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黑衣人纠缠了一会儿,看得手无望,很快败退。
清理战场,我们这边死了一人,伤了三匹马。因为还要急着赶路,除了留下一个弟子处理尸首外,其余的人很快上马接着赶路。
我的马已经不能再骑,不得已要和另一个人同骑一匹。
抢在萧焕开口之前,我忙说:“我不要和苏堂主骑一匹马。”
萧焕顿了顿:“那就和我吧。”
我立刻跳到他的马上,早忘了手臂上还有伤口,笑眯眯去拉缰绳,没想到牵动伤处,猛地一阵刺痛,忍不住“啊”了一声。
“怎么了?”萧焕淡问着来拉我的手,触到那里湿漉漉的鲜血,他的手顿了顿。
我笑笑:“手臂上割了一道口子,不怎么疼,没什么。”
眼前猛地亮了起来,萧焕擦亮火折,他把我的手拉起来,声音里蓦得有了些愠怒:“这就是没什么?”
我低头一看,也吓了一跳,三寸多长的一道伤口斜穿过手臂,血早把那条袖子染红了,伤口处的肉微翻了出来,还在不断的往外渗血。
脸上一凉,是萧焕突然用手托住了我的脸,他手指有些抖,带些急切地拂开我脸上的血。
我这才记起刚才我被喷了一脸血,现在我的样子应该像一个血人,有些吓人。
我不知道是不是该向他笑笑,他却已经停了下来。
他的手还停在我的脸上,那双深瞳汹涌地明灭,他猛地垂下眼睛,放开手,伸指点住我手臂上的穴道止血,把火折交到我左手上,然后从怀中摸出一条手帕替我包扎伤口。
他的手指很轻,尽量避开伤口的细肉,动作也很快,边包边低声吩咐:“这条手臂不要再乱动,等回去给你仔细包扎。”
我轻轻点头,偷瞥他垂着的眼睛,他神色还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端倪。
包扎完毕,他吹熄了火折,为了防止马匹颠簸碰到我的伤口,用手臂环住了我的腰,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这才驱马前行。
他的鼻息轻喷在我的脖子上,那种熟悉的略带草木清涩的味道萦绕在我鼻尖。
我稍稍坐正,挡住迎面吹来的夜风。
接下来的路途非常顺利,我还以为第一次伏击失手,对手一定会接着安排第二次第三次伏击,然而没有,骏马一路风驰电掣,沿着官道笔直奔向东方。
失血过后有点头晕,单调的路途中我渐渐靠上萧焕的肩头,眯上眼睛快要睡着。
就在半睡半醒的时候,前方突然亮了起来,一个带笑的清朗声音也传了过来:“白先生亲自驾到,鄙人荣幸之至。”
我睁开眼睛,看到不远处的一条木桥上,站着一个儒冠轻衫的中年人,正在殷勤拱手行礼。
在他身后是一排持灯的少女,全都垂鬟罗衫,清雅的香气在暗夜里袅袅散开。
萧焕也不下马,向那中年人拱手说:“有劳闻庄主迎接。”
那个被称为“闻庄主”的中年人笑得温文尔雅:“白先生能来,我漱水庄已是蓬荜生辉。此地距鄙庄还有一里有余,请白先生和同行的诸位上车前往。”说完,侧身客客气气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木桥的另一头还停着两辆高大华丽的马车,听他的意思,是要我们在这里就弃马前往。
借着水声,我已经听出木桥下是一条湍急的河流,这个闻庄主要我们放弃坐骑,如果待会儿在他们的山庄里有什么变数,只怕我们一时会脱不了身。
萧焕却笑了下,翻身下马,走过木桥上了其中一辆马车,那个闻庄主坐上另外一辆马车陪同。
一路上没人说话,我们走了一阵,才停在一座门前灯火通明的庄园门口,门外也站满了迎接客人的家仆和侍女。
那个闻庄主下车很殷勤的把我们从庭院里请到大堂中。
这个厅堂点了无数支蜡烛,亮如白昼,两溜排开的高大座椅上,却只有右首最靠上的坐位上有个紫袍人坐着,那是位三十多岁左右的中年人,一身织金云锦紫袍,气度儒雅。他的身后站着一排肃立的黑衣人,全都蒙着面背手而立,成拱卫之势把紫袍人围在正中。
我们刚进去,那紫袍人就抚摸着手指上那枚玉扳指,抬起了头。看到萧焕,他目光闪烁了一下,微露诧异之色。
闻庄主赶上来,请萧焕坐下。
双方分宾主坐好,苏倩站在萧焕的椅边,我和同来的几名帮众在苏倩身后依次站好。
“两位贵客驾临,漱水庄上下诚惶诚恐。”闻庄主客套着,他左看看那个紫衣人,又看看萧焕,温雅的脸上表情有点古怪,“两位都是当今武林中的不世英杰,叫在下真为难啊。”
紫衣人冷冷笑了,他话声慵懒优雅,藏着锐利的锋芒:“现下人已经都到了,庄主也不必绕弯子,接下来该怎么做,请庄主快些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