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带沙哑的嗓音吐出歌词,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在他的耳畔。
“入夜我们谈恋爱;
心裡花儿开;
你笑起来像个坏小孩非把头往我怀裡栽漫不经心地认真却比谁爱你爱得都深挽著你我的致命情人……”
人生像是一场轮回,路桥忽然记起了许多年前,苏釉刚进路家时,他也曾听一个男歌手在这个位置唱过这首歌。
当时他只觉得这他妈是什么玩意儿……
可现在,不知有什么东西残酷又直接地戳进了他的心窝里,他的眼圈蓦地变红。
那一刻,苏釉过去的音容笑貌,一点一滴尽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哥。”最先看见他的是辛免,他立刻从严鹤炀身边起身,不顾严鹤炀警告的眼神过去迎他。
路桥深深地吸了口气,被他拉着坐进了沙发里。
他和路桥从小一起长大,而且又喜欢过他那么多年,对他比别人都要了解。
看着路桥低头点烟的姿势,他蓦地明白过来,反身过去将歌切了。
“谭淞还没来吗?”路桥将烟点了,深深地吸了一口,“郑铭呢?”
“郑铭他对象给他打电话,出去接了。”严鹤炀说,“也就孙淼那小子能管得住他了。”
他们正说着话,门忽然再次被推开了,谭淞顺着自己被风吹乱了的头发走了进来。
“卧槽!”他说,“桥儿,你快过来看。”
路桥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皮,一动都没有动。
“卧槽!你不来肯定会后悔。”谭淞激动地说,倒是引得严鹤炀和辛免好奇了起来。
几个人中,谭淞一向都是最为稳重成熟的一个,现在还没进门,竟然一连吐出了两个「卧槽」。
事出反常必有妖,辛免最先忍不住:“淞哥,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他想了想:“下雪了?”
眼看快要到春节,天气越来越冷,龙城今年气温创了新低,是个不太好过的冷冬。
“下雪算个屁。”谭淞说。
“疯了,疯了。”严鹤炀忍不住了,“我替他来看。”
“你别看,你不配。”谭淞说着一屁股坐到了路桥身边,路桥夹着烟,懒洋洋地偏头看了他一眼。
“你看这是什么?”谭淞立刻献宝一般将自己的手机献给了路桥。
路桥漫不经心地侧眸看了一眼,只一眼,他就不自觉坐直了身体,下颌线被拉出冷硬的线条来。
他将手机接过去,紧紧地握在掌心里,目光一瞬不瞬地凝在了上面。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照片中是一行五人,除了四位金发碧眼的老外外,还有一个瘦削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头上戴着一顶米色的毛线帽,乌黑的发被抿在耳后,皮肤很白,眼睛里闪着十分柔润的光芒,往另一个方向看着。
那是苏釉。
路桥一眼就认出了他。
别说只过了九年,就算是十年,二十年,或者五十六十年,路桥也可以一眼就认出他来。
他一手收进宽大的米色羽绒服口袋中,一手拉着行李箱,正听和他一起的一个老外说话。
“这是……”路桥的嗓音不自觉哑了,烟烧到了指尖都没有察觉,就连呼吸都变得紧促了起来,“这张照片哪里来的?”
谭淞将他手里的烟抽掉,看他不自觉握拳,拇指指腹轻轻地去蹭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
“桥,你先别激动,”谭淞忍不住感叹,最终下了结论,“苏釉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他在哪里?”路桥问,眼睛里泛起了红丝,犹如饿久了的狼一般,让人心惊,“这张照片究竟哪里来的?”
“我们家不是和山城研究所一直有合作吗?”谭淞说,“最近通过他们研究所,和S国一家大型医院共同开发一项科研项目,S国那边派来的科研团队由五人组成,其中一个就是苏釉。”
S国?医院?
路桥恍惚了下,不觉想起三年前崔如意生产时,他在S国那家医院里看到的那道背影。
他握着手机的手不觉微微颤抖,像是极力压下了什么般哑声道:“哪家医院?”
谭淞报了个医院名字。
路桥不自觉闭了闭眼,喉结上下滑动。
怪不得,怪不得三年前,即便他都要到机场了也要回去看看那个年轻人。
原来那个背影,真的就是苏釉。
他与他,曾在三年前擦肩而过啊。
命运可真他妈会捉弄人。
路桥的唇角不自觉抿紧了,一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三年前,”他轻声道,勾起一缕嘲讽的笑意来,“我在那家医院见过他。”
“你去那家医院干什么?”严鹤炀问。
“是崔姐生孩子的时候吗?”辛免问。
路桥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