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概简直把个
人一切生死安危置之度外。husttest.他们在那种被围困着的环境下,能上下团结,与士兵
同甘苦,战士们深明大义,知道闹革命是为了救国救民……”她还怀着钦佩的心
情说:“像我女儿邓颖超现在那样的革命行动,简直和当年求学时代,大不相同,
我真佩服他们。为了革命,经受那么多艰难困苦,吃的是粗米淡饭,无油缺盐;
穿的是粗布破衣、麻草鞋,骑马奔驰在那崎岖不平的山林道路上,简直不顾个人
的一切生死安危……”
杨振德无限深情地赞颂那些革命战士,她自己亦以同样豪壮的气概和行动,
鼓舞着监禁中的难友们。
在感化院,不管敌人怎么审问,她都镇定自若,不失气节。反动派劝她给周
恩来、邓颖超写信,让他们不要再当共产党,杨振德义正词严地说:“儿女之事,
如今老人怎么管得了?蒋委员长的儿子不是也参加了苏联共青团,他不是也管不
了他的儿子吗?”
1937年,国共实现第二次合作,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双方谈判时,提出
释放被捕的政治犯,但需要有人出保。杨振德不愿连累别人,对敌人说:“我无
亲无故,没人出保,你们要放就放,不放就算!”直到感化院解散,她才最后一
个被放出来。
1937年6月初,周恩来与蒋介石谈判,得知岳母出狱后住在九江一个尼姑庵
里,即去看她,并将这个消息写信告诉了正在北京西山养病的邓颖超。
以后,侵华日军进逼九江,占领了芜湖,人们纷纷逃难,党组织想方设法把
杨振德接到了武汉。那时,邓颖超已到武汉八路军办事处工作。
一天,邓颖超开会回来,传达室的同志告诉她:“你母亲来了,在你的房子
里。”
邓颖超惊喜异常,一口气跑到房间,见母亲安详地坐在办公桌前的圆椅上。
久别重逢,母女二人紧握双手,不知说什么好,激动的泪花在眼前闪动。
1939年,武汉形势日趋紧张,杨振德同武汉的工作人员一道撤退转移,几经
周折,于1940年到达重庆,住在红岩村。
几十年的奔波、劳累,杨振德——杨老妈妈的身体已愈来愈衰弱了,加上环
境的险恶,老人家经不住折腾,终于病倒了。她高烧不退,却又不让相距里许的
女儿知道。
一天,女儿去看她,她拉着女儿的手说:“小超,我要去‘老家’了,你不
要难过啊!”邓颖超知道母亲危在旦夕,心情十分悲痛。经与组织商议,决定把
母亲接回办事处来住。当警卫战士们用椅子抬着她回办事处,问她感觉怎样时,
她连连说,空气真好!
她高兴极了!她的一生曲折坎坷,东奔西跑四海为家,没有家庭生活,这一
回,她能在革命的大家庭中,在亲人们的爱抚中死去,她感到由衷的快慰。
在重庆工作过的许多同志,都知道周恩来同邓颖超的母亲之间,有着一种特
殊的真挚的感情。岳母的去世,周恩来无比哀伤,他站在不断流泪的邓颖超身边,
站在杨老妈妈的遗体前默哀了很久很久,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在场的同志看着
这一切,都不由地落下泪来。后来,周恩来还对美国著名记者李勃曼专门介绍了
自己的岳母,予以很高评价。
在办事处的小楼里,悼念祭礼在极其浓重的悲壮气氛中举行。追悼会上,熊
瑾玎代表办事处同志致祭文:邓母志洁行芳,思想前进,性情刚强。早入社会,
艰苦备尝;自食其力,毋怠毋荒,或执教鞭,或施岐黄,稍有所得,不敢或藏。
抚女入学,教女有方,引女自立,训女周详。救援志土,尽力相将。追随革命,
曾坐监房。不惧威胁,不畏风霜,法庭传讯,慷慨激昂。意志坚决,孤处浔阳,
江西迎迓,欢跃无疆。日寇来袭,虽老不慌,关心国事,无日或忘。方期寇败,
得睹安康,岂料一疾,遽尔云亡。回溯往昔,悲痛异常。爰备花果,敬献灵旁。
呜呼哀哉尚飨!
