽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的大卫夫人,她是香港有名的富婆。
安丽从上船那一刻起,就盯上了英俊干练的施德礼,俩人如同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人们经常能看到他们出双入对地穿梭在走廊之上,或是同去用餐,或是一块眺望大海,当然有时也一起听听音乐。
“那么电报上是怎么说的?”美少女安丽依然追根问底。
“给船长的电报上说,贵船头等舱乘客中,混有白郎本人。卷发,右手腕有伤痕,无同伙,化装易容,化名李姓’”
“糟糕,这是怎么回事?”娜妮问道。
人们都陷人了一片沉静之中,仿佛每个人都在努力搜寻着记忆中有关姓李的人。
施德礼却没有要煞住话头的意思,继续说道:“船长怕泄露了秘密之后引起不必要麻烦,所以就连船员们也是不知道具体情况的。暗中船长和几名得力助手开始了对白郎行踪的查找。然而,白郎却依然像个迷似的隐藏在大船上,让每个人心惊胆颤,消息却不胫而走,传到了不少乘客的耳中。”
安丽小姐那弯弯的眉毛紧锁起来:“老天啊,也就是说白郎这个大盗贼悠哉乐哉地在船上过着他的旅行生活,而我们却要在惊恐中熬过这剩下的几天行程。这如何是好?尽管白郎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但我还是祈祷,让他快点落入法网吧,也免得让众多的人生活在不安之中。”
“话虽这么说,可白郎真的是位不折不扣的大盗,单就他的易容化装术而言,真可谓巧夺天工了,不论老幼,不分贵贱,三教九流、流氓阿飞甚至达官贵人,只要是他想要装扮的,即使是世界上最好的侦探,也拿他毫无办法。”有人说道。
“那么大探长吴昌浩呢?”有人问。
“你说那个吴昌浩吗?屁用都没得!他也不知多少次被白郎耍的团团转。因为白郎是一位最不可捉摸的人了,他有时是医生,有时又是警察,昨天还以赌客的身份赢得了满堂喝彩,今天又成了一位赛车司机,驾着豪车风驰电掣。”
大盗白郎,成为男人们议论的热点话题——
“听说那白郎是个年轻小伙子。也有人叫他白狼!他到底多大年纪?谁也搞不清楚。他长得什么模样?是高?是矮?是胖?是瘦?谁也没见过。”
“白郎作案,胆子天大。有时是深更半夜,有时却是大白天。不论富家豪宅,还是达官贵府,他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来去自如。有一次,他摸进一位sh市参议员的府第,盗走了十万美金,还留下了一张纸片,上面写道:你家里收藏的古字画、古董全是赝品,保险柜里除了美金是真的,钻石珠宝黄金全是假货!等什么时候弄点真东西进去,我好再次光临!当场把那议员两口子气得吐血。”
“这个可怕的大盗,现在就在我们的船上,真是让人郁闷烦躁!船上那些保安干什么去了?船长呢?他知道白郎上了船,应该有所动作吧!”
“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自己也行动起来吧,找出了那个大盗白郎,我们也是立了一功。”
男士们纷纷欲试。
“白郎可是有着高超易容术的人呢,我们怎么找?”安丽小姐一脸愁容。
“也不是没有线索,别忘了,他可是坐头等舱的李姓单身男人,我们应该不难找。”施德礼说着从口袋中拿出了乘客名单(游轮在乘客上船当天的晚餐时,会给每人发一份船客名单,其上印有所有船客的国籍、住址、姓名、职业和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