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凤宓不屑的轻笑了声,她站在两丈外的堂口,居高临下地看着楼逆,仿若那就是只不用放眼里的蝼蚁,“凭你?”
“你是何身份,与我比斗,我若胜了,旁人也会说我仗势欺人,胜之不武。”言语之中的蔑视赤裸裸,像是明晃晃的尖刀,专往人心窝扎。
楼逆对这话倒是半点不恼,可凤酌不见不得在自个面前,也有人敢给她徒弟委屈受。
是以,她往前一步站出来,昂首挺胸,姿态比凤宓还倨傲又逼人的道,“他的身份,足够与你邀斗,还是大姑娘就那般笃定自个不会输,照我说,你若输了又当如何?”巨帅长弟。
凤宓见凤酌出声,她心里起先还因凤缺在旁,不愿他瞧见自己那副心胸狭窄又尖酸的刻薄模样,故而还收敛几分,这下,见凤酌如此沉不住气,暗暗道了句蠢货,面上笑容却越发大度包容。
当别人瞧不出她的小心思,故而扬起笑靥柔声道,“三妹妹怎的如此说,咱们都是凤家人,相互切磋,输赢哪里有同族情分来的重要。”
当下,出了凤酌与楼逆两人,其他人包括凤缺在内,皆对这话点头赞同,如此就显得凤酌得理不饶人,实在是跋扈了些。
凤酌哪里会管他人如何作响,她冷笑一声,眸色锐利,十分维护楼逆,“如何不管输赢了!既然刚才大姑娘都提议我与三位前辈及时比斗一场,怎的到了大姑娘这,就推三阻四,要我说,这般没魄力,凤家嫡女的尊贵都让你给丢尽了,若支撑不了,就趁早换人得了。”
这话说的很是不客气,且多是嚣张狂妄。
凤缺是见识过凤酌这面性子的,故而是半点都不惊讶,只风无过三人,多看了凤酌两眼,也瞧不出是何作想。
偏生楼逆还唯恐天下不乱,他见凤宓脸色渐次难看,竟还嗤笑道,“原来大姑娘最喜做只允官洲点火,不许百姓点灯之事,还要拉带上三位寻玉师前辈,也不想想三位前辈为凤家劳苦寻玉了一辈子,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仿佛是半点都不怜惜老人家,就是咱们大夏朝的第一位始帝,江山大定之后,还对麾下老臣百般恩义,这到了大姑娘这,怎的就如此寒人心呢。”
说到这,楼逆还朝着凤无过三人感同身受地唏嘘道,“小子人言微轻,只心疼三位前辈的很,旁的却是无法了,果然是世风日下,往日凤家的先祖列宗也定然是羞愧的。”
几句话的功夫,楼逆就往凤宓身上泼了好几盆的脏水。
这才是真刀子不可怕,软刀子才最是厉害。
凤缺一转念,就反应过来,楼逆是在膈应凤宓,他余光扫了脸色不好的凤宓一眼,微微摇头,也不晓得她是如何得罪了这小人,怕是要不安生了。
心如明镜,可凤缺半点都没说帮衬凤宓一把,他性子淡泊,是只认玉雕,哪怕身后洪水滔天也能不管的主,故而他深深看了楼逆一眼,后对凤酌招手道,“跟我进来。”
尽管心有疑惑,凤酌还是跟了上去,她也就没看到楼逆霎那就不暗沉了的眸色,像是古井死水,黑如浓墨。
整个玉园院子里,就只剩下风无过三人和凤宓,以及楼逆。
风无过不好再呆下去,他们也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其中的古怪之处,故而找了个油头,约好明日一道去白家,便相继离去。
再说楼逆,四下无旁人,他也就懒得再端着脸面,只冷冷地看着凤宓,将那点由凤缺激起的不快活尽数迁怒到凤宓身上,“凤宓,凤大姑娘……”
他尾音拉长,微微上翘的卷舌音,带出一股子危险又蛊惑人心的点滴邪佞来,映着那张让人移不开眼的俊美皮相,便有泠泠冰雪从他凤眸之中簌簌而落,“刚才之事,只是叫你记住,莫惹我小师父,不然,你当晓得跌落尘埃是个什么滋味!”
凤宓眸色连闪,她脸白的近乎透明,红唇也仅仅抿着,带出凌厉不惧的风姿,可唯有隐在宽大袖中轻颤的指尖,泄露出她的色厉内荏,“小师父?你们竟然是这等让人恶心的关系,真是说出来也不怕叫人笑话。”
“哼,我就是惹了又如何?”凤宓唇若朱砂,她翘起嘴角,就带出勾人的妩媚来,“还不知是谁将谁打落尘埃!”
楼逆忽的笑了,那笑带着天际云卷云舒的写意,然而细看了,便能发现他眸子底下波涛汹涌的乖戾,“那……拭目以待!”
第一场的交锋,竟是毫无输赢。
不过半刻钟,凤酌提着裙摆踏出来,凤宓已经离开了,整个院子里唯有楼逆站在阴影之中等着她。
瞅见她,他那双狭长的凤眼瞬间就亮了一分,犹如见着肉骨头的狼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