这悲切豪迈的悼词,概述了杨振德坚毅奋进,高风亮节的一生,寄托了革命
同志对杨振德——杨老妈妈的无限敬佩和深深的怀念。
追掉会之后,一百多人的长队,在周恩来、叶剑英等同志的带领下,随灵柩
朝重庆小龙坎伏园寺葬地哀进。
1958年11月,遵照周恩来和邓颖超的嘱托,将周恩来父亲的遗骨和邓颖超母
亲的遗骨火化并就近深葬。
1984年6月11日,重庆市人民政府又将杨振德的骨灰迁葬于红岩公墓,以志
纪念。
刘伯坚摆酒送剑英1934年10月18日,暮色苍茫。在惨淡的月光映照下,宽阔
的于都河面上架起一座座长长的浮桥。浮桥上,军委“红星”纵队的队伍,正在
源源不断地通过。纷沓的脚步、散乱的马蹄踏踩得它发出“扎扎”的声响。河岸
边,有着数不清的火把,数不清的人。苏区的父老乡亲们从四面八方涌到渡口,
不停地挥手,不停地呼喊,为出征的亲人们祝福送行。有的送茶水,有的送草鞋、
斗笠,有的帮着挑担,有的往战士怀里塞鸡蛋,有的则高唱《十送红军》等欢送
红军出征的歌曲。
随着涌动的队伍,赣南军区政治部主任刘伯坚好不容易挤到“红星”纵队司
令员叶剑英跟前,两位多年战斗在一起的战友,紧握双手,依依惜别,热泪盈眶。
1962年八一建军节前夕,叶剑英回想起当年出征时的悲壮场面,为怀念刘伯
坚于都河边热情相送的感人情景,慨然命笔,赋诗一首:红军抗日事长征,夜渡
于都溅溅鸣。
梁上伯坚来击筑,荆卿豪气渐离情。
刘伯坚,四川巴中(今平昌)人。曾留学法国、比利时、苏联。1922年
加入中国共产党,是中共的早期党员。1930年回国后,到中央革命根据地工
作,任中央军委秘书长。1931年当选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
并任苏区工农红军学校政治部主任。同年12月,在策动宁都起义后,任红五军团
政治部主任,是红军卓越的政治工作者。叶剑英非常了解刘伯坚。
早在苏联留学时,他们就已相识。回国后,又一起在中央军委工作。当时,
一个任军委总参谋部部长,一个任军委秘书长。同志又同事,使之结下了深厚的
战斗友情。
1934年5月17日,根据中革军委命令设立赣南军区,下辖第一、二两个作战
分区和信康、南雄两个游击区。刘伯坚出任军区政治部主任,并被“左”
倾领导者指令留守苏区坚持游击战争。
军区政治部驻扎在于都附近的黎板桥,担负着于都河的架桥任务。对于工作,
刘伯坚没有二话,为了护送主力红军渡过于都河,他每天来到架桥工地,筹划着
架桥和后勤支援等事宜。但对于留守,他的心情是闷郁的。
他很想和主力红军一道远征,也希望有人能替他说说话,争取争取。
他首先想到了叶剑英。叶剑英时任军委第一纵队司令员、红军前敌总指挥部
参谋长,他的话应该是起作用的。
刘伯坚对叶剑英说:“你是军委四局局长,主管训练、人事工作,请求你向
军委反映我的要求,我还是随主力红军走吧!”
叶剑英很同情刘伯坚。他知道,伯坚在苏联留学时,曾顶撞过王明、博古等
人。博古到苏区不久,便将伯坚调离了红五军团,这次将伯坚留下,又是博古亲
自圈定的。他更知道博古一惯刚愎自用,听不进良言,善用“无情打击”之手段。
但是,不管怎样,于情于理于道义,叶剑英还是向博古转达了刘伯坚的请求,
并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和看法。
不出所料,博古一听,立刻将脸拉得老长:“那怎么行?留下刘伯坚是中央
的决定。赣南军区政治部主任不留下,地方工作谁来做,根据地的游击战争怎么
开展?”
