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人儿,就在他的手心中,慢慢成长了起来。
可人越长大,心也越大,心思也越杂。
不知为何,这个小小的人儿,慢慢的和他疏远了,慢慢的怕他了,慢慢的学会对着他谦恭有礼了。
对赵谦他的所作所为,他曾耳闻,也曾目睹,可他皆一笑挥之,包容了那个孩子的胡闹。
当他的案头摆了厚厚一沓关于他的奏折的时候,他对赵谦彻底失望了。
现在,当这个曾经捧在手心的弟弟带着满满的悲伤,带着满满的压抑来到自己面前,宋皇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受了委屈就来找自己告状的小小孩童。
自从静月出事以后,赵谦就再也没有哭过,仿佛他喜怒的感情被静月带走了一样。
他痛苦,他酸楚时,他不哭,他只会在无人的深夜,搂了静月那温温的身体,用尽全力的狠狠拥抱。
有一种人的感情,就如同是一坛陈年的老酒,埋得很深,藏的很深,让人轻易寻不得,见不着,可一旦出了土,开了坛,那味道,却是深远悠长,让人终身难忘。
很不幸,赵谦就属于这种人。
更不幸的是,当这个花花公子看遍了人间繁华,好不容易找到了心灵所依的那个人时,却又马上遭遇了冰川。
从长江一路行来,赵谦虽然打定了主意要找人来救静月,可事实上,除了求救皇兄这条路外,他的心中仍是充满了迷茫。
若这条路行不通,没有人救得起静月,到那时,自己又该如何?
赵谦没有父辈,也没有相亲的同辈,在他眼中,亦父亦兄的,只有眼前这位高高在上的兄长。
在见到皇兄的时候,这一路积攒的委屈,积攒的无奈,积攒的愤懑,积攒的悲伤,好象找到了可能倾泄的对象。
赵谦忽然想象小时候一样,扑进皇兄的怀里,嚎啕大哭。
也象小时候一样,寻求着保护和关心。
可当他想起自己毕竟不再年幼,自己已经是个成人,自己已经背负了责任的时候,那想要宣泄的念头,又缩了回去。
对着兄长慈祥的目光,赵谦挺直了胸膛,向皇兄提出了要人,要能人。
宋皇没有犹豫,他收回略带失望的目光,提起朱笔,铺开黄绫。
赵谦见完皇兄,又顺路去看皇嫂。
当走过御花园的时候,赵谦看到了枝上开的繁繁闹闹的花朵。
小尼姑那如花朵般娇艳的容颜毫无预警的又出现在了赵谦脑中,赵谦揪下一朵花,无知无觉的揉在指尖,淡红的花汁染污了手掌,留下一抹似有似无的红痕。
多象自己给小尼姑抹在脸上的胭脂啊!
小尼姑。
小尼姑。
若是救不回小尼姑。。。
赵谦粗鲁的采下一大把花,狠狠的在手心揉成一团,大踏步的离开了这里。
第65章
有多少人来了又去了,赵谦已经记不得了。
有多少人望着小尼姑无计可施,他也不记得了。
他现在最清楚的念头就是:皇兄手下是一帮蠢货,连一个跟得上小尼姑的都没有。
当那个据说是大宋国第一高僧的胖和尚亲自出面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能成功,可惜,镇魂碑的金芒还未完全射出时,那个胖和尚已经吐血倒地了。
胖和尚不服气,纠结了二十个和尚,要一起打开镇魂碑,可这所有的人,除了换得一身内伤外,仍是一无所获。
赵谦无力的挥挥手,将那些所谓的高手全都拒之了门外。
在无奈之中,他想到了小尼姑的师父。
既然小尼姑曾经赞赏过她的师父,那么,她师父必定有过人之处。
赵谦派了李秀快马加鞭赶赴西川,几个月后,李秀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魏老爷昔日在军中得罪过的一个官员,诬了魏家一个辱骂天子、欲图谋反的罪名,已经将魏家满门抄斩了,只有小公子只身一人逃脱,不知下落。
惟一的希望破灭了,赵谦盛怒之中,查实了一箩筐的罪名,将那个官员也满门抄斩了。
难道就没人能医得了小尼姑么?
赵谦在全国张出皇榜,招高僧,募神尼。
事实证明,高僧神尼确实比较稀少。
骗吃骗喝的神棍来了不少,真正有本事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从希望到失望,从失望到绝望,谁也不知道,敬王爷赵谦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走过了什么样的心路。
所有人能看到的,只是敬王爷的脸越来越淡漠了。
赵谦回了杭州,昔日的那群狐朋狗友一再相邀,请赵谦前去一叙。赵谦烦心静月的事情,一一拒绝了。
这帮花花公子一来要巴结赵谦,二来都喜欢赵谦的挥金如土,被拒之后,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