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奇的家从外观上看是一栋普通的小洋楼,两侧带阁楼尖顶,颇具千禧年的古典建筑风格,和整座校园其他基调不甚吻合。尼禄轻车熟路地迈上门廊,按响了门铃。
来开门的是一名女性兽人,她看得出稍有些年纪了,但仍能窥见年轻时的姿色。她看见尼禄便认了出来,再瞧见赫尔格,惊讶也只是一闪而过,侧身请二人进房。
“稍等,我去通报一下。”女兽人说。
“请。”尼禄点点头。
很快,道奇从里屋走了出来,他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镜,肩膀上披着一件毛衣,估计是阅读被打断了。
“真是意外的访客,坐。”道奇说,“我还想着昨天不是刚见过吗,怎么今天又过来了,结果是带了一位稀客来。”
“老师下午好,”尼禄朝他打招呼,“本来是想在三区随便逛逛,结果城里安保搞得很紧张,商店也关了。”
道奇点点头:“最近是不太平。”
“老师知道具体是什么事吗?”尼禄问。
道奇摇摇头:“死了几个智人,入室抢劫,监控什么也没拍到,犯人到现在连一点头绪也没有。”
“入室抢劫?”尼禄说,“我听说是什么连环杀人案,还以为是什么恶劣的……”
谈话间,先前领路的女性兽人端着托盘回到客厅,在客厅中间临着茶桌半跪下来,将几杯热茶放在三人面前,并且细心地将杯子把手转到了顺手的方位。茶杯底部和玻璃几面接触,只发出了非常细微的声响,茶液表面几乎毫无波动,赫尔格顺势多观察了她几秒,发现这女兽人举手投足都很文雅,礼数周全,这等气质,他之前还从未在其他任何一个兽人身上看过。比起自己,她倒更像个智人。
“很恶劣了,”道奇摘下眼镜放在一边,“第一个受害者,被捅了三十七刀,第二个受害者,被裸身吊在了浴室里,要不是他们彼此之前没有任何社会联系,很难不怀疑是仇杀。况且,理论上如果凶手原本只是想入室偷东西,就算不小心被主人发现,错手杀了人,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
尼禄皱起眉:“听起来这两次的杀人手法根本没有共通性,怎么确定是一个犯人的?”
“不知道,之后的受害者遇难细节没有公布了,估计是怕扩大恐慌范围。”道奇说,“我又不是什么刑侦专家,你大老远来一趟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当然不是,只是有点惊讶,顺口就多问了几句。”尼禄说,“主要还是因为走到学校了,想顺道来看看老师,这还是赫尔格提的。”
“哦?”道奇的眼珠转了过来——这是进屋后他第一次长时间地把目光停留在赫尔格脸上。两人眼神一接触,赫尔格的神经立刻绷紧了。
“哦,对了,我有个东西要给你,正巧今天你来了。”道奇忽然说。
“我吗?”尼禄问。
“嗯,在我书房架子上,你上次要的资料副本,卓雅……算了。”道奇说,“尼禄,你自己去拿吧,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卓雅,领他过去。”
“没关系,我知道书房在哪。”尼禄站起来,但名唤卓雅的女兽人还是冲他微微一点头,跟着他一起去了。
赫尔格一下就反应了过来——这是道奇故意将尼禄支开,还叫自己的兽人跟着,以防他忽然折返。尼禄前脚离开房门,客厅内二人脸上原本尚且称得上和煦的假笑顷刻间褪尽。
“你知道了?”赫尔格开口道,又以陈述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道奇反问,“你准备背叛我们之间合作的事吗?”
“别说的那么难听,”赫尔格说,“时间有限,我就长话短说了。合作应该是基于互相信任和基础吧,而我,不信任你。”
“为什么,至今我应该没有做出什么违背承诺的事吧。”道奇不疾不徐道,“你顺利进入了城市,虽然是以宠物交易的形式,但神奇地并没有受到什么身体上的严重伤害不是吗?相比起来,过得应该比你原来滋润很多吧。你在交易所见过很多,应该知道大部分情况下,宠物兽人是什么下场。”
“除此之外,你还见到了你哥哥的遗体,也知道我答应你说可以带他回去的允诺并非空穴来风。”道奇轻声说。
闻言,赫尔格神经质地看了客厅门一眼,又强自镇定地将注意力转回来。
“甚至上次在真理大厦,我还白送了你一个手刃虐待你兄长的仇人的机会。”道奇十指相触,手肘搁在扶手上,“我还以为,我的信誉一直保持得十分良好。”
“别拿这些东西糊弄我,”赫尔格其实心中并非全无动摇,但他还是说:“也许在你眼中,兽人都没脑子,好操控,暗人都病态缺爱,随便给个甜枣就上钩。但和你们城里那些被过度洗脑的真正’宠物’不同,我从小可是听着智人恐怖故事长大的,对你们初始印象就很差了,单凭这些可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