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尼禄快速打断了他,一本正经道:“那是他们迷信没文化,不懂科学。”
“一区智人……没文化,不懂科学吗?”赫尔格挠了挠头,“我怎么觉得哪儿不对。”
“没有不对,你听我的就对了。”尼禄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而后往上一指,“好像到了。”
塔宾朝旁让了让,赫尔格发现他们竟然已不知不觉走到了大楼的顶层。这里原先的办公室似乎没有正常迁出,还遗留了相当完整的装修和部分家具,不过也都落满了灰尘。窗外钉着的木板掉落了几块,外头是铁迹斑斑的防护钢窗,透进来丝丝星光。
塔宾推开一间玻璃门,脏兮兮的百叶沙沙摇晃,在墙边摸索了一会儿,竟然点亮了一盏夜灯,说:“你们今晚就住这吧。”
赫尔格和尼禄走上前去,意外地发现这间屋子相较于大楼其他地方甚至称得上整洁。原本的办公桌被推到了墙角,桌上摆着几个怪模怪样的手工铁丝娃娃,以及一个蓝色塑料框的小镜子。桌下堆着一个脸盆、一摞散页的书籍和其他杂物,办公桌正对着的地面上铺着一张防潮垫,上面放着一个薄薄的床垫,床单下露出了棕榈席的边。角落里叠着一床被子,枕头上面盖着遮灰的白布。赫尔格环顾了一圈,问:“这是谁在住的?”
“没有谁住。”塔宾说。
赫尔格正要追问,塔宾已不耐烦地改口道:“现在没有人住了,搬走了,死了,总之就是没人了行了吧?顺便说一下,本旅店不提供早饭,明天7点……是晚上7点再下楼来找我,其他时间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赫尔格正要答应,塔宾又说:“除了这间屋子之外,不要开其他地方的灯,不要收容其他人进来,整栋楼里你们但凡找到能用任何东西都可以随便用,不必问我。现在,你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哇哦,”赫尔格举起双手,阴阳怪气道:“你脾气一直这么坏吗?”
“我还有问题。”尼禄举起单只手。
“好的,那我就下楼了,晚安。”塔宾权当他是空气,转过身去,很快消失在了楼梯口。
塔宾溜得太快,赫尔格无奈地看向尼禄,尼禄对此处的好奇倒是暂时大于了不适应,坐到床垫上试了试说:“还行。”
“豌豆公主明天早上起来要腰痛咯。”赫尔格笑道。
尼禄没听懂:“谁是豌豆公主?”
赫尔格摆了摆手:“没什么。”
“是豌豆做的公主吗?还是吃豌豆的公主。”尼禄还在疑惑。
“别管豌豆了,”赫尔格问,“你饿不饿?想喝水吗?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刚才咳嗽是不是因为累了。”
尼禄笑起来:“你紧张什么?”
“我怕你死路上,我到时候扛不动你了,得带两颗头回家。”赫尔格没好气道。
尼禄笑了一会儿,静下来,忽然说:“我想看看他。”
赫尔格顿了顿,明白过来。他犹豫片刻之后还是拉开背包,将玻璃罐子小心翼翼地捧出来,端正地摆在办公桌上。
赫伯特的笑容亘古不变,依旧安详。
“你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尼禄问。
“我想这个死变态智人,我一定要杀了他。”赫尔格说。
“那后来为什么没动手?”尼禄问。
赫尔格扬眉道:“你要听实话吗?”
“嗯。”尼禄说。
“怎么能让你那么轻易的死,我的绝妙大计是让你先爱上我,爱得不可自拔,然后再背叛你,把你千刀万剐,带回雨林做村口的装饰品。”赫尔格说。
尼禄勾了勾嘴角:“这不是实话。”
赫尔格叹了口气:“好吧,实话是我决定韬光养晦,毕竟立刻杀了你既得不到真相,也带不走我哥的尸体,等于白来一趟。”
尼禄歪了歪头:“这也不是全部的实话。”
赫尔格白了他一眼,只得说:“同时我大概估算了一下,以我哥被抓走的时间和你这个小鬼的年纪来说,根本对不起来。你不大可能是直接杀害他的凶手,最多只算是一个有变态收集癖的怪小孩。”
尼禄看着他,问:“还有呢?”
“那你告诉我吧,”赫尔格不耐烦道,“你觉得实话是什么?”
“如果是我,我根本不会再去分辨哪个智人有罪,而哪个智人又是无辜的,所有人都是杀害我家人的凶手。我会制造一个恐怖的灭世武器,杀光全城市,杀光全世界。”尼禄说。
“你好恐怖。”赫尔格瞪着眼。
“谢谢。”尼禄彬彬有礼地说。
“要不是你怎么是道奇的得意学生呢,方法论可谓一脉相传。”赫尔格不无讽刺,“所以你真的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