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和他们一起讨论女人了,也不再显摆偷情艳遇了,他整天待在房里,守着那个无知无觉如同活死人一样的王妃说话,就好象王妃能听得见一样。
李秀不明白了,李秀不懂了,李秀有疑问了。
这还是王爷吗?
这还是那个花天酒地,寻花问柳的敬王爷吗?
看着赵谦那深情款款的样子,李秀曾经一度认为,王爷可能是被某只花痴的鬼附了身了。
船行的是快是慢,路走的是曲是直,赵谦不再过问了。
江边险峰是奇是绝,江水之中是鱼是虾,赵谦也不再有兴趣了。
他的眼中,他的世界里,好象只剩下了床上躺着的那个人。
他整天围着那张床转,不厌其烦的坐在静月身边喋喋不休。
他帮静月洗澡,给静月换衣,喂她喝药,以口度粥,日日送进静月那已经不会吞咽的嘴里。
有时候,他会将静月抱在怀中,手中拿了本经书,读给依在他怀中的静月听。
有时候,他会研好了墨,蘸饱了笔,照着静月的字迹,一笔一划的抄写经文。
有时候,他会给静月揉揉筋骨,揉着揉着,就对着静月那反应的身体上下其手,然后在自嘲的笑声中,再整整齐齐的给静月穿好衣服。
赵谦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这么个声名狼藉,花名在外的人,原来也会有如此痴情执着的一面。
以前的薄情,以前的放荡,皆是因为,没有遇到那个对心思的人,没有遇到那个可以放在心上的人。
而最最让赵谦心相系挂的,是静月的那声轻唤。
——赵谦!
————赵谦!
睡里梦里,赵谦总是听到静月温柔又深情的喊他。
然后,赵谦会在甜蜜中醒来。
然后,他会将静月紧紧的抱在怀里,深深亲吻。
然后,他会埋首静月怀里,长久沉默。
赵谦沉浸在和静月两个人的世界中,不再过问一切俗务。
这个世界中,感情太过单纯,单纯到,只有他和静月两个人。
这个世界中,感情又太过复杂,复杂到,赵谦都搞不明白,自己和小尼姑的感情,到底应该如何来计量。
如何计量呢?
自己喜欢她有多深,有多长?
赵谦自己不知道。
赵谦只知道,这个人倒下了,自己的心也跟着消沉掉了。
三千大千国土,娑婆琉璃世界。
自己好不容易等来了那个人。
只短短几个月,自己却又失去了。
坐了很久的船,赵谦不知道。
又坐了多少天的马车,赵谦不知道。
进了杭州城,赵谦也不知道。
到了王府门口,赵谦一抬头,看见了门首那熟悉的三个大字:敬王府。
哦,原来是到家了啊。
赵谦抱起静月,在静月耳边轻轻低语:“小尼姑,咱们到家了。”
如梦游一般,他抱着静月就走进了府里。
李秀在他后面,那颗偌大的心脏吓的几次停跳,这东摇西摆的,王爷这哪是走啊,简直就象是在飘!
对着迎上来的姬妾视若无睹,赵谦一路轻飘飘的,就飘回了房间,
将静月放到床上,给静月盖好被子。
赵谦转身就去了马厩。
牵出马来,扬鞭奋蹄,直奔皇宫绝尘而去。
见了皇兄,不理会皇兄的嘘寒问暖,赵谦直接问他要人。
每个朝廷,手中都会握有一些具有超凡能力,能处理妖魔鬼怪、奇闻异事的人。
为了避免引起百姓恐慌,对这些超过百姓认知的人物的存在,每个朝廷都默契的封锁了消息,是以,百姓们根本就不知道,有一批神秘的人,在时刻保护着他们免受妖魔鬼怪的杀戮和猎食。
宋皇从看到赵谦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一趟出游,让这个整天只会胡闹的弟弟长大了。
那曾经流里流气的气质,仿佛被他留在了西川的山山水水中,仿佛被他抛在了来回的漫漫路途中。
那双曾经飞扬跋扈的眼中,现在沉淀了太多的沉稳与淡漠。
对这个弟弟,宋皇一直是疼爱的。
皇家无骨肉,皇家无亲情。
可这个自小养在手中的弟弟,对他来说,却是一个例外。
对儿女,他要保持着距离,不得溺爱,免得在无意中宠坏了下一代的储君,也怕大臣们上疏启奏,说自己太过耽于儿女之乐。
而对这个弟弟,他却不需要有这么多的顾虑,他再宠赵谦,再溺爱赵谦,也只会在青史上留下敦爱幼弟的佳话。
当父皇将那个小小的肉团交到自己手时,正当年青的自己,对那个脆弱的生命,是充满着怜爱和疼惜的。
他抱着他习字,他抱着他背诗,甚至曾经一度亲手照顾过他的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