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林寒揉了揉额头,突然觉得,这个动作应该是那个人才会做的。yinyouhulian.她立刻将手放下。
模糊的视线中,是一个站立床边的高大身影。还没换下的黑色斗篷,盯着惊讶睁眼的自己。
一夜都是这样站着吗?陪着熟睡的人,没有离开。难怪,林寒没有被长骨头痛醒,原来,有这个人护着。
“怎么还在这里?”林寒不忍心,起身将他牵着坐在床边。
寻南墨,没有困意,依然神色淡淡,“有事情找你商量。”
“很紧急吗?”
“对,很紧急。”
林寒蹙眉,“昨天怎么不说?”
“你说困了。”
这个人。真是的。
林寒,不知道该为这句话感动还是气恼。紧急的事情,他以前从来都不会考虑人感受的优先处理,现在呢?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什么事?“
盯着林寒握着自己的手腕,寻南墨沉声道:“去参加一场婚礼,你要和新娘有些接触才行。”
“婚礼?”
“对,是冥婚。”
身子微微颤抖,林寒不太敢接触这件事,她抓紧寻南墨的手腕,“必须我去吗?”
“新娘喜欢人气,其他人,怕是接近不了她。”
林寒低头想了想,“现在去吗?”
“最好的时机是昨天的订婚宴,已经错过了。还剩下一次机会,今天中午的婚礼,我会来接你。”寻南墨见她身子终于好转,淡淡转了身过去,“一会儿见。”
他走了,毫不犹豫,也没再回头。虽然说要再见面,声色中并没有林寒想要的那种期待和兴奋。或许顾君说得对,那个人,答应娶自己,只是因为他看了自己的身子,不关乎爱。
没有爱的一个人。对所有事情都是淡淡情感的一个人。心里,只有他‘警司’的职责和无休止的工作。
或许,千百年来,他都是这样度过的,所以养成了习惯。而习惯,特别是根深蒂固的习惯,会很难改变。
小豆也说过,没有人能够让寻南墨改变想法和处事原则,林寒,只是一个人,更不能。
从饼干盒里拿出那枚银色的小鹿胸针,林寒挑了件水蓝色的裙子穿上,胸针适合她的每一条裙子,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样。
在家里等着寻南墨的到来,这样的一种心情,像是等着人来娶她。会让她有一点点羞涩和期盼。
十一点半,从窗户看向院中的绿松,觉得,那个人该来了。
门铃声响起,在林寒感觉最强烈的时刻,听到了不太该响起的声音。
“我去开门。”母亲已经从屋子走出,来到了院门前。
透过猫眼,母亲面色平缓的将门打开。
林寒看不清来人是谁,观察母亲的表情也看不出端倪。只见一束宝石蓝的玫瑰由门外递到母亲手中,墨黑色的纸包裹着特别的玫瑰色,上面扎了荧光蓝的蝴蝶结丝带,是尊重与重视的意思。
母亲只在和林炎结婚那天接受过花束,之后的生活,林炎没做过这样浪漫的事情。所以,接过手捧花的母亲,脸上漾起的是特别的神情。激动尤多。
“谢谢。”她点点头,后退一步,让送花的人走入。
一身水墨色的立领中山装,哑黑皮鞋,亮白的衬衫,搭配那枚金色的小鹿胸针。略微剪短的头发,让他显得更加精神俊朗,眸色依然淡淡,柔和交加冷意。
抬步走入院子,第一次选择用人类的方式拜访,所以,他自己都有些不适应。望了望不远处的树,再看身后的门,不知为何,他浅浅一笑,或许,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在屋子里。”母亲捧着花束,对这样打扮的人深看一眼。
女儿的眼光不错,是个漂亮的男人。可是,漂亮不能被长辈接受,要人好才行。盯着寻南墨走入屋子,母亲身后想着。
“谢谢。”林寒从窗户旁撤回身子,看向已经走入客厅的人。
“觉得女人收到花会高兴,才这样做。”寻南墨其实想说,‘你在乎的人,你想让她高兴的人,我可以办到’。
林寒低头,一缕发丝垂落,她整理着头发走向卧室,“你先等等,我梳好头发就出来。”
走过寻南墨一旁时,他递过来一朵剃了刺的浅粉玫瑰,没有说话,是要女人一定收下的意思。
康宇种的花很奈活,上次毕业典礼收到的玫瑰,养在花瓶里,到现在还活着。林寒接过玫瑰,抿着唇走入卧室,将玫瑰cha入花瓶中。盯着两朵娇艳欲滴的东西,心里涌出花香般的甜蜜。
将头发扎成鱼骨尾式走出,如果带上花环,将会格外特别。
盯着花一样的女人,寻南墨看了会儿,“很漂亮。”这是真心话,却用了极平淡的方式说出,然后转了身过去,领着林寒从客厅走出。
“要出门吗?”母亲正在给院中的花树浇水,其实是给两人腾地方的意思。
“恩,有事情要去办。”林寒走近母亲,“我得到了一份工作,和爸爸做的事情差不多,我很喜欢,想要将它做好。”
“危险吗?”
