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经记者相对而言比较克制,我不知道娱乐记者为什么也要凑个热闹,身边没带人的后果就是被层层包围,在纷杂的提问中迅速提炼有用的信息,好在白先生的保镖不久之后开了路冲了过来,我迈进了层层把守的医院里,翻出手机,一连串的助理来电,我发了一条信息,报备了地址,并叫公关部准备起草声明。
最好的方式是连夜解决问题,否则第二天早上风波会带来很大的影响,但还有一连串的手续需要我去办。
白先生的御用团队已经守在了医院里,开始了跟拍,摄影师熟稔地说我应该表现出一点伤悲的模样,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就不说话了。
“没必要作秀,对于非上市公司,大众关心的只有产品质量。”
“您名下毕竟还有上市的集团,总要注意影响。”
商场的潜规则是上市集团的董事长不得兼任其他公司的董事长,毕竟要对股东完全负责,很难保证当事人没有私心和偏袒。但一来没有明确的法律禁止规定,二来白先生的公司是非上市实体公司,只要能摆平股东,这并不是不能解决的问题。
问题在于,我原本的计划并不是二者兼任,而是辞去一个,转过身接受另一个,白先生的猝然死亡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让我不得不面对没有预设方案的境地。
大股东方暂时还没有消息递过来,但可以想象,他们已经产生了不信任,预料之外的大量可用资金意味着极大的不确定性,结合我之前在集团内部连续插入高管的行径,很容易联想到商业侵占与吞并——特别是我刚刚得知,白先生留了一手,名下还有一家全资的准上市公司。
我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拿到了死亡确认书,死因的一栏却是缺氧,我偏过头看向白先生的人,得到了对方亲自扯下了氧气罩的言论。
我几乎快气笑了,一个明明还有几个月好活的男人,为了打这个时间差,迫不及待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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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确认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用的力气过大划破了纸张,周围的人都沉默着,律师带来了遗嘱,公证处的人员也及时到场了,相关的交接手续逐一处理,我开始更换衣服拿到稿件准备记者发布会。
短暂的发布会,入场的全都是对过标准答案的记者,我正式接手了白先生留下的产业。第一轮发布会结束后,我的助理和秘书也赶到了医院,笔记本里装着公关部最新草拟的声明和董事会提出的建议——他们建议连夜召开董事会。
我将声明压下了没有发,准备先去开董事会,倘若他们的集体决定是撤换掉我,那后续的问题就交给新的董事长来解决。我已经撑着这个集团三年多,我也会感到疲惫和懈怠,一个集团的生死存亡依存在一个人身上,本来就是一件荒谬至极的事,股价波动也好、盈利降低也好,都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只是我太过在意这些东西,给自己的压力太多。
处在决策者的位置上,本来就不该太过在意他人,那并不符合商人逐利的本性。
我离开了医院,冷风吹过脸颊,灯光此起彼伏,耳畔嗡嗡作响,我进了后车座,开始闭目养神。
车子迅速地在路上行驶,没过多久就到了集团的停车场,有人为我开门,我下了车,却发觉不少集团的员工也在停车场,静静地看着我。
我一言不发地上了电梯,电梯直达到开会的楼层,大脑变得清醒又理智,我坐在了唯一空着的位置上,看着室内这一群我交情并不深厚的人,我从未信任过他们,也从未同他们在私底下有什么关联。
我拆开了钢笔笔帽,看了一眼有些慌乱的会议主持,率先开了口:“有什么想说的,直说,时间紧,别扰弯子了。”
我以为这种时候,他们联合过来提议召开董事会,目的是想让我退位,却不想这一群人却统一口径,希望我继续在董事长的位置上继续做下去,甚至并不介意与我继承的另一家公司融合在一起。
我对这个事态的发展感到了一丝惊讶,但还是继续向下推了话题,讨论如何将此次的危机尽快平息。
散了会之后,我接到了吴铭来自非洲的电话,我捏着眉心有些头疼,吴铭几乎是立刻从只言片语中,获悉了我的疑惑。
“陈先生,你接手集团以来,三年内股价上涨了三倍,”他的声音中带着急切,却是在急切地夸赞我,“原有的弊端彻底改善,锐意改革成效显著,员工福利大幅度提升,与政府之间的关系也处理极好,国外的市场也大比例扩展,公司董事跟着你资产膨胀,他们当然不希望您抛弃他们投入到另一家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