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摇摇头:“我不知道。”若不是沈离廷刚才说起这事,我甚至连自己已经中了毒的事情都不清楚。
没有再问下去,沈离廷收回视线,低垂的眼帘掩去了他眼底的所有情绪,让人看不清楚他在想什么,沉默半晌,他低声道:“这样啊……”
脑子里一片混乱,我正思忖着关于这件事的可能性,就见洛儿领着沈府里的大夫匆匆忙忙赶了进来。
“大人,奴婢把陈大夫叫来了!”
沈离廷抬头看向陈大夫,简单的将我中毒的事情与他说明,在听到中了“逍遥草”时,脸色剧变,忙放下药箱为我诊脉。
“的确是中了逍遥草的毒没错。”片刻后,陈大夫面色复杂地看着我。
沈离廷皱了皱眉,张嘴欲说什么,却在话即将脱口而出时及时打住,欲言又止。
“流离,你且先歇息,中毒的事情……我会尽量想办法尽快找到解药。”
最后,沈离廷留下这句话便与陈大夫一同离开。
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我暗暗将那股奇怪的涌动压下去,对着他勾了勾唇,淡然道:“我知道了。”
“到底怎么了?”不明所以的洛儿眨巴着眼睛。
我淡淡地摇摇头:“没什么。”
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我浅浅啜饮了一口,忍不住皱眉,嘟囔道:“这茶怎么跟安神茶一样苦……”
话音未遁,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端着茶杯的手僵硬在半空中。
说起来,这段时间以来除了膳食,还有可能是每天临睡前喝下的安神茶里的!
这个念头令我的背后无端起了一身冷汗,僵硬的手颤了颤,差点一个不稳将茶杯摔到地上。
“姑娘?”
许是被我突然的沉默吓到了,洛儿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没事。”我垂下眼帘,将茶杯放回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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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我中毒的事情,这几天沈离廷每日都会带着几名大夫来为我诊治,加诸最近朝中事务繁忙,他每日里在我这里停留的时间都极短,有时候甚至一整天都看不见人影。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就要到八月十五了,目光自年历上一扫而过,我黯然叹了口气。
还有三日,便是十五。
明明灭灭的烛光闪烁着,我垂眸看着桌上不知何时乱成一团的棋盘,只觉得胸口一阵无法言语的烦闷,胡乱将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挥开。
“姑娘这是怎么了?”见我把好不容易摆好的棋局打乱,一旁围观的洛儿不解地问道。
“我……”我正欲开口,眼角的余光倏地瞥见窗口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不禁愣了愣。
“姑娘?”洛儿眼巴巴看着我,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眸光一转,我接着说道:“洛儿,我今夜想早些休息。”
洛儿虽觉得奇怪,倒也没有多嘴问些什么,乖顺地福了福身:“那奴婢先告退了。”
说罢,她将门口的几盏灯都熄灭,只留下桌上的蜡烛,做完这一切后才起身告退,出去时不忘替我关上房门。
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待到再也听不见了,我才对着门口轻声说道:“进来吧。”
棋盘上的棋子杂乱地堆在一起,我一粒一粒拾起,再分别丢进两个棋盒里,看也未看门口进来的人,头也未抬,伸手指向我对面的座位:“坐。”
站在我面前的人身体明显一僵,眸光复杂地看我一眼,坐到了我的对面。
“你知道是我在外面?”意外的挑了挑眉,柳欺霜的神情中有几分说不出的奇怪,黑色眸子中暗潮汹涌。
周遭萦绕的空气骤然变冷,一股凛冽的森冷气息紧紧包围住我,我置若未见,起身在外堂倒了两杯茶进来,将其中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做完这一切,我这才抬起头,云淡风轻地说:“你身上的香粉味道很特别,我这里没有这样的味道。”
她瞥我一眼,唇角无声的扬起,吐出两个不轻不重的字:“是吗。”
那股凌厉阴鸷的气息悄然逝去,快得让我忍不住怀疑,刚才到底是不是我的错觉。手中的茶杯有阵阵温暖传来,我低头小小的啜饮一口,眼帘垂下,似在研究者杯中的茶,低声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在沈府待了快半个月了,因我平时不管做什么都没有出去其他地方,每日里只在房中消磨时光,所以虽然我与柳欺霜同住在沈府,却是一次也未撞见过。
“你什么时候回宫?”她问,语带防备。
我凝眸瞧着杯中漂浮中的茶叶,沉默片刻才道:“我不知道。”
我的确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会回宫,至少此刻,我还没淡定到对那日在皇宫里听见的真相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