点点头,林寒承认,“危险。可是,感觉很棒。”
母亲想了想,“反正你爸让你做的事情也不怎么安全,你也长大了,有自己判断的能力了,我也就不多管了。不过,别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恩,有寻南墨在,我不会有事的。”林寒看了眼寻南墨,他并没有回答。因为,上次林寒受伤,就是拜他所赐,以后,他也不敢保证,林寒在那个世界,不会受伤。
“我会尽全力保护她。”和不让林寒受伤不一样的话,毕竟,寻南墨不敢保证这些他明知道无法预知的事情。
“去吧。”母亲转身继续浇花,直到听见院门关闭的声音,才直起腰。她盯着一片四季海棠,叹了口气,“爸,我们躲了这么久,还是离不开那个地方吗?”
走出家门,是一条柏油路,四周稀疏的住着几户带小院的人家。听说,以前林傅钟和朋友一起选择了在这里居住,可是,自从他死后,这些院子相继换了主人,如今,都是些不再联系的陌生邻居。
“我们家附近住精灵了吗?”林寒对这些经常看不到人影的邻居很好奇。
寻南墨四处看了看,“没有。”
觉得有些失望,林寒换了话题,“那,我们怎么去参加婚礼?”
“用人类的方式。”寻南墨走近一辆七八十年代的老爷车,将车门为林寒打开。
人类的方式。开车去吗?林寒怀疑,这个只会钻树的人,能不能驾驭好需要速度的东西。更何况,是这样有历史年代的东西,他果然像个老古董。
坐在车上,看冷静开车的人,林寒问他,“你是不是什么都会?”
“是。”很自大的回答方式,不过,他既然敢承认,那就是了。
“看着很了不起的样子。”林寒追问,“是不是因为年龄大的关系,所以无聊时,什么都学了。”
叹一口气,不理睬话多的女人。
林寒不明白,不止是人类介意别人说自己上年纪,精灵或者寻南墨,也介意。
年龄大了?旁边的女人懂什么?寻南墨蹙眉,他这样是沉稳,是有魅力的体现。怎么在林寒那里,成了‘老态龙钟’的感觉。
想了想,寻南墨难得向别人解释什么,那样不自觉地开口道:“我这个年龄,按人类年龄的计算方式,也就是你猜测的二十八岁。”
是说,自己不老的意思吗?
