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好了,”他说,“我一直在。”
“幼幼。”他叫他的名字,呢喃一般,说,“不怕。”
莫名地,苏釉一颗紧绷的心终于安静了下来,他枕在路桥肩头,睫毛一点点垂落,再次沉入了梦乡。
路桥看着他,光洁的额头下,他的眉心终于舒展开来,腿和手都扒在自己身上,但呼吸平稳均匀。
噩梦走了。
——
和路桥睡在一起的时候,苏釉总能睡得很沉。
清晨醒来时,床的另一半已经空了,苏釉将手伸过去,连残留的体温都散尽了。
他洗刷下楼,在下到二楼时听到了楼下路潍勤的声音。
不止路潍勤来了,路升也在。
看到他下楼,路升立刻就冲他笑了起来,十分温柔可亲。
“小釉,”他说,“前阵子去外地出了趟差,我给你带了点礼物。”
“谢谢哥。”苏釉说。
他本以为是什么特产之类的东西,却没想到吃饭的时候路升竟然递了一只篮球给他。
上面有他很喜欢的一个球星的签名。
“哇。”苏釉有点吃惊,十分郑重地看向路升,随后礼貌道谢,“谢谢哥。”
“你喜欢就好。”路升笑着说。
路潍勤和路潍州在低声说话,路升则坐在了苏釉对过,看着苏釉的眼神几乎无所遁形。
可惜苏釉的目光正凝在篮球上,他将球捧在手上,很认真地转了一圈儿。
“我的呢?”路桥忽然看向路升,并向他伸出手去。
路升愣了一下,不觉有点尴尬起来。
这个还是他千方百计地从拿到签名的球迷手里买来的,哪里去弄第二个去?”这次就一个,“路升含笑说,“下次给你带别的。”
“可我也喜欢这个。”路桥说,十分没有道理地看向苏釉,问,“怎么办?”
苏釉不追星,但平时会打篮球,喜欢篮球的人多少会有那么几个自己比较欣赏的运动员。
但签名的篮球有没有,苏釉其实并不是那么在意,有了他会高兴,没有的话也没关系。
路桥喜欢,他愿意让给路桥。
只是,球是路升送的……
他还没想好怎么说,球就被路桥伸过来的大手直接抓走了:“这个给我,回头我给你再要个。”
苏釉:……
路升:……
路潍州和路潍勤也注意到了三个小辈间的动静。
“那是你哥哥送给你弟弟的,”路潍州眉心紧蹙,“直接从弟弟手里抢东西是怎么回事儿?”
见路潍州生气,路升原本要说的话反而又不好说了。
“我不是说了要还他一个吗?”路桥没事一般笑了一声,又问苏釉,“你觉得呢?”
“那我要利息。”苏釉说。
“哦。”路桥看着他,似笑非笑。
“行,”他说,语意意味不明,“多少都给你。”
——
这天的傍晚,天空真的落了雪。
苏釉一边冲咖啡,一边抬眼往窗外看,看着细碎的雪珠子越变越大。
何显没上课,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地坐在小休息室里捧着奶茶喝,在苏釉进去时见缝插针地说昨天发生的事情。
苏釉面无表情地进进出出了好几遍后,终于听完了全过程。
就是在爆肚店门前准备排队时,两边人不知道怎么就对了一下眼,随后彼此互不相让,直接就动起手来了。
“真有出息。”苏釉听完哑然失笑。
“你看看我着脸。”何显十分不快地拿手指指自己青一片紫一片的脸颊,“他妈的下手也太狠了,而且还很嚣张,说什么见我一次打我一次。”
“然后呢?”苏釉问。
“没然后,”何显悻悻地说,“不过总有一天我会讨回公道来。”
“啧啧啧。”周茉正好进来,闻言忍不住发出几声奇怪的声音。
何显碰了碰自己的脸颊,心不甘情不愿地停了下来。
“柚子。”周茉说,“旧街拆了后,咱们一起去吕少思家附近买房子吧?”
她笑了起来:“还做邻居。”
“旧街陪不了多少钱,”苏釉没抬头,在擦拭刚洗好的杯子,“我还要读书,就算能付的上首付,后面的月供也是问题。”
他顿了片刻:“姐,我先不买了。”
周茉愣了下。
她知道苏釉将来肯定是要去外地读大学,但是,她也一直以为,将来他肯定是要回来的。
苏釉这样说,倒像是他不会回来了一样。
未待她理清思绪,何显就站了起来:“到时间了,走吧。”
又说:“我请你吃毛肚,他们都说这家店很好吃,昨天没吃上,真晦气。”
“好。”苏釉将围裙解了,拎起自己的书包来。
外面的雪更大了,一片片的飘在长街上,有一种朦胧又梦幻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