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到的时候,已经提前听人回报过是出了什么事,据说是王妃的人偷了王妃的陪嫁玉镯。
在王府发生了这种事,无论这事是怎么发生的,景王都不甚高兴。
看到陶月璃的时候他冷凝的神情柔和了一瞬,点了点头先和陶月璃打了个招呼,待在陶月璃身边坐下后,转过头来面对下面人的时候,面上又恢复了一副明显要找人发作的样子。
只是这满堂的人大多都注意到了景王的神情变化,不由都绷紧了脊背,除了被特殊对待的陶月璃,因注意力不在景王身上,丝毫没发现不同。
“说吧,怎么回事?”景王冲着堂下众人抬了抬下巴。
站在堂中被押在地上的王嬷嬷身边的春画忙行了个礼,有条不紊地将事情道来。
“今日王妃想要出门去会友,换了件鲜亮的衣裳,想着之前大喜那日佩的镯子和这衣裳相配,便遣奴婢去找。谁知只找到了一只,另一只怎么也没找到。”
那对镯子是陶月璃出嫁的时候带的,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为了表示对自家女儿的重视,陶家都不会亏待了陶月璃。
当日陶月璃嫁过来的时候,举手投足之间,即使有嫁衣的长袖遮掩,也有不少人若有若无的瞥见过成色。
春画恰好是见过的人之一,她在陶月璃过府的第一时间便被派到其身边照顾,伺候陶月璃卸下头冠时她都还瞧见过镯子好好在陶月璃腕上戴着。
“最后王妃说回头再找,怕是随手放在哪儿放忘了。谁知如叶神色有异,奴婢问过才知,她曾见同屋的王嬷嬷私下偷偷赏玩过一只成色极好的镯子,只当时她也没瞧清楚不敢确认。”
“奴婢便请了嬷嬷来,想要将镯子要来两下对一对,看看是不是一对。可嬷嬷死活不愿,奴婢便觉得不对劲。请示过王妃后,奴婢便叫人强行取了镯子来验证,结果果然是一对儿。”
“可恨这老奴事败竟还不认,嚷嚷镯子是王妃赏的。真要是王妃赏的,她又何必遮遮掩掩不肯拿出来?!”
春画没说出口的话,大家都明白,真要是王妃赏的,王妃能不记得?
就算王妃真的不记得了,谁家没事把能当传家宝的珍品赐给下仆?就算真的赐了,那也定是有所缘由,是阖家的荣耀,又岂会偷偷摸摸不敢示人?
除了陶月璃和王嬷嬷,在场的没一个相信王嬷嬷的话。
事情的起因经过既然很清楚,景王自然不会对这事有什么异议,更何况他本就是来为陶月璃做主的。
听说那个老嬷嬷是王妃母亲以前的身边人,现在她如此对待王妃,更印证了景王心里陶月璃在陶家并不受宠的印象,一时只为陶月璃心疼和不值。
“送去应天府吧,叫人按律处置。”景王重重在“按律”两个字上加了音。
明白这是要从重处置的底下人很快会了意,马上就有人站出来带着被押住的王嬷嬷往外走去。
相信有着王府的人打点,官府的人自会对这不知死的王嬷嬷好生招待。
景王且不会给那注定要死的人多一个眼神,只看到了陶月璃拿帕子低头抹了抹眼角:“那毕竟从前是母亲的贴心人,待她上路那日,提前来和我说一声,我前去送送她,也全了这一场缘分。”
景王不由凑过去拍了拍陶月璃的手背:“这种人不值得王妃为其耗神,眼下还是先处置了这些家下吧,发生了这种事,竟没人能发现,可见他们对王妃不够尽心。”
底下众人不由紧张起来,低着头竖起耳朵听着即将到来的王妃对他们的处置。
因着他们失职,才让这种事发生,受罚是应当之事,但人总会对即将遭受的惩罚心存紧张。
“人是我当初舍不得母亲执意留下的,东西也是我的陪嫁,说起来也和他们无关,不必牵连,让他们散了吧。”陶月璃语气惆怅,似是还在为遭受了亲近的人背刺而感到伤心。
景王也没有要执意牵连的意思,只是他的态度总要表现出来,免得下面人再对王妃怠慢:“管家罚半年月银,几个大丫鬟罚一月月银,并带其余丫鬟小厮重回戒律院一月。”
王府戒律院是管理王府下人的地方,将下人打回戒律院,便是说他们的规矩没学好,到时自有戒律院的人招待他们。
“是。”下人们齐声应是,倒对这处罚松了口气。
既没有将他们撵出王妃的院子,也没有什么伤筋动骨的处罚,便摆明了王爷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就算要去戒律院,因着他们还留在王妃身边伺候,能去的时间也只有下值的时候,时间有限,加上他们还有职务在身,戒律院的人有所顾忌,也最多敲打他们一下,这处罚就算不上什么了。
那种被去了职的,去了戒律院才会被从重处罚,且会让人有苦说不出,能留条命出来都算是幸运。
刚被带走的王嬷嬷,犯了这种大错,按理也应送入戒律院。
因着王嬷嬷出身陶府,从前又是陶夫人的心腹,若真悄无声息的处置了,陶府那边且交待不过去。
虽然景王私心并不想给陶府什么交待,但顾虑陶月璃的心情,担心陶月璃对陶夫人感情深厚有所顾忌,索性才将人交给官府了事。
也让人知道知道,陶家出来的人是怎么磋磨主子的。
景王暗中对陶府磨了磨牙,面上毫无异样地好生安慰了陶月璃一番。
甚至贴心的提出,代为派人去陶家交待一声对王嬷嬷的处置。
陶月璃自然不会驳了景王的好意,心中倒是很想亲自去看一看她那个好母亲得知这事时的表情。可惜了,真要如此做了,倒让她这“大孝女”的戏不好继续唱下去。
且等日后吧,等到了陶府和她一起下监牢那日,他们一家人总有机会好好交流感情的。
而陶月璃等的时机很快就到来了,她要的东西悄无声息、陆陆续续送到了她的手中,她留在陶府的人,也大都趁着这段时间想法离了陶家,也是到了陶月璃该动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