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见我迟迟没有回应,洛儿忍不住唤道。
我抬头看她一眼,自从我住到西厢这边的客房里后,因沈离廷和府中知情的人始终未言明我的真实身份,洛儿便一直唤我“姑娘”,我曾好笑地说已经成婚过了,她充耳不闻,继续这般叫我。
洛儿的性子与豆芽有些像,所以即便她整日跟在我身边,倒也不觉得会生分。
透过未掩好的窗口望去,天际聚集着大片黑云,远远看去仿佛宣纸上打翻的砚台,墨汁一样晕成了黑色,敛了敛心神,我闻到:“洛儿,现在什么时候了?”
“现在刚刚到黄昏呢。”洛儿应道。
“哦。”
穿好鞋袜起身走到窗前,抬头望着黑云翻卷的天空,我暗暗叹了口气,大概接下来这几日又会是雨天了。
正思忖间,心口处蓦地一阵抽痛,我吃痛地闷哼出声,一手紧紧撑住窗台……
“唔~”
一瞬间,仿佛有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了心脏,痛得我忍不住弓起身子。
“姑娘!”察觉到我的异常,洛儿惊叫一声,忙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几步走到我身边扶住我。
“我没事,只是突然觉得有些疼。”我摇摇头,示意她不要惊慌。
洛儿将我扶到桌前坐下,掏出锦帕给我擦拭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缓了口气,那阵奇异的疼痛已经渐渐消失了,我一手捂住心口,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这种奇怪的疼痛已不是第一次了,先前在宫中就发作过,不过当时因为发作的时间极为短暂,我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一时身体不适引起的病痛。
“这样不行,奴婢这就去书房告知大人此事,好尽快找大夫过来帮姑娘你瞧瞧。”洛儿蹙眉道。
“不要了。”摆摆手示意她没事,我微微一笑:“这点小事就不要惊动他了。”
“哦?”话音刚落,门外一道沉悦的声音突地响起:“何事不要惊动我?”
我侧首看过去,穿着一身浅蓝色长衫的沈离廷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俊逸的面容上表情淡淡的,教人分不清他的真实情绪。
洛儿极为乖巧地福身行礼:“大人。”
“发生什么事情了?”沈离廷略带疑惑的目光自我身上扫过,落在洛儿面上。
“姑娘的身子有些不适,所以奴婢正打算去叫府中的大夫过来看看。”
闻得此言,沈离廷一手转动木轮椅来到我身边:“手给我。”
我迟疑着没有动,他固执地将手伸到我面前,大有我不同意就不罢休的意味。无奈之下,我只得乖乖把手放在桌上,让他替我把脉。
沈离廷轻轻抚上我的手腕,须臾,微阖的双眸倏地睁开,他讶然看向我,静若古井的眸底泛起层层涟漪,不无震惊地说道:“你……”
他的神色实在有些奇怪,我心中咯噔一跳,暗暗琢磨自己是不是患了什么怪病。
“有什么问题吗?是不是……”
不等我问下去,沈离廷放开我的手,只是眼神复杂地注视着我,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开口:“你中了毒。”
我呆了呆,不敢置信地紧盯着他:“中毒?”
沈离廷点点头:“这种毒名唤‘逍遥草’,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毒草里提炼出来的。它的模样和普通的龙须草十分相似,不同的是它的根部有毒,但毒性很浅,就算误食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见我没有出声打断,他顿了顿,继续道:“虽说逍遥草的毒性很浅,但也不是说吃下去就真的不会有事,这是一种极为慢性的毒,一旦长期服食,这种毒草的毒性就会一点一点在身体里沉淀囤积,导致嗜睡的毛病越来越严重,到最后,就会彻底陷入沉眠,再也醒不过来。”
我听得背后一阵发凉。
这种毒草我也曾在听闻过,因为中了毒的人只会在起初发作时时不时感觉到疼痛,到后期真的毒发时甚至连一点病痛都不会感觉到,就这样静静的在睡梦中死去,如同安乐死,所以才叫做逍遥草。
“你中毒应当是有好一段时日了。”沈离廷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明的意味。“如若没有错,应当是两个月前。”
嗫嚅着唇,我喃喃道:“怎么可能……”
两个月前,不就是我还在宫里的时候?!
联想到这几次短暂的发作时的情形,我脸色一白。
我是两个月前中毒的,也就是说,我这两个月来一直在服食这种毒药,而我浑然不觉!
若是果真如此,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下毒之人将毒药掺和在了我的膳食中,而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人……
只有离我最近的人!
越想越觉得后怕,我的手缓缓蜷缩成拳。
“对于下毒之人,你当真没有头绪?”沈离廷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