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个庸医,多少次告诉本宫说你活不过成年,幸好遇上了仙师——你这次回来,身体可痊愈了?”
“尚未好全,不过师尊费心,好了不少。”沈栖霜隐去自己活不长的事实,“我这病是天生的,与母后无关,您无需太过自责。”
他身体不好是血脉遗留的隐患,照顾精心与否影响不大,即使当做易碎的瓷器看待,到了该碎的那一天,还是会碎裂一地。
皇后不知,听他说身体好多了稍许安心,忽又摆手摒退左右与他说起,“当初我让兰因去找你,你们可曾见过?”
“见过。”沈栖霜点头说:“他来找我的时候将事情原委都说了,我不知道母后有什么打算……暂且将人安置在一处村庄,想着等日后为方家平反了再接他回来。母后可想见他?若是想见,我去安排。”
方潭为官也快一年了,在此期间应当有机会向皇后暗示自己的身份,听这话,皇后似乎还不知道。若是没有机会,他可以做一次契机……
“不必叫他来。”皇后摇头否认,“兰因心性纯良,本不适合待在京城,走了也好,就在山间做一个普通人。
倘若以后得以正名……母后没求过你什么,也不求方家有往日富贵,到时为他封一个侯爵,闲散安逸便好。”
“一切听母后的。”
皇后点点头,拉着沈栖霜回到软塌坐下,“听说你回来时,有一位姓方的大人请缨亲自去接?你们曾经认识吗?
不过这样也好,我如今鲜少迈出宫门,一切都要靠你自己谋划。与朝中新贵结交,在你父皇面前做出一番成绩,他会向着你的,知道了吗?”
沈栖霜点头称是,并未再解释有关这位方大人。
皇后又嘱咐了几句,沈栖霜一律点头应承,留下用过膳后,才回自己宫里休息。他回宫时还想,原以为非是亲身所出,皇后待他多少会有些冷淡,今日一见好似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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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方潭所言,回宫不多久便有请帖送入长忆宫,做局的皆是达官显贵家的公子,说是游玩实则更有交好之意。
沈栖霜来者不拒,三天两头出宫赴约。
游湖泛舟,登山远足,骑马狩猎,吟诗作对……有些内容虽然无趣,又有附庸风雅之嫌,总得来说过程尚可。
这天,沈栖霜如往常一般带着福禄出宫赴宴,刚走出长忆宫,便看见沈青梧等在必经之路。
沈栖霜停下脚步,等着他开口沈青梧按规矩行了个礼张张嘴试探着问:“皇兄可是要去赴宴,带着我一道行吗?”
“你知道我要去哪?”沈栖霜问。
沈青梧点头,皇宫里没什么秘密,何况邀请赴宴又不是见不得人,送的光明正大。”我听说小侯爷送了请帖给皇兄,我那里也收到了一份……只是我没出过宫,所以想跟着皇兄一起去。”说完又怕给沈栖霜添麻烦,沈青梧补充说:”我跟在皇兄后面也可以,你们不用管我。”
他生得瘦弱似乎没有好好吃饭,眉清目秀中带着愁绪,年纪不大整个人都透着”好欺负”的气息,丝毫看不出天家威仪。
沈栖霜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他招招手让沈青梧跟上。
两人乘马车出宫。
车中用的都是好东西,矮桌香炉暗柜,内里宽敞困倦时可以容人休息,香炉之中一早就燃起熏香,一缕缕散发在车厢中有凝神静气的作用。
沈青梧上来后小声道谢,”多谢皇兄。””嗯,”
沈青梧似乎还有话没说,沈栖霜看出他一脸不自然并不催促,从暗格里拿了书——是路边小摊说书人常讲的奇异志怪话本,这可比策论文章好看。”……皇兄,快到地方的时候我想自己下去。””怎么了?”沈栖霜从书里抬起头,”车里坐不住你?””不是,”沈青梧抿抿唇,眼中流露出期盼,很想出宫的样子,”我甚少收到请帖,京中人也不怎么认识,偷偷去就没人会注意到。”
沈栖霜这才放下书,”你是皇子没人敢忽视,尽管去就是——实在不愿意,我让他们在近处停下。””嗯,多谢皇兄。”沈青梧腼腆笑了下。
沈栖霜眉眼一侧,转头又看书去了。
他走得晚,等到了京中最大的酒楼,人都来得差不多。一进门便被迎上首位,福禄在身旁布菜——他人虽不算聪明看得懂眼色,但胜在仔细,伺候还算周到。
沈栖霜不喝酒,举了茶杯遮掩,视线扫过在场众人。
京中圈子就这么大,遇上熟面孔也是时常的事,他走动得勤快,京中勋贵能认出七七八八,听他们说起各家长短之际将关系理一遍。
说来也是77不够尽职,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如何应对却对各家明仇暗恨一问三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