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免那边交给我。”路桥说,“你这边不用担心。”
他顿了片刻,目光沉沉地落在苏釉头顶,像是有些犹疑,但最终还是将那句话问出了口。
“倒是你,我看最开始的时候,倒是你先对辛免生出了敌意。”他说,语音沉沉,“为什么?”
苏釉愣了一下,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觉得自己做的已经足够隐蔽,可没想到路桥还是看了出来。
他扯了个笑,打死不认:“怎么可能?我又没见过他,为什么要对他心生敌意?”
“所以我问你为什么?”路桥说。
他垂眸看着苏釉,蜡烛点燃时眼里的那种暖意早已散去,此刻那双眸子深邃,暗沉,仿佛一眼就能将人看穿。
“好吧,我承认。”苏釉缓缓站起身来,他靠近路桥,微微仰脸与他对视,“我确实不喜欢辛免。”
他的表情看起来尚算平静,可胸口处心脏砰砰砰地打在胸壁,几乎让他有了心悸的感觉。
“哥真的想知道原因吗?”他问。
刚才提起辛免在三千说的那些话时,他本以为今晚更进一步已经绝不可能。
可现在,却又成了绝佳的表白时机。
苏釉强忍着心跳,在说与不说之间摇摆不定。
他双眸灼灼,紧紧地盯着路桥,一双眼里像是含着星子,又像是燃着火苗,亮得惊人。
他把选择权交在了路桥手里。
路桥垂眼看他,眸色越来越深,眉眼下垂时,眼尾勾出锋利的弧度来。
片刻后,他抬起手来,轻轻在苏釉唇上点了点:“犹犹豫豫的话,还是不要说了。”
他的指腹干燥温暖,蹭在苏釉唇上,几乎引起他一阵战栗,仿佛从他的指尖处,传出了什么电波一般,直冲后脑。
苏釉微微愣怔,可下一刻,就见路桥用那枚手指在他眼前轻轻晃了晃。
在那根修长的手指尽头,染上了一点儿白色的奶油。
“一会儿自己擦擦。”路桥说,在苏釉还未及反应过来时,转身出了他的房门。
——
泳池里水波荡开,那人修长有力的双腿只轻轻一蹬,整个人就如游鱼般冲了出去。
朝阳染红了半片泳池,路桥从深蓝色的水域游进了火一般的朝霞中。
如一条美到极致的美人鱼。
苏釉托着腮趴在窗台上往下看。
这次,他没有用窗帘遮掩自己的身影,而是将自己整个儿沐浴在了阳光下。
路潍州应该是回来了。
苏釉的视线不离路桥,脑子里却在想别的事情。
如果路潍州没回来,路桥应该是不会出来游泳的。
虽然他来路家也并没有多久,但却已经发现,路潍州其实是时常夜不归宿的。
所以,这就是洛颀勾引路桥的原因吗?
可真他妈够疯的。
不过,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苏釉垂眸看着路桥又从朝霞中游到深蓝色的天空下,忍不住心生同情。
路桥可真可怜,竟然一下被两个疯子给盯上。
手机叮地一下,苏釉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新换了手机,他没习惯新过来的铃声。
大清早,周茉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他伤了腿,让他今天在家休息,不要再去咖啡屋了。
苏釉回复了个「好」字,重又趴到了窗台前。
居高临下,他将手机举起来,对着下面的泳池定格。
刚要按下拍照键时,水中那人忽然钻了出来,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抬头向这边看了过来。
水珠随着他出水的动作四向飞散,被阳光照成了七彩的琉璃。
苏釉手一滑,手机差点从楼上直直地掉到楼下泳池里去。
他手忙脚乱了一通,好不容易才将其牢牢抓进了手里。
池中的那人似乎是笑了一下,随即重新入水,向岸边游去。
眼看路桥上了岸,苏釉也将东西收拾好,一蹦一跳扶着栏杆下了楼。
他昨天和路桥回来得晚,洛颀又有别的想法,主楼里的佣人早早就被打发了出去,因此家里还没人知道他受伤的事情。
苏釉刚蹦跶下去,邱叔就看见了。
“小少爷,”邱叔大惊失色,“您昨晚干什么了?怎么伤了腿?要不要去医院?”
“昨天去过了。”苏釉把自己的牛仔裤管拉起来展示给邱叔看,又说,“没有大碍。”
“哎哟哟,”邱叔搀着他,“可怜见的,肿的比萝卜还粗,早知道就不该下来,让人把饭送上去行了。”
“我真没事,”苏釉说,又问,“叔叔是不是回来了。”
“先生天蒙蒙亮的时候回来的,说是有什么活动,回来换衣服取些资料,饭后就走了。”邱叔说。
果然!
苏釉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一片天真烂漫:“叔叔最爱喝我煮的咖啡了,我当然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