“果然二十八了。”林寒嘟囔一句,“快奔三的男人了,还这么幼稚。”
车子猛地晃动一下,寻南墨握紧方向盘,看向捂着心脏的女人,神色冷淡。
“看来,还是驾驭不好人类的东西。”林寒补刀子一样的又说一句。
寻南墨揉了揉额头,突然在两人之间挥了挥手,林寒再说什么,他已经听不到了。余光里,是林寒一张一合的双唇,和突然大笑的样子,至于她表达了些什么,寻南墨一点也不好奇。
车子驶入一座教堂前,钟声刚刚敲响,一对新人在祝福和掌声中穿过人群,向注视他们的主婚人走去。
寻南墨停下车子,示意林寒留在车内,他独自朝着那对新人走去。
新郎有些木讷地走着,像是丢了魂儿一样,眼中毫无神采。新娘也是面色冷峻,如同一具行尸。
感觉到了威胁,新娘猛地转身,看到了站在草坪边缘的寻南墨。她推开一旁的新郎,像是一只猎豹一样爬着跑走。
在场的人惊呼逃窜,新郎也因为新娘的离开恢复神智,正不知所措地环视四周动静,眼中满是迷茫。
重新坐回车子,那个新娘就在林寒身后坐着,见寻南墨走入,她突然出声,吓到了没有察觉她的林寒。
“你是谁?为什么总是破坏我的好事?”新娘将手放在林寒的胸口,一根指头勾拨着林寒的心脏。
“你已经死了,就不该出现在这里。”寻南墨盯着她伸入林寒身体的指头,冷声回道。
新娘的脸开始出现shi斑,慢慢毁了她的容貌,只是眉目仍然可以看出往昔的清秀,如同水墨泼洒的一般。
“我还活着。”她大声强调一句。
继续看着她那根不老实的手指,寻南墨再次提醒,“你是尸.灵,已经死了。”
“不。”新娘的手指想要进入林寒身体更多,突然被寻南墨将手臂掰折。她捂着疼痛的裂口,猛地转出车子消失。
林寒喘着气平复心情,又摸了摸刚才像是被掏净的心脏,察觉到它还在,放心的呼出口气,“那个是什么?”
“尸.灵,一种从坟地里爬出的东西。她可以控制人,然后和人结婚,在新婚当夜抽走那人心脏的一根血筋,从而延续她自己的寿命。”
“这是我们要去调查的灵吗?”
“是。”转动方向盘,寻南墨将车子开入了郊区的一片密林内,四周传来花的香气,有种步入旬镇的感觉。
林寒看向窗外,这里还是不同于旬镇的,多是树林,不见房子。不过,却有超越旬镇的美。
“这里是......”林寒还没有问出,寻南墨打断了她。
“一会儿,无论看到了什么都不要害怕,有我在,他们伤不到你。”
会看到什么?林寒愣神间,车子突然冲入一片坟地,不是现代的公墓,而是土堆坟茔。飘荡着树枝白幡的坟头皆是新翻的坟碑,风卷着纸钱而来,扑打到车窗上,是送丧用的圆纸钱。
这样的冥币是上世纪常用的,如今已经不好找到。
突然,有人拍打车窗,用了极重的力气。林寒转身,后车厢上爬了两只东西,灰黄的头发,漆黑的牙齿,狰狞的脸。
“是恶灵。”寻南墨提醒,“假装没看到他们,眼睛看向前方。”
假装吗?林寒不能控制自己,因为四周都涌来了这种模样的人,身子紧贴飞驰的汽车,手臂挥舞,有随时敲碎玻璃的可能。
“有人,是吃的。”其中一只恶灵吼了一句,更多只扑了过来。
“闭上眼睛。”感觉到林寒的紧张和恐惧,寻南墨将她拽到一旁,一只手压着她的头到自己胸前,另一只手掌控开始晃动的车身。
“吃的。”恶灵没有放弃,开始拖拽车子。
寻南墨松开方向盘,一只手仍然牢牢地扣紧林寒,从座位下拿出一把特别的qiang,摇下玻璃,对准会说话的那只恶灵,扣动扳机。
看到他伸出去的手,一只恶灵准备扑咬,他立刻旋转手中的qiang,将它击的粉碎。其它灵稍微收敛,纷纷从车上滑落,直到全部钻回土里。
踩动油门,寻南墨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恶灵区域,来到一座华丽的坟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