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抬着软轿走了,沈栖霜抱着猫跟在沈青梧身后。两人越走越荒凉,沈栖霜在一处墙边停下步子。眼看着沈青梧走远,他无动于衷地站着,若此时有其他人在,或许会发现他在走神。
突然,怀里的小猫绵绵叫了一声,沈栖霜眼睫煽动,一眨眼间恢复如常。
沈青梧闻声,扭过头发现到两人之间隔了段距离,他折返回去,“皇兄,你怎么了?”
沈栖霜将手心盖在猫脑袋上,压进怀里,说:“累了,停一下而已。”
“那我们还走吗?”沈青梧说:“其实你不必送,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那这小东西,我可抱走了。”沈栖霜故意这么说。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跟着,难道为了抱猫?毕竟人也见了——看着无害未必没有心思,现在没什么脾气,也构不成威胁。即是有心无力,只让他一直如此就是,犯不着过于上心。
沈青梧眼看着是舍不得,眼神凝在猫身上,抬头时说:“你如果好好照顾它,抱走也好。”
“我养不好,摸摸逗逗就算了。真要养难免费心,说不定哪天就被抓了。”沈栖霜暂时还没有这个兴趣。
他们停在一所破落宫苑门口,大门零落不堪。
“你住这里?”沈栖霜问。
沈青梧:“我母妃在这里,她,她有些不好,我走不开。”
冷宫里没什么好的,吃穿用度都是问题。关在这里长期不得外出,时间久了,精神上饱受摧残——沈青梧的母妃便是如此。
整宫都如此,进去了也没东西可以招待。
沈青梧提议说:“要不皇兄在外面等我?我换件衣服,很快就来。”
沈栖霜也不需要他作陪,不过好奇见识一番,性子摸得七八,也不必再耗。
“不用,我还有些事。”
沈青梧进了冷宫,他如此不合时宜,与破落格格不入。
推开一扇门,屋里坐着一妇人,衣着尚且整齐。她听见开门声转头看过来,“回来了。”
“嗯。”
“见到人了?”
“见到了。”
“他,会信任你吗?”
沈青梧沉默不语,思索一阵说:“会,但是很难。只见了一面,他不会立刻放下戒心……也不会立时起杀心。”
“他一回来,你就在风口浪尖,那些人捧你也能丢下你。他才是皇帝属意的继承人,这点你应该知道。”
“嗯……”
“等时机成熟,杀了他还有皇后。”妇人缓缓开口,仿若眼前已经看到那场景,她恨恨咬重了话,“若不是他们,我们母子不必受这些年的罪。”
“……”沈青梧没说话,沉默站在原地。
第50章宴席
沈栖霜孤身往回走,路过来时的墙角停下脚步,他仰起头看满目红墙绿瓦,好似疑惑,“我怎么看谁,总觉得那些人与他相似。”
“错觉吧,”77回应,“你觉得像或许是因为他无可替代,想他了吗?”
“没有,”沈栖霜转而低笑,“没什么好想的。”
悠长的宫道拉长声,显得愈发安静。他觉得‘想念’这个词太违和,不过都是过客,何至于此。
沿着悠长青砖道一路走,远离冷宫人就多了起来。
沈栖霜随便唤了宫人领着他去皇后寝宫,毕竟是名义上的生母,占了嫡子的位置,回宫后看望天经地义。
皇后宫中宫门大开,似乎是知道他来,早早就令人等着。
宫人在门口张望,远远看见立即进门禀告。沈栖霜刚到门口,还未通传便被迎进门。
宫殿铺了地龙,进门暖和。
皇后打扮好了坐在上首,衣着服饰端庄大气,只是形容略显憔悴,眼角爬了细纹,表情变化时最明显,唯有眉眼之中依稀看出曾经的美貌。
美人迟暮大抵是如此。
沈栖霜走到近前见了个眼熟,随即躬身见礼,未拜下去人已经被扶住。”总算回来了,快让母后好好看看。”皇后拉着他好一番打量,也许在她眼中沈栖霜过的并不好,在外就是风餐露宿。却不曾想过修仙和凡间又怎么一样,本可不食五谷。
皇后摸着沈栖霜的脸颊说:“出去两年似乎瘦了,倒是精神不错……怎么不回来看看母后?”
沈栖霜淡淡解释,“当时不打算回来,平白来一趟又要走,免得惹您伤心。”
皇后急忙问:“这次回来还走吗?”
“母后放心,”沈栖霜安抚说:“不会了。”
“那就好。”她好似松了一口气,眉目舒展,回忆起一些往事,轻轻开口念叨着,“当初答应让你上山,还是因你自小体弱。兴许是没照顾好,自出生起便总是大病小病不断。
太医进进出出将宫中的门槛都踏遍了,人也不知道换了多少,汤药更是常年不见断。却没人能治好你,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