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沈容和与龙祁钰一起绕着整个水榭走完一圈,回到原来的入口处,沈容和手中的那盏灯笼已快燃尽。
将灯笼随意插在石栏间隔的缝隙间,沈容和斜倚着栏杆遥遥望着亮了满水榭的红灯笼,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悸动。
一池清荷,十里红莲。
一盏接一盏的红灯笼挂在水榭两边,夜风拂过,那些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着,那光芒也随着灯笼的摆动忽明忽暗,明明灭灭,美好的不似凡尘。
“可惜此时没有酒。”如斯美景,却没有美酒当前,着实可惜了。
“这还不简单?”龙祁钰扬眉一笑,随手招来不远处一直候命等待的小侍卫,低声跟那人吩咐了几句,那小侍卫很快就跑了出去,过了一小会儿,那小侍卫再回来,手中已多了两坛子侍卫送上酒便退了下去酒,龙祁钰就着水榭口的台阶坐下,将密封的酒坛开封,又将放在旁边的两只酒杯拿出来斟酒。
浓郁的酒香在空气中蔓延开来,沈容和看他一眼,干脆就这样在他旁边坐下,扯开另一只酒坛。
对于龙祁钰的挑眉,沈容和蛋蛋的解释:“喝酒自然要大口大口喝才痛快。”
“也是。”龙祁钰顺手将酒杯掷在身后,不无担忧的看了看沈容和:“这样好你可受得住?”
沈容和勾起一边的唇角,斜睨着他,曼声笑道:“那不如来比比?”
他都这样说了,龙祁钰自然不会再推就下去。“好!你说什么我都依你。”缓了缓,他带着近乎宠溺的申请微笑道:“你要拼酒,我自然也要奉陪。”
微风抚过脸颊,撩起了沈容和垂在鬓角的发,明明灭灭的绯色光晕映落进水池中……
美景如画,画如美景。
两人捧着酒坛子对碰一声,瓷器相撞击的脆响声在夜里尤其响亮。
“喝!”沈容和捧着酒坛就往嘴里灌,清冽的酒香四溢。
见状,龙祁钰仰首喝下一大口酒。
就着衣袖擦拭去嘴角的酒渍,沈容和低低叹道。“这酒倒是有趣的紧。”
刚喝进去时只有一股呛人的酒气,唇齿间却夹杂着一股清冽的气息,隐隐还能尝到杏花的味道,甚是怡人。
“这是我父王收集的,他又不喝,我就命人搬了两坛过来。”
这酒比沈容和想象的要烈,起初还不觉得,连续几口下肚,那酒气便一下子窜上来,沈容和就感觉到眼前一阵眩晕。
一手支着额头,一手抱住酒坛子,沈容和低笑一声:“没想到,这酒竟会醉人……”
他的声音太小,龙祁钰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只看到荧荧烛光下,那张如画的容颜沾染了一丝微醺的酒气,更显得他清逸如莲,唇畔那一抹清浅的笑,更是光华流转,动人心魄……
心中蓦地一动,龙祁钰极其缓慢的凑过脸去……
“……”
眼前忽然多了张放大的俊彦,沈容和有一瞬的呆愣,随即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那样小心翼翼的态度,瞬间触及到了沈容和心底的那块柔软,唇齿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叹息,他笑着摇摇头。
罢了,今夜就陪他醉一回吧。
主动上前一步,龙祁钰的唇便印上了他的,唇齿相依,以吻封缄。
眼角的余光瞥见头顶那盏在风中摇摇晃晃的红灯笼,沈容和眼底掠过一丝凄迷。
到底是酒醉了人,还是……
酒不醉人,人自醉?龙祁钰的唇只是在他的唇角一扫而过,留下一个轻轻的淡淡的,极其温柔的吻,便撤离了去。
太过窘迫让他快速转过头故意不看沈容和,他也就没有看到,沈容和眸底转瞬即逝的浓浓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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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沈容和在龙祁钰送他回去时一直沉默着,龙祁钰不知他发生率何事,也就陪着他一起沉默,最后在门前与他道别便离去了。
沈容和站在沈府门前,忽然回头想要去看看龙祁钰,接到上已是一片空荡荡。
龙祁钰已经离开了。
眸光渐渐暗淡下来,沈容和慢慢转过身,方才紧闭的沈府大门已经打开了,提着一盏灯笼的眉儿正一脸欣喜的望着他。
“公子,我刚才只是想出来看看,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
沈容和,一个踉跄走进去,眉儿想要过去扶他,却被他摆摆手拒绝了,惨然笑道:“眉儿,我才知道最苦的是什么……”
“是什么?”眉儿下意识的问道。
沈容和却没有作答,只是低低笑了声。那声音,好似带着无尽的怅惘。
此刻方知,世界上最苦的不是求而不得,而是……
求不得最苦。
有苦难言,如黄连哽在喉头,偏生还吐不得,只得默默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