叶剑英知道多说无益,一转身,默然而去。
刘伯坚似乎早就料到结果,他准备了一桌酒菜,有鱼有肉,还有几样新鲜蔬
菜,这在当时已经是很丰盛的了。两位老战友把酒问盏,相对而坐。他们为中央
苏区即将沦陷而痛心,为党内“左”倾错误继续推行而担忧,为分离后的前景而
挂虑。什么话都讲过,又好像什么话都没有说,三番四复地相互祝愿,总觉言犹
来尽。因为他们知道,留下来固然生死难卜,但随军远征同样是艰险重重,要冒
很大风险。
主力红军转移后,几十万国民党大军猛扑过来,中央苏区的形势急剧恶化。
1935年2月,中央分局、中央政府办事处和赣南省委机关、部队被敌人围困在狭
小的于都南部山区,陷入非常严重的危险境地。为了保存革命力量,中央分局决
定分路突围。
刘伯坚被安排在最后一批行动。3月3日午后,赣南省党政军机关和独立六
团开始突围。当时的领导分工是:赣南军区司令员蔡会文和少共书记陈丕显率领
前卫部队先突围,省委书记阮啸仙和刘伯坚在后随机关前进。突围战打得艰苦激
烈。由于敌众我寡,苦战了一天一夜,蔡会文等冲突了重围,
阮啸仙壮烈牺牲。4日上午,刘伯坚在战斗中左腿负伤,不幸落入敌手。
次日,敌人把他押至信丰小汾——粤军第一军第一师第一团团部。此前,蒋
介石曾以五万光洋悬赏“缉拿”共产党留下坚持战斗的军政领导,并将项英、陈
毅、刘伯坚等重要人物的照片发到官兵手中。因此,刘伯坚被俘后,即被敌人认
出。
敌团长假惺惺地说:“刘先生,你的一切我们都弄清楚了。眼下你可要顺潮
流,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以你这样的才华,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
只要你暂时办个脱党手续,便可得到自由和重用,再不要去为什么共产主义冒这
么大危险,去作那种无谓的牺牲了。”
刘伯坚听后,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干革命就是顺应历史潮流,共产主
义事业必定胜利,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扭转的历史潮流。我们共产党人干革命从来
就没有想过怕危险怕死。没有危险就没有革命;没有牺牲就没有工农大众的解放!”
敌团长听后,摇摇头惶恐地走了。
3月9日,刘伯坚被解往粤军第一军军部大庾(今大余县),囚禁在大庾监
狱。
刘伯坚从被捕的那天起,就自知必死无疑。在狱中,他念念不忘突围的同志
和长征远去的战友:陈毅和同志们是否顺利地到达梅关?战略转移的战友们是否
一路顺利?王明“左”倾路线还要统治多久?
3月19日夜,月明风清,牢门深锁,一抹苍白的月色透射在牢房外的高墙上,
反映铁窗一片虚白。面对这难得的狱中月夜,刘伯坚辗转床间,想起自己再也不
能与同志们一起并肩战斗了,他感情迸发,侧身坐起,借着这朦胧的月光,慨然
命笔,写了一首七绝《狱中月夜》:空负梅关团圆月,囚门深锁窥不得;夜半皎
皎上东墙,反映铁窗皆虚白。
3月21日,敌人终于对刘伯坚下毒手了。临刑前,敌人问他还有什么后事要
办。刘伯坚说:“有!第一,我要写封家信,交代我的子孙后代要将革命进行到
底!第二,我死之后要把我葬在梅关。”
“为什么要葬在梅关?”敌人问道。
“葬在梅关站得高望得远,使我死后也能看到革命的烈火到处燃烧!”
敌人摇头叹气道:“刘伯坚这个人,死到临头还这么硬。”只好给了他纸和
笔。
刘伯坚稍加思索,挥笔疾书,写下了临刑前两封动人心魄的家书。一封是给
凤笙大嫂的,另一封是给他尚在闽西山区坚持敌后斗争的亲密战友、革命伴侣王
叔振的。信中说:叔振同志:我的绝命书及遗嘱,你必能见着,我直寄陕西风笙
大嫂及五、六诸兄嫂。
你不要伤心,望你无论如何要为中国革命努力,不要脱离革命战线;并要尽
一切力量,教养虎、豹、熊三幼儿成人,继续我的光荣的革命事业。
我葬在大余梅关附近。
12时到了,就要上杀场,不能再写了。
此致最后的革命敬礼!
刘伯坚
3月21日于大余这封信经过反复辗转,终于得以保存下来。信中文笔流畅,
字迹潇洒,正气凛然。
宋任穷后来深有感触地说:“刘伯坚真是了不起,快要上刑场了,还那样镇
定自若地写家书,信上的字迹和笔划,跟平时一模一样,一点都没有变,真称